严梦舟坐着,比她稍低,她要触摸对方侧颈,须得让严梦舟仰头。 “你别动啊。”渐入佳境后,施绵自在了些,叮咛过严梦舟,双手朝他下颌探去。 严梦舟对这个穴位一无所知,听施绵说是在侧颈,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施绵捧起他的脸,一手扶着他下颌,一手毫无征兆地摸上他的喉结。 柔软的触觉从喉头震荡开,迅疾传遍全身,严梦舟心神俱震,手上的动作比眼睛更快,眨眼间凶狠地擒住施绵的两只手。 “你往哪摸!”他厉声责问,眼神凶得吓人。 施绵呆住,双手被迫维持着触碰他喉结动作停滞在空中,被他深不见底的黝黑眸光盯着,结结巴巴地解释:“扶突穴在侧颈,喉结旁三寸……要、要量一量……” 严梦舟扣着她的手松了又抓,抓了又松,手掌中柔滑细腻的肌肤引人心潮狂涌,他心中生出用力揉捏的冲动,知道这样不妥,硬生生忍下了。 他松开施绵,强压着加重的呼吸,低声道:“改用人偶吧。” “就是因为总用人偶,现在才需要上手量。”东林大夫始终坐在桌案后未动,对他俩的小动作视若无睹,老神在在地向外扫一眼,道,“十三都等急了,我也不多问,再提最后三个问题吧,小九可以先把穴位指给我看了,其余的慢慢作答。” “乘风、气海俞、天枢这三个穴位,指给我看。” 一股热气冲上施绵的头脑,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旁边的严梦舟见她红着脸没了反应,隐约猜出这几个穴位在不便之处,脸色变了又变。 他喉结上尚残留着女孩子柔软的指腹触觉,只是这样他就险些丢盔弃甲,等那似有若无的触碰移到身上,他一定会出丑的。 丢人,并且是一种冒犯。他将再也无脸面对施绵。 答应东林大夫代替木偶人这件事,是他草率了。 严梦舟当机立断,站起后向外退了两大步,道:“我忽然记起有急事未处理,先走了。十三借我一用。” 外面等候着的十三念念有词地重复着几个穴位,受了严梦舟这么多年的殴打,今日可算有机会明目张胆报复回去了。 他准备师父问一处,就在严梦舟身上刺一针,答完所有问题后,趁严梦舟不备,再狠戳他几处痛穴。 想得美滋滋呢,门板哐当一声巨响,他当施绵答完了,喜悦地转身,然后就被一条铁链一样的手臂紧紧箍住脖子。 严梦舟倒拖着他往外走。 “你有病啊!”十三再怎么恼怒也挣不开自幼习武的严梦舟,被拎上马带走了。 叫骂声渐远,随着马蹄声的消失,外面慢慢归为平静。 “年轻真好啊……”东林大夫悠悠的喟叹声将施绵喊回神。 屋中少了一人,房间变得更加敞亮,施绵觉得空气都充足起来了,呼吸平复后,她一步步挪到东林大夫面前,两手揪在一起,难为情道:“师父,以后别再这样了。” 东林大夫问:“这样不好吗?” “奇奇怪怪的……”施绵边思索边说,慢吞吞的,无法表述清自己纷杂的心思,“还好他没脱了衣裳,否则我真不知以后要如何面对他了。” “哦,那为师以后就不插手你们的事了。” 东林大夫妥协了,施绵心头放松。下一刻,又觉得迷惑,什么叫“你们的事”?她与严梦舟有什么事? 她想和东林大夫问清楚,话到嘴边,胸中涌起莫名的浪潮,羞赧与难堪狂涌而上,一起压在心上,让她不好意思开口。 东林大夫端详着她,眸中笑意一闪而过,道:“别的事情说好了,为师的问题你还没答。现在捡起你的人偶,把那三个穴位指给我看。” 施绵拿起被放在一旁的人偶,手指按在小人的后肩用力捣着,“乘风。” 白嫩指尖沿着木偶人肩背向里侧下方滑动,停在腰窝正中的位置,点了点,道:“气海俞。” 就剩最后一个穴位了,她将木偶人翻过来,食指戳在小人的侧腰腹间,正要答题,鬼使神差的,菁娘的话重回耳中,“……看看他腰腹紧实不紧实……” 手中的木偶人好似渐渐变大变高,转换成严梦舟的模样。严梦舟未及时撤离的话,这会儿该被她摸上这三处穴位了。 施绵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象着那情景,心尖一烫,体内热气猛蹿。 她的脸颊瞬间涨成绯红颜色,手指从木偶人腰腹间移开,“天枢”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东林大夫见她的脸红得充血,笑呵呵道:“最后一个不记得了?晚上十三与十四回来了,我会如实与他们说的,十三定要笑话你。” 施绵隐约感知到他在揶揄自己,脸上烧得更厉害了,一跺脚,恼羞道:“我不学了!” 她重重扔掉手中木偶人,一手捂脸,一手提着裙子,露着红透了的耳尖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不学了! 成亲后再学! 注释:穴位相关均来自百度,没有权威性,请勿考究。
第48章 琴音 施绵停在竹林中, 两手往双颊上扇风,企图快速把脸上的热气驱散。脑中人偶身上三处穴位与严梦舟抓着她的手质问的画面反复交替,使得她再怎么努力, 也不见一点成效。 “怎么了?”菁娘的声音从竹林中传来。 施绵吓了一跳, 循声找去, 看见菁娘捧着个竹筐在林中搜寻。她在心口抚了几下,感觉脸上热气被吓跑了,心跳也不急了,这才踮着脚小心地跟过去。 “林子里冒了山蒌,我来采一些, 晚上烧兔腿吃。”菁娘指着地上突起的石头让她当心,再往东林大夫的小院看看,道,“方才我看见十三俩人骑着马跑了, 他们是去哪儿?怎么不带着你?” 施绵小时候能一起玩耍的人少,就这俩少年, 还总嫌弃她, 时而背着她偷溜出去玩耍, 每每让施绵失落。 菁娘全然忘记自己前几日才与贵叔说过, 不能再让施绵与严梦舟俩人外出的话, 责怪起那两人。 “不知道……”施绵搂着裙子蹲下来, 与菁娘一起采山蒌, “我也不想与他们一起出去。” 菁娘惊奇,“当真?” “嗯。”施绵闷闷点头,至少这几日, 她都不想与严梦舟外出, 连见面都不想见了。 采了一小堆山蒌, 菁娘就让她收了手,两人往竹楼走去,远看贵叔在池水另一边,听不见这里的声音,菁娘偷摸问:“我让你看的,可都看见了?” 施绵千难万难冷静下来的心又躁动起来,负手停下,皱起了脸,“我才不要看,以后也不会看!” 看她真生气了,菁娘不好火上添油,暂时不问她那边发生了什么,连声哄着说好。 哄人的强调一听就是不信,施绵着重强调道:“我在京城看见过光着上半身的打铁匠,男人都是那样,没什么可看的!” 菁娘脸色顿时变得一言难尽,第一回 见的是个打铁匠,别以后对男人的印象都是那样了……施绵显然正难堪着,这会儿与她解释也听不进去,菁娘索性不提这茬了。 到了竹楼前,她指指楼上,道:“上回袁先生送来的琴谱是不是还没看?今日暖和,午后没事可以练练,我也许久没听你弹琴了。” 施绵这才平静下来,“嗯”了一声上去取琴谱了。 再说严梦舟这边,带着十三到了镇子上,十三被横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落地就干呕起来。呕了几下,一抹嘴直起身子,揪住严梦舟的领口怒骂:“你被施小九扎坏脑袋了是不是?” 严梦舟一听见施绵的名字就心中发紧,面上不变,道:“请你帮个忙……” “有你这样请人帮忙的吗?你怎么不把我大卸八块再来请我帮忙!你爷爷的!要不是跟你认识的久了,老子早用银针扎你鸩尾穴了!”十三口若悬河,骂得停不下来。 骂完了,忙还是要帮的。 护卫这几日负责盯梢静安侯府几人,禀报道:“周二小姐与五小姐正在租赁的宅子里养病,周大公子与袁先生的二孙子出去喝酒了。” 袁正庭三个儿子不成器,下面的孙子脑袋也不怎么清楚,不然他也不必抛下京中繁华,带着一家老小来到这小地方。小地方至少在他眼皮子底下,惹不出大乱子。 “去找周老鼠?”十三问。 “不,去找周二小姐。” 十三坚定拒绝,“要去你去,我是有家室的人,不能随意接触外面的女人。” 护卫发自内心的奇怪:“你哪来的家室?我怎么没见过?” “关你屁事!”十三心情不好,谁接话就骂谁。 后来收了严梦舟的银子去见周灵桦,又被人当做歹人,商谈半个时辰,才放过吓坏了的姑娘。 严梦舟未亲自出面是怕得到雪莲之前被认出了身份,再传入严侯耳中就不妙了。十三出面倒没什么影响,左右不是京中人。 “她可没答应,说的是考虑。” “她会答应的。” 严梦舟让人查了静安侯府上下才得知,原来这位周二小姐并非静安侯的亲生女儿,而是一对因静安侯而丧命的族亲的孤女,老夫人为了侯府的脸面做主让静安侯收养的。 这就难怪周灵榕对她直呼其名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静安侯府迟早要被败光。周灵桦有意撑起,奈何出身低微,既没有老夫人的地位,也没有长宁郡主的身份,府中无人愿意听她说话。 等哪日静安侯府走投无路,她们这些姑娘就是出手讨好他人的货物了。无力回天,周灵桦能做的唯有保重自己,最简单快捷的法子就是寻个好人家成亲。 施茂笙性情温和,对她有意,两人名义上又是表兄妹关系,施家还是京城有名的望族,周灵桦自然是愿意的。 名门嫡长子娶一个败落侯府里的养女做正妻,施家长辈不会答应。 明知阻碍重重,为了自己姑娘家的脸面,即使她与施茂笙有意,也不敢表露出来,为此没少遭周灵榕的嘲讽。 十三按严梦舟所言转述,让她配合着装病,答应会让她没有任何阻碍地嫁给施茂笙。并让她等着,过几日京中就会传来关于施茂笙与她的亲事的消息。 周灵桦是不怎么相信的,以施茂笙的家世,他的亲事哪有那么容易定下? 但、但若当真可行……她愿意等等看,若此事成真,只是装病而已,她是愿意配合的。 周灵桦一人在房间中沉思,外面传来喧哗声,很快房门被推开,周灵榕怒气冲冲地跑进来,“大哥他真是好厚的脸面,让你装病,让我留在宅子里陪你,他自己倒是好,每日早出晚归在外玩乐!” “嗯……”周灵桦还未从思索中回神,显得心不在焉,被凶了几句才彻底清醒,耐着性子安慰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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