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郡主与三哥不能死不安宁,施家几个魔鬼一样的人不能高高在上地继续过着安富尊荣的日子,她更没有理由遭受莫须有的恶名。 施绵坚定地抬眼,道:“先把三叔三婶送进京城关押着,我得静一静,才能有勇气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知晓施家秘密的几人俱是愤懑不平,饶是十三这么嘴贱的人,都想不出难听的话来骂人了。 歇了会儿,几人出了破庙。秋风不为任何事情所扰,依旧轻松地穿越过山林草木,送来阵阵稻谷的清香。 随着风声遥遥望去,碧空澄澈如洗,一望无际,广阔的视野总算让人的心绪平静了几分。 “很难过吗?”严梦舟问。 施绵想了想回答:“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清了,长大后遭遇的流言也就最近几日才出现,说实话,这些于我而言,这更像是话本子里的故事。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心中有许多不平的感慨吧。” 她自小就知晓自己亲缘淡薄,现在很容易地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两人并肩看了会儿天,启程回京。 十三在破庙后面的茅草屋里解决追寻过来的姑娘和她的手下,窜到门口道:“行了,一刻钟后他们就该醒来了。” 跑到外面后,看见施绵扶着破旧木门还在往里看,十三嘴皮子一动就要说难听的话,记起前不久听见的事,又憋了回去,冲严梦舟道:“你能不能管管她?再不走人马上醒来了,又要惹上新麻烦!” 施绵拧着细眉回头,指着茅草屋内,迟疑道:“我怎么觉得那姑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长这么大才见过几个人?眼熟个……赶紧走!” 严梦舟过去看了一眼,道:“是富贵人家的姑娘。我没见过。” 三人中,施绵外出的次数最少,他俩都说没见过了,施绵更不该见过。 施绵被抱上马背,走出一段距离后,还是觉得那姑娘眼熟,止不住地回头去看。直到马儿颠了一下,她身子一歪,头上金芙蓉的发钗磕在严梦舟左侧肩头。 她摸摸发钗,头一仰看见严梦舟面露痛色,连忙侧过身,摸着他肩头安抚道:“不痛不痛……” 严梦舟道:“若是换成你发钗的另一端,再往下刺几寸,我就真的不痛了。” 往下几寸,就是心脏的位置了。 施绵眉眼一弯笑起,摸过他肩头,再讨好地摸他胸口,道:“我不乱动了……” 严梦舟抓着她的手将她身子扳正,再箍着她的腰将她的坐姿调整了下,加快了马儿速度。 施绵扶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靠在他怀中,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蹙着眉,确定自己回京后未接触过什么高门姑娘,终于将那人抛之脑后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结束施家。 明珠:我生气了啊!!!
第69章 发现 月中, 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钟鸣鼎食的施家毫无征兆地被查抄了,刑部审讯五日, 判处施兰圃不日斩首示众, 施家二老庇子行凶, 被判十年牢狱,念其为朝廷辛劳多年,改为发配苦寒之地服刑五年。 两人养尊处优多年,在牢中这几日,已快散了骨架, 别说去艰苦的地方服刑了,能不能活着到地方都难说。 为此,严梦舟特意安排了人随行。他是一定要这两个老人家活着的,活着遭受苦难。 施芝华夫妇二人检举是忠, 也是不孝,最终被剥夺了官职, 永生不得入仕。 施长林这边倒是不好判了, 他夹在父母兄长与子女之间, 既与受害者有关, 又是包庇者。刑部的人顾虑着严梦舟与施绵的婚事, 请景明帝亲判。 景明帝将认罪书翻看一遍, 把人交给了严梦舟处理。事发数日, 严梦舟始终未提退亲的事,景明帝想看看他会如何对待这个岳父。 是恨极要杀了他?还是顾虑着那位已定的王妃的感受,直接将人放了? 按严梦舟所想, 施绵的父母都该下地狱。他知道自己在血缘族亲的事情上较为偏激, 与施绵的处理方式不同, 硬是克制住了杀意。 严梦舟亲去牢狱见了施长林一面。 “没有我,她能活得更好。”施绵已与严梦舟绑在一起,施长林心中无挂念,颓丧跪地,“但求一死。” “你死了,让小九自责一辈子?”施家的事情是施绵要揭露的,施长林为此而死,不是要她背负愧疚还能是什么意思? 严梦舟极其厌恶他,为了施绵忍住,问:“你那继室又要如何处置?” 施长林的继室孙氏,进门时长宁郡主已死去三年,与案件无关,所行恶事唯有在施老夫人的授意下,与三岁的施绵见面后,假装重病。 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又很恶心人。 施长林当初没想娶她,是孙氏答应入门后会待施绵为亲女,他才娶了的。不曾想,孙氏出尔反尔,进一步坐实了施绵克亲的虚言。 自那以后,两人离心,后来施长林离京,连带孙氏生下的儿子施茂峰,十多年来都没被他正眼看过。 他从第一段婚事起就做错了,一步错,步步错,到现在,父母成仇,两个妻子都恨他入骨,最无辜的女儿与儿子,受他所累,困苦半生。 严梦舟见他久不说话,不再管他的闲事,道:“你既有孝心,那就随老太爷去苦寒之地服刑吧,要死也请记得过几年再死。” 施家祖辈与父辈都有罪过,几个孙辈则是一个都不知情。 长房的施茂笙骤然得知生母与幼弟是被亲生父亲所杀,祖父祖母皆是帮凶,意志几乎溃散,多亏周灵桦照顾好庶弟、支撑住他。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在京中已然待不下去。 小的几个都是施芝华的子女,也将随他离开京城。 这正是严梦舟想要的结果,施家人全部离京,与施绵断了联系,是死是活,再不相干。待他日他与施绵回了荆州,京城也好,施家也罢,都将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处理完手上的事,严梦舟撞见了太子。 施家的事情满城皆知,太子也已知晓施绵克亲恶名的由来,见严梦舟近日忙碌就知他不打算退亲,不提讨嫌的话,而是道:“你这几日繁忙,可是忘记七皇叔回京的事了?” 严梦舟当真不记得这事,思绪一转,问:“几时抵达京城?明珠可回来了?” 太子失笑,“你果真惦记着明珠,不枉她缠了我几日,要我带她来找你。” 说完,随行侍卫身后蹦出个锦衣姑娘,姑娘脸上挂着明媚的笑,脆声喊道:“四哥!” 明珠贪玩,抛下黔安王夫妇提前抵达京城,她记不清小叠池在哪儿,就去找严梦舟。 不巧,严梦舟早出晚归让她摸了个空,府上侍卫又嘴严不肯透漏他的行踪,明珠只好求到太子这里了。 明珠自认与严梦舟有着秘密,多年不见,严梦舟看见她会很欣慰,没想到她出现后,空气诡异地寂静了下来。 “四哥,你不认得我了吗?”明珠说着鼓起双颊,努力恢复八九岁时的小肉脸。 严梦舟:“……” 的确是不认得了,以至于在破庙中没认出来。难怪施绵觉得她眼熟,竟然是明珠…… 严梦舟目光转动,淡淡道:“女大十八变,是有些认不出来了。” “你也变了许多呢四哥,但我还是认得出你的!你要成亲了是吗?前几日我入京路上听说了你与施家四小姐的事,还替你出了气呢!结果路上遇见了坏人……” 明珠叽叽喳喳,对着严梦舟说完,转向太子道:“太子哥哥,那日袭击我的人查到了吗?真是气死我了,被我逮到,我一定要把他打得皮开肉绽!” 太子已派人去查看过,未见人迹,见明珠没有损伤,怀疑她是起了癔症,搪塞道:“还在查,本宫一定会为你将人揪出来。” 太子公务在身,离开后,明珠悄声说起两人的秘密,“四哥,小九还好吗?你带我去找她吧!” “她最近有事,过几日再带你去。” 明珠又说:“那你带我去见见你未来的王妃。对了,她都没有家了,四哥你还要娶她吗?” 严梦舟想她陪施绵解闷,又嫌她聒噪,打算等施家人全部离京后再带明珠去见施绵,随口道:“小九过几日要来京城,她没地方住,暂居你府上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明珠欢天喜地地答应了,“我小时候还住过她的竹楼呢,她当然也能住我府上了!” 明珠被哄回收拾府邸去了。 又过三日,施兰圃行刑,施家几人陆续离京。到施长林走的那日,严梦舟带施绵前去送别。 施家二老入狱几日已苍老得让人认不出,施绵与他们没有任何感情,远远看了一眼就罢了,只与被差役押送到跟前的施长林说话。 施长林早将要说的话准备好了,他这样的父亲,该断得一干二净的。左右施绵已有依附。 他最后看施绵两眼,狠心道:“当年的事多说无益,我的确在父母兄长与女儿之中抛弃了你。” 向着步履蹒跚的两个老年人的背影看了一眼,施长林语气更加绝决,“不管你是何感受,如今,我还是要选择他们的。” “我护不住你,也没那个本事,好在你在两年前已嫁了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你好自为之。” 告别的话说得平淡又绝情,把施绵最后一丝念想打破。 她站在秋风中,努力了下,嘴角没能提起来,只得僵硬地放弃,干巴巴说道:“我知道了,你也保重,父亲。” 施长林点头,拖着枷锁转身,走出几步停住,背对着施绵道:“倘若有机会见到你娘,替我说声对不起。” “好。”施绵答应了。 施府没了,丫鬟下人全部遣散,这些日子以来,施绵与菁娘贵叔落脚在东林大夫以前的医馆里。正好东林大夫入了京,将医馆重新开张了起来。 除了居住的地方换了,其余与小叠池无二。 没了烦心的人,牵挂心头多年的事情得到解决,菁娘很是开怀,喜滋滋道:“家世是更无法与十四相比了,但好歹没了恶名,皇子取平民为妻的先例又不是没有过。这下没人能反对这门亲事了吧?” 菁娘说了会儿,看见施绵失神地呆坐着,伸手碰了她一下,把人吓得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 “有点累。”施绵找了个借口回屋去了。 医馆后院干净明亮,施绵的房间与在施家没有太多差异,她就是有点不习惯陌生环境,同时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这种感觉与在小叠池不同,在那里时,她清楚地知道爹娘和家里人不爱她,但始终是有个家的。现在怎么说呢,血脉亲人都在世上,但与她已没了关系。 理智上,她知道二者并无不同,感受上,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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