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郑重回了个礼,“举手之劳,如意自当将阿双平安送往龙泽山庄,也望姜姐姐珍重。” 夜色之中,如意忽而感到附近一个人的存在,这人立于不远处的树枝之上,内力深厚犹如江海,若非如意忽然多出的太虚真气让其五感更加清明,只怕如意并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如意惊疑之下,朝着那人所在的方向望去,那人知晓自己行迹暴露,便起身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一行人依依拜别,顺着江水一路而下。夜晚的江上忽起大风,龙泽山庄,只怕是场风雨之行了。 ----
第25章 龙泽山庄 已经接近午时,龙泽山庄大门紧闭,周遭除了风和落叶的声音,并无半点响动。 几个下人正猫手猫脚地将面团粘在竹竿上,去够一旁树上的知了。一旁老奴低声道: “你们几个,动作利索些,一会儿要是被主人听到蝉鸣,又得赶人走。” “还有这些花,是谁采来种在此处的?龙泽山庄不兴花草,别让我再提醒你们。” 他话未说完,只听室内传来噼里啪啦的碗碟摔碎之声,一男子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 “谁让你们动夫人的东西了?滚!都给我滚!” 那老奴名为亭叔,闻言长叹了口气,连连进到屋内。只见一白衣男子披头散发,坐在轮椅上,犹如疯子似的摔着东西,好好的屋子不过多时,被他糟蹋地一片狼藉。 这人正是龙泽山庄主人温时雨,因着常年关在室内不见阳光,他的肤色有些病态的发白,一双眼神凌厉如刀,透着浓浓的戾气。 亭叔将他手中的玉盏夺下,连声道:“这些东西都是先庄主留下来的,您可不能砸啊。” 温时雨神情癫狂,用骨节分明的手指着跪在一旁的小僮,“谁让他收走了夫人的镯子?你这刁仆把东西放哪儿去了?” 那小僮才来不久,也算有些骨气,仰起头道:“是亭叔说,新夫人要进山庄,叫我们将大堂收拾妥当。庄主您不能因为新夫人家出了事,未能如期入主山庄,就迁怒我们这些下人吧?” “什么新夫人!滚!给我滚!” 温时雨瞪着眼睛,怒火似是更甚,将手一扬道:“把他赶出庄子,我再也不想看见他!” 亭叔急得额角冒汗:“少主人!能来咱们山庄做事的人本来就少,您将这仆从赶了一波又一波,以后谁还愿意来啊!” 那小僮也道:“就是,我们是下人,又不是奴隶,庄主也不必这么作践人。” 外面捉蝉的下人们开始指指点点,言语之中多有不堪,不乏疯子、变态这类大不敬之语。亭叔给屋内两个小僮使了使眼神,叫他们先退出去。温时雨仍在屋内癫狂道: “碧君的手镯呢!给我找!” “我的主人呐,这哪是找镯子的时候?明月堂少堂主范不凝,已经在山庄外候着了。”亭叔满面愁容道:“您还是快些梳洗,出门迎客吧。” 温时雨不耐烦地拍了拍轮椅:“不见!我不见!” 亭叔心下苦涩不已,“这可由不得您不见,您已然答应了危楼孟楼主,承接摘星大会。咱们龙泽山庄,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摘星大会……” 温时雨似乎想起了什么,忽而抓住亭叔的手:“我不是叫你开了流沙阵么?范不凝是谁?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可能,没有人能通过我的流沙阵!没有人!” “主人您糊涂了,范不凝是节度使公子,他手持摘星令,自是不同于其他江湖客,要受流沙阵考验。” 亭叔只道:“人家只怕须臾就要进门了。” 话音刚落,范不凝便踏入山庄院内,他恰好见两个小僮神色仓惶,从屋内走出。范不凝因着持有可直接进入山庄的摘星令,已然是晚动身了些时日。他估摸着其他江湖人士差不多通过考验进入山庄,这才前来拜访。却不想龙泽山庄静谧犹如无人,气氛也甚是诡异。 范不凝见有人从屋内出来,连连抱拳一揖: “明月堂范不凝,拜见温庄主。” 片刻之后,亭叔急匆匆出来,对范不凝还礼道:“节度使公子大驾光临,敝庄上下蓬荜生辉。我们庄主还在梳洗,老奴亭叔,代庄主先行见过范公子。” “不必多礼。咱们江湖人,不搞朝廷这一套,老人家称我少堂主便是。” 范不凝淡笑了声:“在下执危楼摘星令,得以直接进入龙泽山庄。摘星大会开启多日,不知可有其他人通过考验,进入山庄?” 亭叔神色尴尬:“这……离约定的最后期限还有三日,范公子还是先等等吧。” “不必等了。” 温时雨推着轮椅出来,正午的阳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他下意识眯起眼,待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这才见一玄衣青年腰环玉带、手持长剑,长身立于庭院之间。 不知多少年,未曾见过执剑少年郎了。 温时雨下意识摸了摸他残废的双腿,幽幽道:“不是说,危楼和明月堂势不两立么?明月堂少堂主,竟持有危楼摘星令,这可是奇了。” 温时雨虽略略梳妆,却掩饰不住他周身病容与戾气。范不凝心下疑惑,却也不多说什么,只对温时雨郑重一揖,“庄主方才说不必等了,这是何意?” “没有门路的普通侠士,若想进入龙泽山庄,需通过流沙阵。流沙阵凶险,我还没见过有人活着出来,故而叫少堂主不必再等。” 温时雨面无表情,从袖中掏出一本古卷,径直扔在台阶之下,“你们不是要《墨子卷》么,你既是第一个进庄子的,给你便是。” 无数江湖人心驰神往、关系前线军情的的《墨子卷》,就这样装在不起眼的布袋之中,躺在范不凝脚下。 范不凝拿起心心念念的《墨子卷》,颇为君子道:“参加摘星大会的,都是江湖的英雄人物,不一定都折在流沙阵中。《墨子卷》将由摘星大会的魁首获得,还请温庄主先将其收起。” 温时雨斜睨了他一眼,“我已然说了,没人能从流沙阵中活着出来,少堂主是不信么?” “我今日来访,是因孟楼主行方便之故,将《墨子卷》直接拿走,岂是君子所为?只怕江湖上的人,都会说我范不凝胜之不武。” 范不凝淡声道:“更何况,危楼并非将摘星令只赠予在下一人,左右离约定期限只剩三日,我只能先叨扰几日,若那时还无人进入山庄,再走也不迟。” “那你就等吧。本庄主生性好静,你小住几日不必日日前来拜访,也别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温时雨冷哼了声,推着轮椅进入屋内。龙泽山庄,又陷入一片死寂。 传闻之中,龙泽山庄以机关术立世,进入山庄的道路,可由山庄庄主自行变换成不同场景。范不凝自山下密道进入山庄,并未见到龙泽山庄的诡谲之处。此刻他立于温暖如春的庭院之中,庄外狂风的吟啸之声隐隐入耳,范不凝心下不免担忧,难道山庄外真是一片荒漠之地,将众多江湖英雄困在其中? 然而担心无用,范不凝能做的便是在山庄中等待,多忍受几日温时雨诡异的脾气。只是不知孟倚君让他这么轻松进入龙泽山庄,会留有什么后手。 **** 狂风卷起沙石,自叶子安和如意身边吹过。他们走了已是两三日,却还是陷在不知名的沙漠之中。如意用袖子擦了把脸,颇为不解道:“龙泽山庄地处江南,怎会有这样一片荒漠?这满天风沙,也不像什么幻境啊?” “当然不是幻境。” 叶子安在前面探路,似乎是拿剑在沙地中试探着什么,语气也十分谨慎:“沙漠中最怕的便是遇到流沙,它会将人陷入其中的人尽数吞噬。也不知道跟着进入沙漠的那些侠客们都去哪里了。” 龙泽山庄的流沙阵委实诡异无比,如意他们先时遇到的那些侠客,一小半都在山下观望,而进到流沙阵中的人,又不见了踪迹。 如意蹙眉,“你是担心那些侠客,陷进流沙中?”她望着荒无人烟的四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遂回头问身边的林双道: “你家小姐说,你不是精通五行八卦么?要不你给咱们卜上一卦,看看何时可至龙泽山庄?” 林双拨弄着失灵的罗盘,颇有些自责,“是阿双无用,无法在荒漠里使用五行之术。” 一路走来,林双虽说是有些疏离,却能将叶子安、如意的饮食起居照顾地无微不至。如意轻拍了拍她,道: “别见外呀小阿双!同行一路即是缘分,什么有用没用的?” 如意摇了摇水囊,操心的事又多了一件,对叶子安道:“小叶子,咱们水囊中的存水怕是连今天都撑不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咱们得快点找到山庄的大门。” 叶子安的剑刚刚触到地面,只见地上的沙包迅速坍塌,瞬间便形成一个大坑。叶子安连忙起身跃至一边,擦了擦额上的汗,道: “真是奇怪,此处的流沙坑越来越多了,龙泽山庄的大门在哪儿,竟是一丝头绪也没有。” 如意从未遇到过这般困境,连连问林双:“你哥哥不是在龙泽山庄办事么?他在信里可有提过,龙泽山庄的山门,到底在何处?” 林双摇头,“我怀疑山庄的大门被流沙所掩蔽,咱们这般毫无目的地寻找,怕是无果。” 她看到不远处的沙地上,生有几株草植,忍不住走过去,欣喜道:“此处长着草植,底下必有水源,齐娘子,咱们不如。” 阿双想要将草植的根拔出取水,谁知她的手刚刚够到草植的叶子,地面便向下坍塌,待她回过神来,双膝已然进入沙坑之内,动弹不得。 “小心!” 叶子安回过神来,他想要救阿双,却已是来不及。 林双双腿已被埋入黄沙之中,身子还在一点点下降。叶子安不是没见过被流沙吞没的人,然而真有人深陷流沙,他却做不到袖手旁观。 只见叶子安将剑柄扔到林双手边,连声道:“阿双,你抓着剑柄,等我和如意想想办法。” 林双又惊又惧,含泪对叶子安和如意道: “别来救我!烦请二位写信告知我家小姐,阿双先走一步,来世再服侍她吧。” “别放弃啊。” 如意也将刀扔到阿双身边,“阿双你坚持一下,我和小叶子会拉你出来……” 她话音未落,阿双身下的流沙突然扩大,眼见要将叶子安和如意一并吞没。说时迟那时快,叶子安右掌一挥,将如意推出流沙坑,自己却与阿双一样,落入了流沙坑里。 “叶少侠,终是我连累了你……” 林双又是心碎,又是难过,然而流沙没有给她多少伤心的时间,眨眼之间,她就被完全吞没在流沙之中。 照这样下去,叶子安也会被流沙无情吞没,他双腿已然陷入流沙动弹不得,内力更是半点也使不出,眼见如意想要过来,叶子安连声呵斥道:“如意,你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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