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安笑笑:“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所以啊,你阿娘会起名字,身处这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乱世,还是吉祥如意最令人珍惜。” 白日里与孟倚君谈过之后,如意十分怀疑自己的母亲便是传说中的翁珏女侠,虽然翁珏女侠乃一代剑神,而阿娘从小教她用刀。也许这一切,是阿娘看破世事,伤心太过之故? 如意只道:“小叶子,你得陪我去找一找谢清源,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我的父亲。” 两日之后,天空乌云密布,刘彦贞随军的江湖术士占卜了一卦,说是大吉。天才蒙蒙亮,南唐士卒连夜行军,再加上运送战舰,已是疲惫不堪。然而刘彦贞军令如山,士卒们连饭也顾不上吃,就被督促继续进军。 三万南唐守军在刘彦贞的指使下,集结于正阳城东,随时准备攻城略地。 刘彦贞身披金甲,坐于行军战舰之上,却是哈欠连连,面向甚是虚浮。一旁孟倚君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道: “刘统帅神态怎如此欠佳?定是本座找的那几位姬妾无用,未能好好侍奉。” 刘彦贞强打起精神,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楼主您亲自挑的美人,自然个个都是天姿国色,是我自己把持不住,这两日有些过头。” 他轻咳了咳,命人道:“来人,把温庄主请上来吧。” 温时雨被几名危楼高手羁押着,他已然被刘彦贞告知,林双是后周节度使赵匡胤之弟安插在南唐的暗探,死罪难逃,除非温时雨能尽心竭力,为南唐烧毁正阳浮桥立下军功。 刘彦贞高高在上,道:“温庄主,听说你精通阴阳,更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你倒是说说,到底何时才能借到烧毁浮桥的东风?” 温时雨面色唇色苍白不已,眼神之中更是毫无光彩,他怔怔地望着孟倚君,道:“孟楼主,你我相交十余年,内人之死,到底是不是危楼的手笔?” 在外人看来,危楼摘星大会定在龙泽山庄,足见孟倚君与温时雨关系之好。然而不知怎的,温时雨夫妇当日因着送密信而险些被危楼灭口之事,竟然在一两天的功夫内,传遍了江湖。 如意对此很是疑惑,孟倚君不会在大战前夕,还要故意去恶心温时雨这个对自己有用之人,让危楼有声誉受损的危机。难道是刘彦贞身边的人口风不紧,才让流言满天飞不成? 是以在场明月堂等江湖人士的眼睛,几乎都盯着孟倚君和温时雨。 孟倚君眉头微蹙,不置可否道:“二十年前,我并不在危楼。” 不论真相如何,他也似乎只能如此答复,假装不知而又默认的答复。 范不凝见不得刘彦贞将温时雨看管地犹如犯人一般,打抱不平道:“温庄主好歹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况且在北上之前,温庄主已然答应在下,会助我南唐守军一臂之力,刘统帅和孟楼主,你们倒不必如此强迫人吧?” 孟倚君淡然一笑:“当然,今日之后,史书上定会写明,龙泽山庄、在座将士、守军,还有整个淮南江湖,是如何为我南唐的国事而尽忠。” “不为阿双,也要为了龙泽山庄,我当然会为国尽忠。” 温时雨仰起头,将左手一扬,幽幽道:“风起。”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阵风自西南吹来,连西南的天空上方,也登时乌云密布。 温时雨根据《墨子卷》之上有关火攻之术的记载,命人将南唐三百战舰用铁绳系在一起,可使得行军犹如平地,更能方便借风之力,一面烧浮桥,一面杀后周守军。 刘彦贞连忙站起身来,大喜道:“风来了!全体将士听本帅军令,沿淮河而下,向城东进军!” 前面的战船上装满了油脂、干草,刘彦贞计划地倒是周祥,先借着温时雨的东风,让燃烧的战船将浮桥点燃,接着便是范不凝、孟倚君、叶子安、如意等江湖人氏打头阵,带着南唐三万守军,与守在正阳浮桥的后周军队搏命。 江湖人士的战船一共有并排的三艘,孟倚君先挑了最右边的一艘船,范不凝本来要选中间的战船,孟倚君却说,他在中间的船上为如意特意准备了美酒佳肴,要为那日在小院中发生的不愉快给如意道歉,希望范不凝能成全了他的一片心。 范不凝摇摇头,只好带着手下坐到左侧的战船之上。战舰将开,孟倚君侧首望着船上的薛道人,道:“国主还在金陵城等着浮桥如何被烧毁的捷报,薛御史您去不岸上记录,难道要与我们一并上阵杀敌?” 范不凝对此役并无多少把握,对薛道人道:“数月以来,爹爹为了浮桥之事派出无数心腹,都说烧浮桥没那么容易,你觉得刘彦贞能干成么?” “少堂主,这件马甲刀枪不入,既防水又防火,你可要穿好了,外一有什么不测,咱还可以保命。” 薛道人将马甲兵器塞给范不凝,他见范不凝额头皱出一个大大的川字,只安慰道: “你也别急,节度使大人已经命人加固了寿州守军,反正该劝也劝了,该拦也拦了,外一正阳城失利,那国主还是得靠咱们明月堂才行。” 马上就到浮桥之下,周兵已然严阵以待,风势甚急。刘彦贞不敢拖延,连忙下令,让排头的兵士将干草点燃,准备火烧浮桥。 眼见火船将要到达正阳浮桥之下,后周守军非但没有乱作一团,反而锐气倍增,列成队从将水倒在桥身之上。 清晨的一缕阳光洒入人间,战舰甲板上挂的旗幡却耷拉下来,刘彦贞见风力减弱,忽然有些心慌,连声道:“温庄主,这风怎么小了,你不是精通阴阳五行、技巧之术么,快让这风继续吹啊。” 温时雨站在最前方的战船之上,忽而转过身来,幽幽道:“刘统帅还真是高看我,我是人又非神,能预测风向已是用尽了毕生所学,改变风向这样的事如何做得?” 刘彦贞额上青筋暴起,连声道:“出发前你不是说,今日的风会吹两个时辰么?这才过了多久?风呢?” 温时雨却道:“再等等。” 他说完不久,果然,河面上又起了风,不过风向似乎有些不对。 温时雨的表情扭曲而诡异:“的确会再起风。不过不是东风,而是要你三万守军性命的西风。” 风向一变,原本烧向浮桥的大火,转眼间将附近处的南唐战船吞噬入火海,前线守军登时军心大乱。 西风愈加劲猛,与此同时,后周、南唐的军队也在正阳东相遇。南唐战船阵前摆着不少“拒马”,其上安放利刃,再用铁绳系在一起,又刻木为猛兽之状,号称犍马牌。刘彦贞先的本意,是希望靠这些布置可以帮忙阻挡周兵,此时却成为周军眼中的笑话。 色厉内荏而胆小如鼠的刘彦贞,难以置信地提起温时雨的衣领,咆哮道:“你疯了吗?今天要是烧不掉浮桥,你和林双都得死!凌迟处死!” 温时雨冷笑一声:“你这种眼里只有名利的宵小之徒,能轻易饶了林双性命?与其我帮了你,却叫你到头来强逼阿双,钓出阿双背后的主谋,倒不如遂了阿双的心愿,让她开心。” 大火之中,温时雨淡然一笑,他望着不远之处的如意,对她郑重一揖: “齐女侠,记着你答应过我的事。” 说完此言,他便从袖中掏出利刃,在自己脖颈上用力一划。 一旁刘彦贞愣了愣,他就算想将温时雨千刀万剐,却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大喊着要找军医。 鲜红色的血液潺潺自温时雨伤口处流出,染红了他的月白色衣衫。这一刀太过用力,甚至割破了气管,便是神仙也难救。温时雨的生命随着血液而快速流逝,生死须臾之间,他却依然眼神坚定地望着如意,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无法再发出声音。 如意见温时雨死得惨烈,终是不忍心,连声道:“庄主放心,那日我便答应了你!” 南唐军士或被火烧,或被周军打杀,登时乱作一团,眼看着一片大败之势,范不凝将剑抽出鞘,正色对诸人道:“正阳城与寿州相聚不过百里,今日若败,周军下一个攻城的目标,便是我们的家了!纵使是死,也决不能让周军顺利守住浮桥!” 明月堂众将士们皆抽出利刃,正气凛然道:“誓死跟随少堂主!誓死护卫明月堂!” 透过帅舰上的纱窗,孟倚君见几个南唐士兵将温时雨的尸体移走,面色甚是凝重,端起榻旁美酒,慢慢洒落在地。 ---- (写朝堂目前阶段尽力了,呜呜)
最近本人就是一整个叫做分身乏术。。。
第43章 正阳浮桥 范不凝带领明月堂众人,率先在前线迎敌,明月堂的精锐虽不过百人,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英雄好汉,不过多时,周围的周军已被他们尽数击退。 然而后周守军有数万人之多,领头的后周将领见状,让后周军队在浮桥上列队,从上而下射出火箭,势要以火势包围南唐战船。 尤其是刘彦贞所在的那艘挂着“帅”字的战舰,几乎成为后周军士的首要攻击目标。 刀光。火影。 杀戮。嘶鸣。 南唐数百里旌旗辎重,不过顷刻之间,化作了人间炼狱。 如意和叶子安紧挨着刘彦贞的战船,自然也承受了不少攻击。战场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如意砍了几个冲到她身边的后周士卒,心下却忽而有些颓然,问叶子安道: “小叶子,你说这些人为何会如此不要命地冲过来?他们不怕死么?” 叶子安用剑迎击着源源不断的火箭与敌人,只道:“各为其主,各承其命,战事无情本来如此。” 帅舰之上,南唐守军一拨拨地清理着船上火箭,死伤惨烈不计其数,刘彦贞则如同缩头乌龟一般缩在船舱,魂不附体地偎在孟倚君脚下,连声求道: “孟楼主,如今情势可如何是好?温时雨畏罪自杀,咱们的战船还锁在一起,这已然是火烧眉毛了呀!” 孟倚君垂目笑着,温声道:“刘统帅身为此役主将,不知有何想法?” “咱们跑吧。” 刘彦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虚,只道:“如今这个情势,楼主想必也看到了,我军守备只有三万,后周军他们占领着浮桥,又有老天爷帮忙,咱们是实在是无法御敌!” 孟倚君忽而冷笑,眼神似有杀气:“你是准备这么跟国主和皇太弟交代的?” 刘彦贞陪着笑脸,事已至此,他若从这船上出去,只怕会立马被周朝守军射成筛子,孟倚君是他目前唯一的救星,他只能谄媚道:“今日之情形孟楼主也见到了,要不是那龙泽山庄温时雨阵前倒戈变节,咱们又怎会如此被动?” “这话倒是提醒了本座。” 孟倚君将扇子一收,道:“刘统帅既然要将责任推给温时雨,那是谁将温时雨招到军中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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