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筷子,李律带执徵回了光华殿,硬撑着等来了好结果,但他也不是铁打的,熬得久了,种种不适感袭来。 刚进光华殿正殿,李律抬起手扶住栏杆,摆了摆手退下了殿内侍女。他用手捂在心口,低头剧烈咳嗽,咳得很是用力,随后咳出了一口鲜血。 “在下这就去找太医。”执徵赶忙伸手扶着李律去了内殿,刚要转身去太医院,被李律伸手拦住。 用手背抹去唇边的鲜血,李律强压下口中的血腥味,“不必,朕没事,去唤舒青漓进宫。” ----
第一百零六章 ====== “属下遵旨。”执徵心知劝不住陛下,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舒大人了。 倒了杯温水放在矮茶几上,执徵不敢耽搁,走出光华殿后,纵身一跃至围墙,与守卫的暗卫示意后,快速去了宫外。 暗卫收到指令,两人缩小守卫范围,防范光华殿四周的动静。一人跃进宫墙,伏在内殿外,尽执徵的职责,他一身黑色夜行衣,隐藏在阴影之下。 执徵出了皇宫,直奔淳王府,这两日舒青漓都是待在府内。一是情况紧急,为了时刻知晓事态发展,还有便是,陛下不放心放舒青漓在外,自己眼皮子底下都敢毒害贵妃皇子,更何况危机四伏的皇城之中。 天色已晚,淳王府内皆是毫无睡意,辰贵妃娘娘苏醒的消息传来,多少能驱散些府上的阴沉气息。 内殿里灯火通明,李念坐在矮榻上随意翻动手中的书籍,根本看不进去,无非想以此转移注意力。他眉头紧皱,不知为何,觉得心中烦乱。 坐在一旁的舒青漓也同样如此,因对陛下太过了解,更是无法放心。陛下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中,一个人默默扛着,有他在时才能开解几分,执徵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舒青漓不禁自责,当初为何要假死离宫,留陛下在宫中独自面对风浪。 夏热的夜晚,两个心神不宁的人凑在了一起,为同一人所忧。如今只有静待事态发展,等待宫内的消息,一个不停翻动书页,一个手指捻过陛下所赐的腰牌。 为防被人发觉,执徵没从大门进入,而是从围墙翻进。暗卫泫一早就发觉有人靠近,确认身份后,收回腰间暗器,退回防守之位。 管家也未曾休息,提着灯笼在殿外走动,他是府中老人,李念来淳王府时就服侍了。 能来淳王府,其中也有虞太妃的原因,虞太妃早就看出儿子不是安分的主,便安排了可信之人相助。也好在先皇宠爱于她,答应了这个请求。 暗卫的事情从没瞒过管家,这在府上服侍的下人,也都是管家严格选出来的,嘴严得很。从淳王的表情,他就明白事情还未解决,大晚上出来,是替王爷把守。 今晚是哪一批人守夜,管家心中清清楚楚,巡视一遍,时刻盯着王府上下。他当然看到了翻墙而入的执徵,待人离开,把灯笼中的烛火熄灭。 管家半夜留灯,这是淳王府的规矩,一旦灯灭,便暗示府上有事发生。侍卫会以此调整布局防卫,将宫殿围住,任何人不得进入,也不会走漏殿内只言片语。 执徵是从正殿进入的,有管家的交代,自然没人会拦他。 听到管家禀报,李念与舒青漓对视,面色凝重。夜幕低垂之时,陛下派贴上暗卫前来,便不会是小事。他合上书籍,扔在矮茶几上,“让人进来。” 舒青漓则是直接起身,看向走进来的执徵,神情焦急。以往传递情报都是暗卫之事,执徵来定是陛下命令,以陛下的性子,晚上来报的,多半不是好事。 “回禀淳王,陛下唤舒大人入宫。”执徵半跪下回话,“陛下在光华殿内吐血。” “什么?”李念因震惊语调提高了几分,目光瞥向窗外后,压低了声音,“太医诊治了吗?” “陛下不肯唤太医诊治。”执徵转向舒青漓的方向行礼,“还望舒大人能劝慰陛下。” 舒青漓只是伸手扶起了执徵,未再多言。陛下少年时日子艰辛,身子总归是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王爷来得硬朗。身旁总是要有人端茶倒水,精心服侍才是,自从他离宫,便没了能看透陛下心思之人。 执徵的来意已表明,两人不再耽搁,只是舒青漓先去了淳王府后厨,不多时提着食盒出来。月下向皇宫行进之人脚下速度并不慢,端着食盒的手臂却稳稳当当,不曾有汤汁洒出。 目送两人离开后,管家撤去重重防卫,进内殿复命,“王爷有何吩咐?” “两日了,刑部竟毫无进展。”李念语气低沉地带着几分压迫,听执徵禀报后,他便没了好脸色。 “回禀王爷,刑部尚书这几日确是为此事奔忙,至于进展如何,便不得而知了。”管家凑近些压低声音,“我本想着派人去询问,但王爷府涉及过多,总归不是好事。” “这又有何妨,本王还要治刑部办事不力之罪。”李念抬眼望向空中明月,“让侍从备马车,用不着小心翼翼的,本王想知道的,光明正大去问便是。” 管家伸手拦在李念身前,“天色已晚,王爷不如明日朝会时再问及,陶若寒最是迂腐,您这过去一闹,必是会一本奏折参于陛下。” “耽于酒色,不思进取,他陶若寒参的还少吗?本王也不怕多这一本。”李念说完看了眼管家,绕过桌子迈步向外走去,“他不过一介臣子,哪怕本王犯了大错,陛下也自会关起门来处置。” 劝不住淳王,管家只得派了机灵的侍从一同前往,怕淳王火气上涌,说话口无遮拦,侍从亦可化解矛盾。陛下虽与淳王一心,也不得不万事做得稳妥,毕竟君心难测。 李念仿佛不知道低调行事四个字怎么写,不仅大晚上坐马车去了陶府,还带了侍卫,气派十足的前往。 这个时辰街上清静得很,马蹄声格外的明显,以至于还没到陶府,陶府家丁就注意到了。一行人停在门前,着实让家丁吓得腿软,赶忙跑进府内通报管家。 陶府管家头发花白,小跑着来到府门处,气都喘不匀。马车华贵,他便知晓来者身份不一般,刚要上前行礼,被下马的侍卫拦住。 “淳王在此,还不让开。”侍卫语言冰冷,一人拦住管家,一人拦住家丁,强行留出一条道路。 李念迈步下了马车,他目光扫过,懒得理会跪了一地的陶府下人,直接进了府上。 陶若寒正在书房分析这两日的调查所得,结果清清楚楚,可唯独找不出下毒者的证据。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计划周密,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以他多年的敏锐感,下毒者必定就在后宫之中,只是没有凭据,不可请旨搜查。陛下是否会同意先不谈,就各位娘娘的身份家族,也不是能得罪得起的。 案件就卡在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环,被迫停止了,陶若寒能做的就是一遍遍搜查御膳房,试图在忽视的角落里,搜寻到线索。好在皇后娘娘深明大义,自那日起扣住宫中下人,配合刑部调查。 此时,家丁来报淳王来了,陶若寒反倒一点都不惊讶。淳王所为何事,他心知肚明,不是陛下的旨意,便是淳王所为,这个时辰了,显然为后者。 捋顺了褶皱的长袍,陶若寒向正殿走去,他虽对淳王颇有微词,但该有的规矩不能落下。 “臣参见淳王,不知淳王此时前来,所为何事?”陶若寒语气算不上恭敬,倒也让人挑不出毛病,他看向李念,多有几分打量之意。 抬了抬手,李念毫不客气地坐到座椅上,“陶尚书多礼了,本王这么晚前来,是想询问案件的进度。事关重大,本王寝食难安,这才贸然来访,若是惊扰了,还望陶尚书莫要怪罪。” 李念说完,回以同样的打量目光,见陶若寒衣冠整齐,便给足了几分面子。他是来施压的,没必要弄得太过难堪。 “淳王何出此言,即便是无事前来,臣又胆敢有意见。”陶若寒吩咐侍女上茶,而后坐到李念对面的座椅上,“案件涉及问题颇多,既然陛下交由刑部彻查,抓出真凶之前,臣不敢擅自透露案件细节,还望淳王见谅。” 笑着接过侍女端来的茶杯,李念把茶杯轻轻放下,从衣襟中掏出一个腰牌,“不知此物陶尚书可认得?” 陶若寒琢磨了一瞬,抬眼看向李念手中的腰牌,殿内烛火足够明亮,他清楚地分辨出为陛下之物。持陛下腰牌者,所令皆应遵从,不得违抗。 见陶若寒多了几分恭敬,李念把腰牌收入衣襟之中,这腰牌并非李律所赐,是舒青漓先前在府上拿着的那块。舒青漓和执徵走得匆忙,腰牌就忘在了桌上,关心则乱的疏忽,倒是给他行了方便。 陶若寒这个人,虽然迂腐陈旧刻板,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不然也不会坐到刑部尚书的位置。刑部中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案件久无进展,一定卡在了某个环节。 “现在可以说了吗?”李念手指在茶杯上摩挲,这个时辰还备着热水,想来陶若寒这几日也睡不安稳。 “经太医院协查,下毒者将毒药提前涂抹在羹碗内,再用此盛放米粥,毒药通过米粥被贵妃娘娘服下,因此中毒。”陶若寒说完看了眼紧闭的殿门,“据御膳房口供,羹碗都是特定时间订制送入宫中,有明确的数量,且到目前,并未有多出的羹碗。由此可断定,涂毒是在御膳房完成的。” “御膳房可有多出来的人员,若是没有,便是受人指使。”李念侧头盯着手中茶杯,掀开杯盖,却无心思品味飘来的茶香。 陶若寒无奈摇了摇头,“御膳房招收人员甚是严格,不会轻易放人进去,这便是最棘手的问题。下毒者手法严谨,对御膳房非常熟悉,很难找出破绽,且心理素质极好,并不慌乱。” “这是砍头的大罪,背后指使者身份地位定是不低,能涉险做到这一步,那既得利益必定更多。”李念眼中含着笑意,“后宫。” “此话万万说不得。”陶若寒出言打断了李念后面的话,“一切还未水落石出,岂敢怀疑后宫娘娘。” “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顾虑什么。”盖上茶杯盖,李念抬眼盯着陶若寒,“你在刑部任职了几十年,本王都能想到的,你会想不到?难道证据会从天而降,给你指明方向?要是有这种好事,干脆撤销刑部算了。” 长叹口气,陶若寒被莫名训了一顿,多有不服,可淳王说得又在理,无法争辩。 陶若寒站起身,在殿内不停踱步,“淳王的意思是,禀报陛下,彻查后宫。可若是查错了,各宫娘娘怪罪下来,这责任谁又担得起。” “榆木疙瘩,难道耽误了案件进度,这个责任你就担得起了?”李念气地用手拍在桌子上,“短短一个晚上,御膳房就搜不到线索,再等上几日,怕是后宫都一片祥和了。陛下敬重陶尚书,才不忍施压,真就以为一个案件让你查到一年半载吗?本王不怕得罪人,反正陶尚书也一向看本王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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