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皇后若是有个闪失,他是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责任的。周太医面色凝重,把手心里的汗水抹在了衣袖上,时刻关注着侧殿里的一举一动。 李律现在顾不上追究谁的责任,站在殿门外听着皇后微弱的痛呼与哭声,他现在心急如焚,焦躁地转了几圈之后,走过去伸手就要推开侧殿的大门。 太医们全部挡在了殿门前,拦住了李律,“陛下,您不能进产房啊,请三思。” 竹妃也走过来用手抓着李律的衣袖,她低着头心情复杂,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她只知道韶姐姐定不会希望陛下进去。 李律叹了口气站在了原地,他直直地盯着殿门,指尖不自觉地轻微颤抖。以那道门为界,内外双重声音交织在一起传入耳中,让他觉得杂乱的仿佛要缺氧了一般。 侧殿里皇后的叫声大了起来,听得人心惊,紧接而来的是产婆急切地喊着用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产房里的消息,最焦急的便是太医了,他们最是盼着皇后娘娘无恙,不然陛下大怒,他们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一刻钟之后,响起了婴儿清脆的啼哭声,侧殿门打开后,一个产婆如释重负地跪在了地上,“恭喜陛下,是个公主,母女平安。” “好,公主好。”李律长舒了一口气,脚步有些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 身旁的竹妃再也坚持不住,跪坐到了地上,她脸上满是喜悦,眼中却含满了泪水。伸手胡乱了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嫔妾去告诉溪姐姐这个好消息,她一定会很高兴。”她嘴里念叨着,也不管李律如何回应,转身就跑去了望舒宫。 “赏!全部重赏!”这时李律才反应过来露出了笑容,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侧殿的大门重新关上了,产婆们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离床榻最远的窗子,又点燃了提前准备好的香炉,以此来遮住殿内的血腥气息。 太医们则是回了太医院,为皇后后续调理身子做打算,挤满了人的侧殿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李律并未回光华殿,而是坐在了金凤宫正殿座椅上,方才无能为力地失重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恍如年少时光,他如何也留不住离开的宋美人与舒言。这个得来不易的公主,或许是对他多年来禁锢内心的一种救赎。 将近午时,产婆把公主抱了出来,福身行礼后来到李律面前,“陛下,奴婢把公主抱来了,公主的眉眼好看极了。” 李律低头看着产婆怀中的公主,既惊喜又感动,他伸出手想把公主接到怀中,又怕姿势不对弄醒或是弄伤熟睡着的公主。他双手换了几个姿势,伸在空中,看起来有些无措。 产婆笑了一下,就着李律的姿势,把公主放在了他的怀中。或许是血缘关系,怀中的小家伙嘟了嘟嘴,头往他的怀中倾斜。 仅仅是这种无意识的举动,便让李律像个孩子般开心,他垂眸在公主的额头落下一吻。再抬起头时,他轻声地问着产婆,“皇后怎么样了?” “回陛下,皇后娘娘体力消耗过大,还睡着。身子并无大碍,调理些时日就好了。”产婆赶忙跪下回答,从方才陛下紧张的模样里,就知道皇后娘娘很是得宠了。 “朕去看看她。”李律让产婆把公主接了回去,起身去了内殿,怕打扰皇后娘娘,内殿里只留了陆夫人和婵月在照顾。两人看到李律来了,福身行礼后,对视了一眼,自觉地关上殿门退了出去。 李律轻声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皇后,他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心疼。伸手把皇后额前的碎发捋顺,俯身在眉心印下一吻,“你和公主都是朕的至宝。” 皇后睡了大半天才醒,见李律坐在矮榻上批阅奏折,她轻轻勾起唇角。李律是在金凤宫用的晚膳,又看过了熟睡的公主后,才回的光华殿。 虽生产过程艰难,但皇后底子好,又有太医院精心调理着,身子恢复得很快。就是坐月子愁坏了她,天天卧床,偏她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陆夫人早就回了太傅府,她入宫陪伴本就是不合规矩了,陛下心疼皇后破例下了旨意,可她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只要女儿在宫中日子顺心,她也就放心了。 进了腊月,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一场瑞雪中,公主满月了。 李律给公主起名李予知,希望她可以获得万般宠爱,知书达理顺遂无忧。 今日李律破例取消了朝会,宫中张灯结彩,为公主的满月庆典做着准备。皇后早早就起身了,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梳妆,经过一个月的精心调养,皇后面色红润,先前的忧虑一扫而光,一颦一笑间带着雍容华贵。 凤冠红裙,红唇映上精致的妆容,这是她诞下公主后第一次参加大的盛典,又要把后宫管理权正式收回来,必定要盛装出席。 用过早膳后,乳娘把公主抱了过来,公主很少哭闹,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得很是惹人喜爱,各宫娘娘们更是换着花样地夸赞了一番。皇后从乳娘怀中接过了公主,予知直直地看过来,眉眼间像极了李律,整个面庞又有了皇后的柔和,长大了定会是个美人。 母女连心,予知每次到了皇后怀中,都会特别的恬静。 皇后抱着公主轻轻晃动,公主身上穿的是竹妃亲手缝制的小衣裳,上面的精致绣工承载着竹妃的浓厚心意。 仿佛是感受到了喜庆氛围,下了一天的小雪终于停下了,出了太阳。宫中暖炉燃烧旺盛,反倒有了春天的感觉,皇后把公主身上的锦被拢紧了些,抱着公主去了正殿。冬日里不宜带着公主去室外,各宫嫔妃和亲王也就前来金凤宫祝贺,待午膳时再移步羲和殿。 皇后抱着公主去了正殿,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手炉,怕会烫到公主,又用锦布包裹起来,才放到了怀中。下人们天还没亮时就出去清扫院内积雪,听着殿外传来的扫把的沙沙声,有了寻常人家的生活气息,一种平静心灵的舒适感。 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侍女来禀报,辰贵妃和竹妃来了。此时辰贵妃已有八个月身孕,穿得多身子重,在君瑶和竹妃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婵月赶忙又在辰贵妃的座椅后面加了一个靠垫,小心地护着辰贵妃坐好。 皇后吩咐侍女端上两杯玫瑰茶,给娘娘们暖暖身子,“雪后路滑,溪妹妹不该过来的,太危险了。” “我日思夜盼地想见公主,天气冷公主不能出来,等到春暖花开,还要几个月的时间,我哪里坐得住。”辰贵妃端过玫瑰茶,轻轻抿了一小口,“望舒宫离得不远,坐马车也稳妥的很,又有研妹妹和君瑶护着我,韶姐姐放心吧。” “你呀!”皇后宠溺地笑了一下,让婵月把公主抱给辰贵妃,“你现在就这么宠着予知可怎么行。” “公主就是要宠的。”隆起的肚子限制了辰贵妃的动作,她只好眼巴巴地看着竹妃怀中公主,抬起手在公主白皙的脸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是不是对我笑了!” 竹妃扑哧笑了一声,“溪姐姐的眼神怎么比公主还要新奇。”说完又把公主往自己怀里拢了拢,爱不释手。 “近一点,让我看看呀!”辰贵妃伸手拽了拽竹妃的衣袖,直到竹妃笑着把公主凑到她的面前才满意。 “你看看你,都要当母妃了,还这么孩子气。”皇后坐到了辰贵妃身旁,“等你的孩子出生了,就能和予知做伴了。” 三个人正说笑着,侍女进来禀报陛下到了,李律走进来就看到了温馨和睦的景象,他轻笑了一声,伸手免了多余的礼数。从竹妃手中抱过公主,一个月来他没事就在金凤宫陪着公主,搂抱的姿势已经十分熟练,不再像第一次时无从下手。 带着皇后坐回了正座,李律看着怀中已然熟睡的公主,眼中全是爱意,他轻声喊来了一旁的乳娘,让乳娘带着公主去了内殿。 李律看着坐在下面的辰贵妃,“你行动不便,朕昨日就下了旨意,让你在望舒宫安心养胎。” “太医说了要嫔妾适量运动,有利于生产。”辰贵妃用手轻抚着肚子,“雪后空气清新,而且嫔妾也想来沾一沾公主的喜气。” “让君瑶时刻跟着你,如果觉得累了就回去歇着,万不可逞强。”李律目光停留在辰贵妃隆起的肚子上,“要好好调养身体,听太医的嘱咐。” “陛下放心。”辰贵妃乖顺地点了点头,“嫔妾这段时间食欲甚好,都吃胖了些。” “胖点好,你之前太瘦了。”李律看着一旁不说话的竹妃,“竹妃也是,多补补身子,朕记着你天气冷了就容易风寒。” 被突然点名的竹妃愣了一下,慌忙应道,“是,多谢陛下惦念。” 殿外,璇昭仪与月昭容的轿子停在了金凤宫门前,璇昭仪扶着听寒的手小心地下了轿子,身上的披风垂到了雪地上,她抬起手拽了拽,脸上全是厌恶的表情。身边的侍女赶忙上前一步,抬起沾上雪的披风。 月昭容凑到璇昭仪耳边,“你好歹表现得高兴点,公主满月可是大喜事,你想惹陛下恼怒吗?” “你知道我不喜欢雨雪天气出门。”璇昭仪翻了个白眼,“放心,我进去自会表现得兴高采烈,这见陛下的大好机会,岂能错过。” 交回后宫协理权,璇昭仪自然是心里不爽快的,不过皇后生的是公主倒是让她宽心了不少。辰贵妃的孩子就算是皇子也构不成威胁,只要皇长子不是皇后所出,其他皇子就都有竞争的机会。 “安婕妤早上让侍女来传话,说是近日总是觉得困乏,要晚些过来,我们先进去吧。”月昭容拉着璇昭仪往前走,“万不可与安婕妤疏远了,她已经侍寝,又有家族撑腰,皇嗣是早晚的事情。” 两人正说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璇昭仪循声看了过去,见舒才人带着凌砚走了过来。她仿佛来了兴致,嘴角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舒才人与璇昭仪目光相接,她淡漠的脸上似是又冷了几分,不情愿地走过去福身行了礼。 “舒才人今日好早啊,教导过了果然就是不一样。”璇昭仪话中带着嘲讽,眼睛在舒才人的脸上看了几遍,不爽地扭过了头。 “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吧。”月昭容把话接了过来,说完带着璇昭仪走在了前面,“陛下在里面呢,要是传进去了对你我都不好,要收拾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次。” 璇昭仪哼了一声,算是认同了月昭容的话,心高气傲地走在了最前面。舒才人看着两人走远才进了金凤宫,满眼的轻蔑。 宫外王府中,各位亲王也都备好了马车准备进宫,公主满月礼自是谁都不敢怠慢的。 惠王李简一反常态地早早入了宫,平日里这样的雪天他都是不出门的。马车里,他身上包裹了厚重的披风,坐在马车的一边,另一边被大量的物品所占据,都是昨日安国公派人送过来的,有一部分是带给安婕妤的,另一部分则是以公主的名义讨好陛下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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