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彩铃拽着她的衣角,跪在地上求她,面上眼泪纵横,“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郁尔心惊不已,想动手扶她,两个禁军过来生生地将人拽走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薛彩铃消失在御书房门口,无能为力。 薛彩铃是无辜的,她无比肯定。因为心怀鬼胎之人,绝不可能在拥有那般绝望的眼神。 御书房里传来淑妃婉转哭声,“臣妾不知情,这都是薛彩铃自己的主意!求陛下开恩!!” 薛彩铃一出事,牵连淑妃,淑妃必定会弃她这个庶妹,横竖薛家女孩众多,薛彩铃没了,还有其他排队等着淑妃提携的呢! 所以方才薛彩铃不求自己的姐姐,反而来求她,因为知道淑妃不会救她。 *** 隔日,郁尔去御药房找茯苓。女官得以出入慎刑司监狱,她想问茯苓要一块腰牌去见薛彩铃。 茯苓道,“这我可帮不了你,自从出了宁王妃这档子事,我们女官也不能随意走动了。怎么?你想帮薛彩铃洗清罪名?” 郁尔实话实说,“我觉得以薛彩铃的胆子,不可能下此毒手。淑妃娘娘更是不可能,因为倘若出事,必定先怀疑到她头上。” 茯苓抚了抚郁尔的手臂,“我也相信薛彩铃无辜。但事关皇嗣,你我身份低微,不可轻举妄动。你救不了薛彩铃的,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没得引火上身。郁尔,你是我在宫里仅存的朋友,我不想看你出事。” 郁尔心灰意冷地离开,在宫里生活久了,习惯自保,茯苓拒绝她也是情有可原。 “三哥,这里有个不自量力的小宫女想进慎刑司救人!” 她一走出御药房,四皇子萧承便故意大叫了一声。原来她与茯苓的话被站在墙外的两人听了去。 郁尔看了眼萧让,他似乎又受了伤,来御药房找医女上药。 “哟,到底不一样啊,这有了肌肤之前的人见面这么扭捏!”萧承笑眯眯的。 “你滚进去拿药!”萧让呵斥一声,将萧承推进御药房。 “你要进慎刑司?”萧让问她。 郁尔点头承认,正准备离开,一块腰牌落入她怀里。 “拿去,等不用了再还给本王。” 郁尔认出这是皇室宗亲出入宫的信物,权力甚大,萧让这块可以直接命令任何三品以下官员,进出皇城任何重要机构。 “那你往后进出宫怎么办......” 萧让已经撩袍跨入御药房了。 他这是在帮她么? 郁尔没有多想,拿着腰牌进了慎刑司。 慎刑司的牢房阴潮湿,郁尔待过一夜永生难忘,她在最角落的房间里找到被关押在一起的几个宫女。 “薛彩铃?” 她看到一个满身泥垢的人趴在到栏杆处。 “郁尔,是你?!”薛彩铃紧紧握住郁尔的手。 那不是泥沟而是鲜血,有人对薛彩铃动用了重刑罚,她浑身是血。 薛彩铃一双眼眸熠熠生辉,恍若见到了救苦救难的神仙。 郁尔心惊不已,她忍受着着浓重的血腥气,“你说你没有害宁王妃是不是?告诉我那个香囊的事。” 薛彩铃忍着哽咽,猛然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个香囊是淑妃送我的。可是我不知道里面怎么有红花,真的我发誓!我也不认识凤栖宫小厨房里的任何人!而且如果我要害人,怎么可能留着红花做证据!” “那你记得谁碰过你的荷包么?” 薛彩铃摇头,“从淑妃赠我香囊那日起,我便随身佩戴了,只在沐浴时摘下。” 郁尔细思,“若主谋是淑妃,她必定不会嫁祸到你身上。你想想得罪过谁么?” 薛彩铃含泪摇头,“若宫中谁看我最碍眼,那就是贵妃。可是她断然不会用宁王之子的性命来设局。” 此事不好查,香囊是内务府所制造,说不明白究竟在何时被人塞入红花。 郁尔与薛彩铃一道把事情捋了一遍,依然毫无头绪。 红花有药用,御药房每年都会采买一些,给了哪个宫里都有记档案,郁尔想去找茯苓帮忙。 但想到白日茯苓的态度,她决定迂回着来,最好找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看册子。 夜里她回御前伺候。 萧易随口问了一句她白日做什么去了? “奴婢去慎刑司探望薛彩铃。”她知男人神通广大,必定瞒不过他。观察皇帝神色,郁尔发现皇帝丝毫不在意。 皇帝轻应了声,继续在书架前翻看书籍。 “陛下怎么不问薛彩铃如何了?”郁尔端坐在木榻上煮茶。 “她如何了?”皇帝很敷衍地问。 “慎刑司的人动用私刑,将关进去的宫人打得遍体鳞伤。”郁尔埋怨道,“奴婢觉得薛彩铃是无辜的。” 皇帝背对着她,宫灯之下他的身影修长。 “奴婢想替薛彩铃洗刷冤屈。” 皇帝合上书籍,缓缓转身,“你这般有情有义,很好,朕没什么不答应的。说说,你预备怎么做?” 郁尔心里很乱,说实话她暂时毫无头绪,“奴婢还不知道。可能先从今年采买的红花开始查起!” “哦,那等你差明白,怕是薛彩铃坟头的草都有你那么高了。” “......什么草能有奴婢这么高?”郁尔咕哝一声。 “你过来、” 啊? “过来。”皇帝吩咐。 郁尔下榻穿鞋,刚走过去就被男人揪胳膊按到书架上,比对着之前两道刻痕,他语气散漫道,“似乎又长高了那么一点。” “......” 皇帝用刻刀刻下第三道痕迹。 郁尔抬眸看着她,男人身着素袍姿态傲然地立在她身前,“奴婢觉得、” 萧易垂下眼眸,认真问她,“觉得什么?” 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令郁尔心脏乱跳,太暧昧了,“这香囊是淑妃所赠,皇帝却先将淑妃摘了去,这便完全绝了薛彩铃的活路。陛下偏私太过,若要查就一并查。” “香囊里的红花最后在薛彩铃房中发现。若按照你的说法,往上追溯,那牵连的人太多,难道都要关进慎刑司么?” “......”郁尔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着男人。 萧易俯身靠近,“不过你说得对,朕对自己的女人,一直都怀有私心。” “......” 郁尔脸上发热,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皇帝的女人,说的明明不是她。 萧易退开些许,继续整理书架,“你若从红花开始查起,怕是会四处碰壁,宫中近几年都会进红花用作药膳。” “那香囊里的红花还新鲜,并非陈年旧物,奴婢明日就去御药房要簿子,看看都给了哪几个宫里。” “东西是不会说话的。你这般查起来颇废工夫,还会将各宫都得罪个遍。还不如查人,人是会说话的,重刑之下,必定能撬开他们的嘴。” “奴婢该查哪些人?” “从宁王妃落胎,到从薛彩铃香囊里查出红花,你不觉得这环环相扣太过精密了么?朕说了,后宫不少人将红花用作药膳。出事之后怎么偏偏先查到了薛彩铃的香囊里?”萧易循循善诱。他今日得空,心情也不错,提点她几句。 郁尔醍醐灌顶,“陛下 是说背后主谋收买了几个人,让火烧到薛彩铃身上?” “你很聪明。”萧易脱口而出夸赞,“你想想这过程中哪几个人有异样?” 郁尔回想昨夜,“那个从薛彩铃身上扯下香囊的侍卫!旁人都在翻箱倒柜,怎么偏偏他就想到了薛彩铃身上的香囊?所以他极有可能一早知晓那香囊有问题!” 萧易眼底闪过一丝惊奇,小宫女确实很聪慧,不愧是他神交多年的笔友,“对,那个发现香囊的侍卫很关键,他有可能被人收买。再想想,还有什么被你忽略的事?” 郁尔想不出,睁着一双润眸求他提点一二。 “为何是薛彩铃?为何是她呢?陷害她有何好处?” “可以牵连淑妃?可是奴婢又不觉得并非贵妃所为。”郁尔脱口而出之后就后悔了,贵妃是皇帝的女人,他自然更向着她。 皇帝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不要钻牛角尖。你想想薛彩铃的身份。她是宫女。好,即使你的假设没错。有人想牵连淑妃,但为何不直接陷害淑妃?而是挑了薛彩铃做跳板?” “因为那人可以接触薛彩铃,却很难接触到淑妃?” 萧易满意地点了点头,“贵妃若要陷害淑妃,必定直截了当将红花藏到疏影宫,她有这个能力。” “陛下的意思是,幕后之人的身份不高?” “你再想想。让宁王妃落胎,让薛彩铃遭殃,甚至牵连淑妃。谁会怀有这个目的呢?” “奴婢不明白,这个人看起来既非贵妃的人,也非淑妃的人。他似乎自成一派了。” “你只看到了表面,这躲在阴暗角落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叫你看出目的?其中有许多盘根错节是你根本无法知晓的,只有细心抽丝剥茧才能找出真相。”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郁尔闷闷道,她终日在皇帝跟前伺候,在宫中各处又无人互通消息。 “回到朕之前说的那句话,当你陷入困惑时,不如想想有何异样?那个找到红花的侍卫是一个,还有呢?自己想吧。朕忙得很,没空再陪你闲聊。” 郁尔受益良多,她觉得真该将皇帝所言一字一句都记下来。 首先她要查那个找到香囊里红花的禁军,可她不过是个宫女,自然无权查问。于是她在御药房门口蹲点,果然蹲到了前来换药的萧让。 她一改往日的态度展露笑颜,“又受伤了?来换药么?需要奴婢帮忙么?” 萧让眼神肃杀,脸色阴沉地看着她,“你找死?” 郁尔笑嘻嘻的,她现在学乖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套路在萧让身上也适用,她在四皇子萧承别有深意的眼神下,把萧让拖走了。 她将他带到青宁宫。 一边换药一边说,“殿下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就是那个找到香囊里红花的禁军侍卫?你有这个权力的。” 萧让脸色铁青,“淑妃的事我不会插手。” “幕后主谋说不定是贵妃那边的人呢?你说是不是?若查出什么对你也有益处不是么?而且、而且、” 郁尔绞尽脑汁想好处。 “而且什么?” “而且你若帮我这个忙,我答应往后会帮你在陛下面前说好话!你别觉得我不重要。史书之中,多少王朝兴替都是由御前不起眼的宫人主宰的?” 萧让脸色愈加不好,“所以你以前都是在我父皇面前说我坏话么?” “......”郁尔一时舌头打结,她确实说过,埋头继续给他换药,“求你了萧让。薛彩铃人真的很好。我不想她被冤枉。好不好?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也不计较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们都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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