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诡异。 可让她放弃这个机会,她又不甘心,就一边看向男人一边怵惕地挪到床上去。 直到自己躺在带着药香的温暖被褥里,她还有几分不敢相信,浑身僵硬不敢动弹,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小丫鬟贵在听话,就算被里多了一个人也没多少分别。 顾淮安正这么想着,手臂上便传来暖意,软软绵绵的。他低头看过去,就看见女子往这边靠过来,在他望过去的瞬间就不动了。 背面是松柏绿色,颜色有些深沉,衬得巴掌大脸更加莹白细腻。许是因为紧张,她的手指紧紧抓着被面,剔透的眸子盯着他,像是有许多话要说都没有说出口。 顾淮安有片刻的晃神,眉头一挑,“怎么了?” “就是想问问,墨水染到身上多久能消失。”姜若心口直跳,脸红的同时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抿了抿唇想要将唇瓣润湿。 结果没有一点湿意,反倒是一种冲动萦绕在喉咙间,想要冲破阻碍逃出来。 她不自在地将被面拉了下来。 绸缎寝衣不知什么时候被拉下来半截,露出大片肌肤和不见底的一条沟壑。 里面的小衣也不在,寝衣之下不着寸缕,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晃动着。 姜若知道自己要什么,将寝衣往下拉了拉,指着月长到有点疼痛的点,“这里染了色,不好看。” 最低劣笨拙的引诱,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效果。只看见男人伸出手来,捏住,她浑身一震,肩膀不自觉地朝里内扣,想要躲开。 他的手指极为好看,骨节上匀称盖着一层白玉,青筋凸显力道。看着没用什么力气,却能轻而易举地牵动她所有的神经。 “怎么不好看。”男人的眸色深沉。 姜若喘着气,哆哆嗦嗦嗫嚅,“两边……颜色不一样。” “让我看看。” 另一片衣襟也被掀开了,确实是不一样。顾淮安垂下眼眸,认真用手比对着,反反复复比对。 然后生了潮热,小丫鬟双眸渐渐染上了湿气,觉得自己都不像是自己。羞涩与陌生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脸眼神都逐渐变得迷离起来,似乎想要更多的东西。 她也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人,毕竟去过醉春堂,知道男女之间可不止这么点东西。 只是世子爷怎么还不进行下一步? 晕晕乎乎时,脑海中突然闪现过这个问题。她抓住最后一丝清明,觉得自己顿悟了。世子爷不良于行,肯定是不能够像正常男人一般。 山不过来,她便去山。 她按着男人的手,爬到男人身上,诚恳道:“世子爷,要不奴婢来吧。” 她没注意到男人瞬间变得暗沉的眸子,认认真真凑过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十分近,似乎体温也能够隔着空气交流,让温度一下子燃了上来。 也就在这时候,她才发现世子爷的唇格外好看,让人生出亲上去的冲动。 在要接触之际,她突然不敢,只好亲上男人的下颌。 一下一下亲着,声音格外响亮,像是闹着玩一般,倒是一下子将暧昧的氛围戳破。 顾淮安莫名觉得好笑,“就会这么一点?” 姜若咬唇,慢慢挪动着腰往后坐了坐,如同榫卯般严丝合缝,只隔着两三层薄得不能再薄的丝绸。 男人的身体瞬间变得紧绷,重重喘了一声,伸手掐住女子的腰,力道极重。 她疼得叫了一声,身体瑟缩,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时,她整个人便陷入到一个烫人的怀抱中。 心跳的震动节奏同热气喷洒在耳边的节奏差不多,她的月要被锁住,款款前后摆动,如春光拂过湿热的草地,然后盛开出繁花朵朵。 情动时,男人口勿了口勿她的耳垂,她浑身如遭电击般颤抖着往上,最后重重落下被人抱在怀中。 时间仿佛也凝固住,在那个片刻她会有种两人亲密无间的错觉。 后面的事她已经记得不大清楚,迷迷糊糊被男人抱了下来,似乎还听人说了一句“真没用。”只是那句话笑意沉沉,夹着些许温柔,怎么都不像是在骂人。 睡过去之前,她还在想应当是自己听错了。 毕竟她可是厉害极了。 —— 等人睡着之后,顾淮安才起身将自己清理一遍。满身都是女儿家身上的馨香,浅淡又仿佛无处不在。他低头瞧了瞧身上大片大片的水渍,想了想还是将睡着的小丫鬟身上擦了擦。 结束之后他重新去了书房,继续查询有关江南官员的日志。 倒是比之前清醒些,说起来那小丫鬟也不是毫无用处,他分神想。 接到蒋侍郎被弹劾的消息,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他正在喂珍珠食物。 御史台的折子如同雪花一般飞到皇上桌前,斥责蒋侍郎用度奢靡,为子女婚事花销近万两,巨额钱财来路不明,恐有贪墨之嫌疑。且蒋家宴请朝中大小官员,有借机揽财之嫌。蒋家收礼的单子不知怎么被人翻了出来,坐实了蒋家收受巨额贺礼的事。 这便如冷水下了油锅,朝堂顿时沸腾起来。 领先弹劾的是林御史,出身北方的世家,同朝廷中世家一派的官员也走得很近。他先弹劾之后,世家一派的官员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他们家里都有供养,额本身银钱颇丰,人情来往便不会寒碜,不需要底下那群人的孝敬。若是由着这个机会,能将蒋侍郎拉下马,定是能狠狠搓一搓那些酸儒的威风。于是,很多人义愤填膺下场了。 但从皇帝即位之后便大兴科举,擢升寒门子弟。寒门根底浅,虽说现在官员的俸禄不低,但是京城花销更是不少,更别提很多时候官员一个人便要养一家人,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起来。因此官员也有了些额外收入,自家办事收上来的厚礼便是一种。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什么银子能收,什么银子收了烫手,一直没闹出什么大的岔子,上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白了,若真要是追根究底,朝堂上的官员压根就没有几个“干净人”。御史台弹劾的是蒋家,同样也是他们。这些人岂能容忍? 两边一下子吵了起来,一边骂借机敛财有失文人风骨,一边骂思想龌龊,放着御史的活不做盯起官员后院正常礼节来往。 而出于风暴中心的蒋侍郎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言不发站在的角落里。蒋家的新晋姻亲安南侯聂老爷子也做起了朝堂上的泥菩萨,一言不发。 聂蒋两家的面子便在朝臣的争吵声中,被踩了又踩,成了笑话一般。 吵到最后,皇帝最后两边各大五十大板,说是稍后再议,紧接着就散了朝会。 蒋侍郎随后被留下来面圣,二人具体说了些什么也没人知晓。只知道圣上动了火,蒋侍郎在勤政殿外跪了整日,出了宫门就被蒋家的下人抬了回去。 顾淮安摸了摸珍珠油光水亮的羽毛,“最先开口弹劾蒋家的是谁?” “是林御史,也正是因为这样,世家这边的官员便下场,想要弹劾蒋家。” 蒋佑宁可以说是寒门臣子的领头人,要是被弹劾下去,对于这一派是不小的打击。 可林御史压根就不是世家的人,这个老狐狸一般的人物早就投靠了皇帝,当初他在儋州往上递的折子差点被人截下来,还是林御史在中间插了一道杠送到圣前。 只能说皇上将能算计到的人都算计到了,没有一点儿偏差。就是不知道蒋侍郎是否明白,自己只是局中的一枚棋子。 他倒是生出几分同情来,毕竟都是棋子,谁又比谁更高贵些。 他摸了摸珍珠的脑袋,感叹了一声,“我怕是马上要出去了,也不知道谁能照顾的你。” 珍珠压根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还以为是主人在和自己玩,亲昵地蹭了蹭男人的手掌,极为依恋。 顾淮安瞧着,又给了一把鸟食。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蒋侍郎虽然暂时被革职,闲赋在家,可朝中的动静丝毫没有小下去,反而是越演越烈。 蒋佑宁倒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提前闭门谢客,拒绝任何人的拜访。 他原本年纪就上来了,跪了一天之后双腿浮肿,大夫开了草药之后特意叮嘱他要卧床休息,不可随意走动。 蒋夫人同他少年夫妻,替他换药时,看见他由膝盖蔓延到半条腿上的淤青,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她偷偷擦掉,无声掉着眼泪,不敢再叫丈夫心烦。 “这已经是圣上仁慈了。”蒋佑宁还能笑得出来,安慰道:“正好借着这个事情,我能领到一个闲职,日后便能有更多的时间放在家里。老实说,在户部这些年,我也累了,压根不想继续留下去,这倒是随了我的心愿。” “可你也不该这么冒险。”蒋夫人手上的动作仔细又仔细。 蒋佑宁苦笑,还不是王家那边逼迫得紧。眼见着六皇子即将定亲走向朝堂前,那些勋贵的动作就开始不断。他看得明白,这些年皇上因为龙体欠佳,对世家多有纵容,世家生出了野心,想要再扶持出第三位帝王来。 可皇上掌握权力这么多年,酣睡之塌岂能容旁人觊觎。两边少不得博弈,看最后谁被踢出局。 户部又是个不得不和这些人打交道的部门,最近几个月他和王家的人偶遇很多次,让他生出退下来的心思。 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出身微寒,没有一点根基。他真要是掺和到中间去,只怕还没挣得从龙之功,先成为沦为替罪羊。 “我只庆幸将馨褱的婚事安排好,连累不到她。清河公主与驸马都是通透的人,能护着馨褱几分。倒是博睿要耽误几年,不过这些年我官职渐升,他也跟着浮躁。正好这段时间能够静下心磨砺自己,等朝堂平静下来,他再下场考取功名也是一件好事。” 他絮絮叨叨着,说着自己的安排和打算,每一样都是之前精心谋划多遍的。 只是没有他自己。 蒋夫人的眼眶更红了,却没说更多,紧紧地抓着他枯枝般的手。 哪个读书人心中没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志向。蒋佑宁微末出身,见过底层人为了活着的挣扎种种,何尝不曾想过自己做官以后,能够造福一方,为万民众请命。不说名垂千史,他也该让滚滚前进的历史车轮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一点,哪怕分毫。 可等他进入官场,才明白许多身不由己,渐渐想的便只有自身。 说到底他做不了圣人。 他还记得跪在勤政殿时,皇上那失望的眼神。 “你可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金銮殿上,你站在一种人读书人之间,身姿挺正,目光澄澈,同朕说愿做‘敢为万万人先’,广茂,你现在做的又是什么?” 他的眼不复年轻时的清明,随着岁月更迭逐渐浑浊,脸上也逐渐有了皱纹,将身体佝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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