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钺没注意她,退回来坐下时,明显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小姑娘一下子挤了过来,他唇角微微平了平,将茶杯递给她,“来,喝水。” 舒筠接过茶盏喝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不该她来伺候皇帝吗。 于是她抬目问,“陛下口渴吗?” 裴钺静静瞥着她,“确实有些口干舌燥。” “那我给您倒水。” “不必。” “都口干舌燥了不喝水怎么成?” 裴钺无奈抚了抚额,“朕现在想喝的并不是茶。” 懂了。 舒筠害羞地垂下眸。 两侧的红烛摇曳,明亮的光芒映在她眼底,随着秋水一般的眼神在荡//漾。 “你今日应该累了,咱们歇息?”裴钺从容地将床榻一侧的挂钩取下,明黄的帘帐垂下一半,他也顺势往后挪了两步上了床。 舒筠不敢迟疑,跟着取下自个儿那一侧的帘钩,瞧见帘钩上还挂着一个福袋,上头绣着多子多福的纹样,她看了一会儿,抿着嘴将帘帐放好,爬上了床。 这张千工拔步床格外的大,比舒筠家里的床榻大了两倍不止。 帘帷将光芒隔绝在外,只剩下满帐的朦胧。 仿佛有旖旎的气息在二人当中流转,裴钺双手枕着枕头,薄衾搭在他胸口,很好地遮住了他腰身。 舒筠憋着呼吸跟着他一道躺下,很想装作若无其事,胸口却闷如一团棉花,仅凭鼻子呼吸还不够,她忍不住深深吐了一口气,帐内温度升高。 平静被打破。 “陛下.....” 她太紧张了,仿佛是破功的小皮球,一下子憋不住破罐子破摔,翻过身扑入他怀里。 她将螓首埋入他胸口,泄气又懊恼。 裴钺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姑娘。 莽撞的是她,羞愤的是她,紧张的是她,耍赖的还是她。 裴钺五脏六腑的热流全部往那一处涌,也跟着慢慢呼吸出气,抬手覆在她发髻,轻声安抚, “别怕。” 隔着薄薄的面秒,感受到他结实坚硬的胸膛,舒筠摸了摸他胸肌,硬邦邦的,实在寻不到一丝温柔之处,她委屈嘟囔一声,往上一爬,将脸塞入他颈窝,这才磨蹭到了一点柔软的肌肤。 裴钺宽大的手掌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整个人往怀里搂住,力道并不重,带着抚慰,保持着依偎的姿势。 他的确很渴望,但他并不着急,慢慢帮着她适应。 她额尖抵着他下颚,连着呼吸也漫出一片潮气。 裴钺有些受不了,却还是很克制地没做出任何反应。 姑娘抱了一会儿,找到熟悉的感觉,低喃一句,“陛下,我热。” 这话便如导火索。 裴钺挪了挪身,低眸看着怀里的人儿,“真的热?” “嗯。” 他将薄衾全部掀开。 “陛下,您出汗了....您也热。”舒筠一只手拽住自己领口,一只手摸到了他肩骨。 小手顺着肩骨往下,无一处不是紧绷的纹理。 昏暗的光线里,她嗓音格外轻柔,慢慢的,随着濡湿软糯的掌心往下,她腔调儿带着一丝俏皮,忐忑与好奇, “陛下我能看一看吗?” 裴钺修长的身躯一僵,翻过身双手撑在她上方,呼吸几乎凝滞了一下,半晌才出声,“为何?” 黑暗里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坦诚而无辜,“我怕您伤到我。” 她脑海浮现腰刀的形状。
第41章 五月的夜, 微风缱绻,蝉鸣大约是深宫静夜里唯一的乐章。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绵厚的风裹挟着一丝湿气密密麻麻落在翘角梁头, 雨忽至, 淅淅沥沥的水珠拍打窗棂, 顺着屋檐望柱慢慢滑落深沟林涧,仿佛是不愿破坏这份夜的宁静, 雨滴并不大也不算密集, 娉婷枝桠被和风细雨呵护, 渐渐轻盈舒展。 旖旎了片刻,电闪雷鸣不期而至,万仞宫墙仿佛被凿开一道口子, 光影重叠,繁花糜乱,风萧萧,雨霹雳, 夏虫躲, 蛙竞鸣,红樱绯翠不堪折, 潺潺涓涓把人羞。 四角莹玉宫灯摇摇晃晃, 交错的灯影明晃晃泼进殿内。 外头的雨何时起何时停的舒筠不知, 只知一丝丝凉气从帘帐缝里灌进来, 当头浇下,给临近窒息的她带来一线清明,额头香汗淋漓, 浑身有如躺在泥泞里, 面颊的热浪久久不退, 脸色更像是彻底晕开的胭脂,妖艳绝伦。 男人悬在她身前未动,自相识他一直算得上温柔,可方才的眼神专注凝厉,仿佛盯着猎物的狼兽,连着呼吸都透着一股危险。 明明拔步床那么大,她被硬生生从中间给挤到这样一个狭小的角落。 舒筠想哭却不敢,这样的陛下好可怕。 她试着挪动僵硬到几乎已不受控制的双腿,却发现依然在他钳制下。 “陛下...”一开口嗓音支离破碎,媚眼如丝,带着恳求。 裴钺的眼神依然炽热犀利,一直暗藏的兽性,刻意压制的渴望被她玲珑的媚骨给勾了出来,与她相处至今,直到此时此刻方才展现出真正属于帝王的霸道与□□。 她又唤了一声,“陛下...”已是哭腔。 裴钺还是没动,嗓音哑气未褪,“很疼吗?” 舒筠已不知疼是什么,所有感官均被灭顶的潮汐给洗刷过,唯剩混混沌沌的颤//麻。 “有点...” 她泛红的眼尾酡丽妖治,像是勾人的小狐狸,再联想这小狐狸在事前非要去摸一摸,给他气得不轻,就因为那句“怕陛下伤到我”,害裴钺心思千回百转瞻前顾后,并未得到很好纾解,是以迟迟不退。 先前是含苞待放的海棠,眼下却是被他催开的盛放牡丹。 乌黑的墨发铺满枕巾,她情态犹在水汪汪望着他,眼神无辜纯澈地令他既觉刺激又惭愧,与那种负罪感一道涌上来的居然是想再次摧残的邪念。 他又想了。 轻轻俯身在她额尖落下一吻。 “再等等?” 舒筠等不了,她太撑了,她丹唇咻咻,尾音发颤,“陛下,您教过我,伟岸的君子得能伸能屈。” 能伸能屈...... 裴钺听到这四个字,险些岔气,“朕什么时候教的你?” 舒筠迷迷糊糊回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艰难地破开混沌的思绪抓出一处灵光, “好像是在藏书阁。” 裴钺沉默片刻,黑着脸,“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话虽这么说,小迷糊虫都能被逼得使用成语,裴钺只能放过她,他翻身而起,平躺下来,紧接着深呼吸一口气。 舒筠像是被巨木撑着的船帆骤然被放下来,整个人虚脱地瘫在薄衾上,先前被撑着尚有一丝托力如今却是半点精神气都没有,只恹恹地窝在那里寻找呼吸,最后一点灵识还在,便顺带抬手将薄衾将自己粗粗掩盖。 裴钺平复少许很快侧过身将她连同薄衾一同裹入怀里,随手取来预先备好的长帕子给她擦拭汗珠,“还难受吗?” 舒筠面颊顺着他手托的力道倚着他胸膛,眼神娇嗔睇着他,闷闷低吟一句,“我不是难受...”那种感觉陌生地让她无法形容。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修长的手指勾着她下颌,试图看清她整个面容,低喃道,“那是什么...” 舒筠羞得躲开他的手,往他怀里钻去,嗯囔几声就是不肯说话。 裴钺细心给她擦拭,猜到她这会儿无精打采,并不急着去浴室,他动作太仔细连那一处也被他带过,舒筠羞得去捶他,“我自己来...”手胡乱去寻他的胳膊,意图顺着胳膊去夺帕子。 裴钺却晓得那小爪子有多厉害,简直是始作俑者。 “这条已经湿了,朕再去取一条来。” 舒筠尴尬地恨不得钻去床底下。 裴钺将帕子扔出去,掀开床帏在高几上取了干净的回来,却见他的小娇妻又将自己蒙去薄衾里,“你也不嫌热得慌。” 他去捉她。 精准无误地捉住玉足,顺着往上去给她清理。 或许是怕舒筠尴尬,他动作十分轻柔,越轻柔舒筠越受不了,跟有一百只虫子在咬似的,后来实在受不住干脆膝盖用力一夹,阻止他。 “陛下...”她羞躁地嗓音在发抖,“我要去沐浴....”她现在就想离开这个既温柔又强势的男人。 她事先不清楚夫妻敦伦是这么回事,太不可思议了,那种毫无缝隙的拉扯推入,让她犹如是一只予求予夺的翩蝶,任由他捣腾,他凿的不是她的身,更像是她的心。 舒筠并不知自己的动作给了裴钺多大的刺激,他几乎是闷哼一声,“你是真的要去沐浴,还是要继续?” “啊?”舒筠茫然地抬起眼,乌润的眸子依然泛着雾气,一脸不知所谓。 裴钺语气低沉发号施令,“松开。” 舒筠顺着他阴沉的视线看了一眼,捂着脸滚去了墙角。 她把整个身子塞去角落里,愣是面壁思过一盏茶功夫,最后在裴钺无奈的注视下,裹着薄衾下了床榻,双腿打颤跌跌撞撞挪去浴室洗漱,说什么也不肯叫裴钺跟过去。 舒筠泡入温热的浴桶里,方慢慢寻到一些知觉,低眸看了一眼,鲜红印子密布,简直无一处完好,身上的胀感尤未褪去,有些飘飘然,回想方才的一幕幕,舒筠耳根发烫,身子慢慢往水里缩,仿佛这样方能用那热水消融内心的羞耻。 难不成以后都要过这样的日子? 那岂不暗无天日了? 身子渐渐适应热水的温度,变得舒适和煦,水光粼粼,一下又一下拂过她肩骨,这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就像那和风细雨的亲吻。 舒筠立马不自在了,连着这缸荡//漾的热水在她眼里亦如洪水猛兽,她狠狠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里羞耻的画面给拂开。 两刻钟后,舒筠总算收拾得妥当从净室出来,彼时裴钺早已从另外一间浴室出来,他身上换了一件明黄的龙袍,靠在罗汉床上看书,灯芒如玉,衬得男人五官比往日要柔和清润,明黄的龙袍与灯芒交映,令他周身散发一股与世隔绝的清越。 舒筠拽着袖口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满脸的郁碎。 这与刚刚在床上判若两人。 再看他衣襟前绣着张牙舞爪的龙纹,莫非这就是衣冠禽兽? 舒筠愤愤地哼了几声。 裴钺早发现了她,慢慢搁下书卷抬起眼望她, “看够了?” 她穿着一件水红丝绸长裙,一件同色短臂,粉红的腰带勾出柔软的身段,纤细窈窕,浑身干干净净的,发髻盘起来用木簪梳了个凌云盘髻,唯独面颊依然如同蒸熟的红果子,格外惹人怜爱。 裴钺想起她方才哭着求饶的模样,心里软和极了。 “过来。” 舒筠闻言嘟起小嘴慢吞吞朝他挪来,快靠近时,裴钺嫌她慢,顺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带,舒筠就这么坐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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