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戳到冯观的脊梁骨上,她低吼:“好你个冯观,这人竟然是你的手下。” “嗯?”冯观对此言行举止感到一头雾水。 只听得姜云初冷冷地问程铁英:“千户大人,可还记得我?当初你可是带着东厂的人闯入我家,见人就杀,还指名道姓地要杀了我呢。” 冯观立马醒悟,显然,姜云初认为他与程铁英是一伙的,对他生了警惕之心。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向程铁英发出森然的冷笑:“程千户,你初来锦衣卫上任,恐怕不知晓锦衣卫有道刑叫做“弹琵琶”,钢刀刮活人肋骨,刀尖拨骨,其声铿铿,煞是悦耳,程千户有兴趣一听?” 程铁英知晓这是威胁,不寒而栗,吓得赶紧装傻充愣:“昭和公主请见谅,那是个误会,是属下传达的信息有误,我已经将他杀了。” “呵,我怎么就不信呢?”姜云初用力戳着冯观的脊梁骨,眼眸寒光乍现。 冯观眸色一凛,凶狠地瞪着程铁英:“糊涂东西,这些事都能出错!明日给我滚回你的东厂,锦衣卫容不下你。” 程铁英脸色大变,赶紧跪下来哀求:“指挥使大人饶命啊,卑职这不是因为上回任务失败,被掌印大人踢出东厂吗?好不容易托关系谋了个锦衣卫千户的官职,若是您把卑职踢出锦衣卫,那卑职便没活路了呀!卑职保证,以后只效忠于大人,也断不会将公主的身份泄露半句!” “……”姜云初冷眼看着这两人演戏,不表态亦不言语。 她人立于冯观身后,冯观无法观其色而辨其态度,心中有几份忐忑。 若是往常,冯观定然将坏事的程铁英灭口,可如今明白,此人是王振安插在锦衣卫的棋子,杀不得。 他心有所虑,唯有向程铁英摆了摆手:“好了,没你的事,赶紧办事去。” “卑职遵命。”程铁英如蒙大赦,不敢多看他们一眼,赶紧连滚带爬地离去。 姜云初戳着冯观的脊梁骨,又是一通冷嘲热讽:“这么快把人叫走,做贼心虚了?” 冯观笃定她不会杀自己,故意往前走两步,道:“笙笙,此事你可不能冤枉我。当初我回南陵城,已然辞官,无权指挥锦衣卫,更无权指挥东厂的人。我是在你来了京师后,才来回来官复原职的。程铁英带人围杀姜家,我也是在事后才知晓的。” “呵,把自己摘得如此干净,以为我就信了吗?” 姜云初摸不透这男人在玩什么把戏,但能确定他不会揭穿自己的身份,遂将匕首收回衣袖。 然而后一刻,被对方摁在厢房的石壁上,发狠似的深吻。 姜云初错愕过后,急忙推搡,无奈手抵着冯观的胸膛犹如抵着一块磐石,哪能撼动半分。气急之下,她提膝去撞对方□□。 冯观与她唇齿纠缠,手掌却仿佛长了眼似的,轻松挡住她的膝盖,沿着大腿往上。 姜云初发出“唔唔”的愤怒叫骂,半截舌头被对方含入口中吮吸,最后只剩含糊不清的鼻音。 而在她以为要窒息时,对方忽然松了手,唇舌乍分,极力平复着急促粗重的喘息。 冯指挥使低头埋在她颈窝,深深吸气,随后抬手捏着她的下颚,凛然道:“不许阴阳怪气,不许怀疑我!” 姜云初气喘吁吁,嗔怒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亲嘴……” 冯观低笑:“行,我尽量争取情投意合时亲嘴。” 姜云初娇嗔地怒瞪他一眼,心里明白这男人敢这本插科打诨,分明是仗着自己对他有几分情意罢了。 冷静下来后,她想到一些被忽略之事。 冯观身为锦衣卫,理应替皇上抓捕她去邀功,却选择娶她进门,在王振眼皮底下护佑她,这当中似乎有几分情义。 如今她已然与冯观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愿猜疑对方,遂提醒:“程铁英曾是王振的心腹,忽然被弄进锦衣卫,恐怕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你得小心。” 冯观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笙笙这是在担心我?” 姜云初耳朵一热,移开视线:“我是担心你连累我。” 冯观伸手将她侧脸的碎发别到耳后,眼眸带笑,似有促狭之意:“放心,不会让你守寡的。” 被触及的肌肤有些痒,姜云初拨开他的手,似有不适。 “我们还是去捉凶手吧,如此耽搁下去,恐怕凶手会变成失踪人口。” 冯观笑了笑,在姜云初转身走向门口的瞬间,眸色暗沉下来。 如今朝中分几拨势力,文臣、外戚、宦官与锦衣卫,此消彼长,犬牙交错。当今皇上登基不久,根基未稳,为了巩固皇权,他使用帝皇制衡之术,今日重用文臣,打压外戚,明日又抬举宦官,钳制锦衣卫。如此一来,各势力之间只能临时结盟。 路贵妃之死,牵扯朝廷势力,稍有不慎,恐怕招来杀身之祸。 如此一想,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姜云初,可还没开口,人忽地停下脚步。 顺着姜云初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名宫女浮在冰湖上,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冰雪,显得格外刺目。 不难猜想,这便是他们要找的宫女。 伺候路贵妃的宫女被全数带过来,从她们的言语当中证实了这点。 死去的宫女名为小翠,是路贵妃的贴身宫女,在路贵妃死后,小翠也离奇失踪。 刑部尚书与仵作很快被锦衣卫带来验尸,路秉章亦闻风而来。 尸检结果表明,小翠脖颈有一道淤青,身上多处摩擦,血迹暗红,腹部中了两刀,伤口一深一浅,但不致命,导致小翠丧命的原因是窒息。 由此推测,小翠当时要么被凶手打晕,要么被凶手挟持,从而导致不能喊叫。 冯观上前翻看伤口,根据多年经验得出结论:“捅伤小翠的凶手在杀她这件事上有些犹豫,因此才会出现一浅一深的刀伤,从这两个刀伤来看,应该跟刺伤路贵妃的是同一人。” 刑部尚书点头认同,觉得这死因跟死者身上的伤很违和,便推测道:“小翠应该遭受一女一男的攻击,女的刺伤她,男的淹死她。” 姜云初困惑地蹙眉,提出质疑:“为何是一女一男?” 刑部尚书正要开口,冯观抢先回应:“女子天生羸弱,选择护卫或者攻击通常会选用较为轻盈的兵器,这点符合死者小翠身上的刀伤,而男子生来暴力强壮,在防护或攻击方面通常会简单粗暴,小翠是被抓着头发硬生生拖拽过来,摁在水里窒息而亡的,这显然符合男子杀人的特征。” 闻得此言,姜云初不再质疑。 路秉章看着死者,低声猜测:“小翠不过是一名小宫女,却前后遭受一男一女的杀害,这是否代表杀害路贵妃的是他们?” 冯观不以为然,摇头分析:“不,杀路贵妃的应该是一人所为,且是一名女子。路贵妃身上的鞋印较小,平常男子不会有那么小的脚。” 刑部尚书亦分析道:“一名武功高强的女子潜伏进来杀贵妃,要么,贵妃与这名女子有重大私怨,要么,是受人指使的。” 姜云初看向那群战战兢兢的宫女,询问道:“你们说说看,路贵妃平日里得罪过何人?” 宫女们面面相觑,皆表示路贵妃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不曾与人结怨。 姜云初冷笑,深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之地,路贵妃身在宫中,备受恩宠,又怎会不遭人嫉恨? 宫女们不敢言说,怕丢了命,她自然不愿当中逼迫。 从方才的话音中,她认出了曾经在回廊处提过路贵妃之事的宫女,遂将人单独带出来,拉到一旁单独盘问:“路贵妃出事前你曾见过一名宫女给路贵妃传话,可看清楚那名宫女的长相?” “这……”宫女绿盈慌了,不知该不该交代出来。 她怕说出来会被凶手盯上,会像小翠那般惨死。 姜云初自然了解她的心思,道:“你别想瞒我,你在回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配合我们捉拿凶手,凶手才不会杀你。” 宫女绿盈闻得此言,立马老实交代:“回禀昭和公主,奴婢当时躲在假山后,离得有些远,只大概看到宫女的服饰,不曾看清楚她的模样。” 姜云初苦恼地蹙眉,继续追问:“可曾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听到路贵妃要去见何人吗?” 宫女绿盈摇了摇头:“只是隐约听到那名宫女要路贵妃去凌霄殿见她的主人,其他的没听清楚。” 主人? 果然是受人指使的。 姜云初想了想,继续问:“若让你听一次,能通过声音认出那名宫女?” “我……不确定。”宫女绿盈用力搅动着衣袖,显得十分苦恼。 姜云初眼珠一转,横生一计,笑道:“听着,从此刻开始,你对任何人都只能说。只要听到声音,便能认出那名宫女。” 宫女绿盈困惑地抬眸:“可是……” 姜云初说服道:“路贵妃平日里待你们应该不错吧,难道你不想替她找出凶手吗?” 宫女绿盈犹豫片刻,最终咬牙下定决心:“好,奴婢听公主的安排。” 姜云初莞尔一笑,将人带到冯观面前,向他与众人言说一切。 刑部尚书如获至宝般命人将宫女绿盈严密保护起来。毕竟皇帝命他前来协助冯观办案,若案子破不了,头上的乌沙可能就不保。如今有了重要线索,自然是喜上眉梢。 冯观若有所思地看了姜云初一眼,见她神采奕奕,眸子发亮,知晓她又再算计人了。 他并未戳破,而是吩咐甘十九带领锦衣卫将所有的女子带过来,让宫女绿盈认不认。 东林苑的女子少说也有一千,如此忙碌至少也大半日,姜云初见没自己的事,便悄然离开。 毕竟,身上沾染了一天的血迹,得沐浴更衣方可。 姜家人担忧姜云初的安危,姜雨霖身负重任,偷偷潜入东林苑,寻了个隐秘之地潜伏,静观其变。 起初,他打算在妹妹失败后,拼死护着人离开,可转念又想,为何要等到危机来临前去做出行动呢?何不在危险降临在妹妹身上之前,将危险的因素拔出?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危险因素是那个派人暗中追杀妹妹的司礼监掌印王振。 遂,他决定伪装成院落的雪人,伺机刺杀王振。 为了一举成功,他日夜潜伏在王振居住的临水阁院落,如蝎钩蛇牙,蕴着仇恨的剧毒,只待致命一击。期间,无论是狂风大雪,还是寒气侵袭,哪怕御林军、东厂番子、锦衣卫从路上来回走过好几趟,都未挪动过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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