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燕儿与苏氏是天子赐婚,圣旨还供奉在祠堂里,苏瑶犯了错,但这事不好拿来做理由。 苏父乃户部侍郎,官居要职,深受器重,若有一个因为不守妇德而被休弃的女儿,苏家门风受损,难免不会怪罪侯府。 别看燕儿如今得了圣上青眼,但老太君知道,物极必反,荣华背后就是深渊,皇上把燕儿留在京中,明面上是抬举了他,其实也是一种忌惮。侯府走的每一步路,都不能出差池。 但若要侯府咽下这口气,却也绝对不行。 老太君看向玄孙,想问问他怎么想。 陆嘉彦却笑了,他厌恶地瞥了苏瑶一眼,沉声道:“既是圣旨赐婚,那本候就去求一道和离的圣旨便是。” 他毫不介意地说,“你既是清白之身,本候便成全你与苏少爷,你二人这些腌臜事,侯府也不会传出去,只说是感情不和即可。” 姚氏拉住儿子的手,只觉得他疯了。 这样做岂不是让他吃了个哑巴亏?苏瑶一点责任都没担待? 苏瑶也愣了,她以为陆嘉彦会让她身败名裂,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如此一来,虽然也是和离,但她不用背负水性杨花的名声,即便是回到苏家,也不会让家族蒙羞。 这法子哪里都合她的意,只是因为是陆嘉彦主动提出来的,她才感到怀疑。 他真的有这么好心吗? 苏瑶不信,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老太君也有些诧异,不过她知道玄孙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这样也好,两家的名声都各自保全了,日后也不用结仇。 于是她淡淡道:“那就这样,苏氏回去收拾东西吧,你的那些嫁妆自抬回去,当初的聘礼也不用归还,明日我就和燕儿进宫面圣。” 她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苏瑶身前,肃声道:“只一点,日后你与我侯府再无关系,若被老身知道你在背后抹黑侯府,不管你是谁,老身都饶不了你。” 她眼中积年的气势让苏瑶羞愧地低下了头。 陆嘉彦眸光一闪,苏瑶是不敢说什么,可她那出身商贾蛮横无理的母亲就不一定了。 * 第二日,老太君身穿诰命礼服,带着陆嘉彦进宫,求来了一道和离的圣旨。 宣旨太监在侯府门外,朗声宣读,不出半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宁远侯与苏家小姐因为感情不和和离了! 大家都十分惊讶,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件事。 听说这对夫妻才成亲小半年,怎么就闹崩了? 不仅是百姓们一头雾水,苏家人也很震惊。苏瑶带着嫁妆哭哭啼啼回来,苏父苏母便立马过来询问了。 苏瑶自然不敢说实话,只说陆嘉彦性子阴郁,不喜她这个妻子,为了掩饰,她甚至把两人未圆房这样的私房话也说了出来。 只为了指责陆嘉彦的冷漠无情。 “混账!这不是侮辱你吗!” 苏父苏母闻言怒不可遏,只是气过之后,苏父清醒过来,永宁侯得罪不起,两家既然已经和离,只能就这样算了。 苏母却不依,她抱着苏瑶哭道:“算了!凭什么算了!他陆嘉彦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瑶儿哪里不好,他要这样对她!我不管,你必须给女儿找回公道!” 苏父叹气道:“公道?你出去问问,哪个敢去永宁侯府找公道?” 苏母不再说话,哭啼不止,一边埋怨丈夫,一边安慰着女儿。 她心里却想,丈夫不敢惹,她却不怕,永宁侯府又怎么样?他陆嘉彦敢欺辱别人,就该遭到报应才对! 夜里把女儿哄睡后,苏母找来了自己的贴身嬷嬷,低声吩咐了几句。 于是一夜过去,京城里就有了新的传言。 原来永宁侯与苏家和离,是因为永宁侯不能人道,听说那苏家小姐,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天呐!感情不和原来只是个幌子,永宁侯府这也太过分了,既然小侯爷不能人道,干嘛把别人千金大小姐娶进来? 百姓们茶余饭后最爱讨论的就是这些事,没过多久,永宁侯不能人道的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婉玉和裴氏去宴春楼的路上,便听人说起此事。 她颇为惊诧,陆嘉彦怎么会突然和离了?又怎么会传出他…… 裴氏跑过去听了一耳朵,回来后便一脸唏嘘地说:“我听人说这永宁侯生得又高大又好看,原来是个蜡枪头啊!” 她不知道“陆公子”就是永宁侯,否则估计说不出这话。 婉玉有些脸热,那些成了亲的妇人说起这些事毫不顾忌,她却不太好意思。 因此她没接话,又听裴氏笑嘻嘻地说:“这种事其实跟长相没什么关系,那有些男人,高高大大的,上了炕没两下……” 婉玉不愿再听,偏过了脸。 裴氏见状嗤笑一声,她如今不听,等到时候进了赵公子的床,有她好受的。 她可听说了,赵公子对付女人很有一手,在那种事上面喜欢玩些新奇的,早年还玩死了两个小妾。 不知道婉玉这小身板扛不扛得住。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了,后日她就把这小妮子送过去,然后就可以带着儿子远走高飞。 婉玉暗自咬牙,裴氏打量的目光又来了,她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坏事。 她已经把银票缝在衣服里,事情若不对,拔腿就跑。 但这日并未发生什么事,她唱了一整天的曲儿,并未遇上赵云峰,崔公子说他出去办事了,得过两天才回来,让她不用担心。 只是临走前,崔公子喊住了她,用很古怪的表情问道:“玉娘,这几日陆公子可有来找过你?” 婉玉觉得很奇怪,陆嘉彦来找她做什么?自从上次一别,她就再没有见过他了。 见婉玉摇头,崔九笑了笑让她走了,心里却不由纳闷。 不应该啊? 那晚小侯爷看起来是很生气啊?他以为小侯爷会出手帮玉娘呢。 婉玉没把崔九的话放在心上,谁知到了夜里,陆嘉彦真找上门来了。 半夜里,后院的鸡鸭忽然叫个不停,银宝都被惊醒了,以为进了贼,婉玉让她继续睡,自己摸了根棍子出去看看。 门外黑漆漆的,那边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婉玉有些疑惑,裴氏睡得这么死吗? 她却不知道,半刻钟以前,裴氏和裴虎就被迷晕了,她出去不久,一阵迷烟吹进来,银宝也昏睡了过去。 婉玉拎着一盏破旧的风灯,警惕地往后院走。 草木的暗影在地上晃动,鸡鸭发出躁动的声音,她还没走近,声响骤然消失了。 婉玉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转身就要跑,忽然一道黑影掠过,捂住了她的口鼻,来人一个纵身跳跃,她只感受到夜风清凉地拂过脸颊,再眨眼时,人就在一处陌生的小巷里了。 “别叫,是我,陆嘉彦。”男人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低声道。 婉玉连忙从他怀里退出来,面红耳赤地咳了两声。她其实认出来是他了,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像是烈日晒过的松针的味道。 “陆公子,你想干什么?”婉玉有些恼怒地问,他这样算什么?半夜强抢民女? 陆嘉彦耳朵也红了,还好黑暗里她看不见,他小声道:“我找你有事相商,不是故意掳你,但这事太重要,我怕人听见,实在对不住,刚才失礼了。” 白日她身边总是有裴氏跟着,只有晚上才好说话。 他语气确实焦急,婉玉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他。 反正她袖子里藏着小刀,若他敢行不轨之事,她就敢动手。 婉玉缓和了神色问:“有什么事找小女?” 陆嘉彦:“你从前是否说过,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婉玉总觉得他这话怪怪的,“是,陆公子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陆嘉彦笑了,低沉的笑声让婉玉耳朵有些酥痒。 他带着笑意说:“我要你赴汤蹈火做什么?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我知道赵云峰想纳你为妾,你跟着他,还不如跟着我……” 陆嘉彦话还没说完,忽然被婉玉重重推了一下撞在墙上,后背顿时传来一阵钝痛,陆嘉彦倒吸一口凉气,又被她踩了两脚,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婉玉心里的怒火蹭蹭冒了上来,要不是陆嘉彦救过她,她真想狠狠甩他两个巴掌。 她冷着声道:“陆公子,小女虽是卖艺的,但也有廉耻之心,你不要说这些话来羞辱我!” 她心里其实很难受,眼眶酸涩。 她以为陆嘉彦是和赵云峰不一样的,原来是她想错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这样看不起她?是,她身份卑微,卖唱谋生,但她也是个人啊!难道他们谁看上她了,她就要去做他们的妾? 婉玉越想越委屈,她说不清自己心里那点失落是为什么,扭头就要走,却被陆嘉彦一把拉住了。 下一刻,婉玉听见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陆嘉彦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叹了口气,松开手,有些懊恼道:“对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自己这张嘴平时也挺能说,怎么一遇到她,就老是说错话呢。 陆嘉彦很烦闷,忽然听见一声微弱的抽泣声。 完了……他把她给惹哭了。 作者有话说: 彦哥话没说完先挨一顿揍
第15章 出手(小修) 陆嘉彦前世听过很多女人哭。 因为要争权夺位,他杀了不少人,包括女人,她们临死前涕泗横流,他从未心软。 柔嘉和苏瑶都曾流着泪说对不起他,转眼就背叛了他。年少时他会觉得女人的眼泪像珍珠,到了后来,却再生不出这样柔软的感慨。 可是婉玉的哭不一样。 因为巷子里只有一点朦胧的月光,所以他不能看清她的脸,只能听见她偶然传来的一声抽泣,像小动物的呜咽。 方才收回手的那一瞬间,她滚烫的泪珠砸在他手背上,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眼泪也能这样炽热。 她明明哭了,但还是不想被他瞧不起,努力压抑着,连哭声都是微弱的。 陆嘉彦无比的愧疚,他真不该说那样的话。 可他不太会安慰人,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只憋出一句“别哭了”,然后递了方帕子给她。 婉玉不知是不是没看到,并没有接过来。 陆嘉彦讪讪地收手,摸了摸鼻尖。 两人谁也不说话,沉默蔓延。 好在过了一会儿,婉玉就哭够了。她知道自己其实不是责怪陆嘉彦,他的话只是个导火索,是因为她积攒了太多的委屈,只能通过眼泪来发泄。 她吸了吸鼻子,嗡声道:“陆公子,方才对不住,是我冲动了。” 陆嘉彦紧张过度后终于露出一抹笑来,他忙表示自己并不介意,然后缓缓把他的计划说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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