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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君继位，对有功之臣自然要封赏。 萧桓最后关头站在了荣护这边，又鉴于他在朝中的威望，所以萧常两党，一边新添了一位进政事堂的宰相；在这次宫变中，夏洪带兵压制了局势，于是太尉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他；顾易明与杜端，都是原来的东宫属僚，又是坚定的太子党，夏灵自然是尽力为他们争取到了相应的封赏。就连之前教太子读书的高景和齐青蒿，也得到了一定的升迁。 而孟氏一族，因为夏洪当时让孟止帮忙绊住萧桓，萧桓自然记下了这个仇，故而即便孟氏背靠孟太后，他依然执意反对孟止与其子孟阳在文官体系内的升迁之路。于是孟太后转而盯上了武官这边，这次的变动中，也让她看到了手握军权的重要性。 “呵！他一个连铠甲都套不起来的废物，如今也敢肖想这军权了！”夏洪不屑道：“这神策军我早已经想好给谁了，你再劝劝太后吧，让她给孟阳换一个地方呆去。” 夏洪既然已成太尉，自然不好再占着任何一支具体的军队，只是这神策神武两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他自然要把最信任也是最能掌握的人放在这里。 “可是，”夏灵犹豫道：“太后的态度十分坚决，并说若是不能进神策军，那就得去神武军，且这是最低的底线。您若是不同意，太后说，她会想办法把太尉一职更换成莱国公。” 夏洪闻言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将手边的茶杯随手就扔了出去！看着似乎是被吓到的女儿，他更是转而就把火撒到了她的身上。 “你个蠢货！怎么就能让她把这金印给拿走了呢？现在好了，我们还要受制于她！” 夏灵无话可说，只得低下了头。 在丞相们商议太子继位的那个晚上，赵还将皇帝金印交给了太子。荣护自然不能自己拿着这个东西的，所以之后便由夏灵收了起来。孟太后空有太后之名，虽仍是后宫之主，但前朝之事却很难插得上手。于是在前几日，她买通了夏灵宫中的徐井，把这皇帝金印盗了出来交给了她。 虽然手段并不光彩，但孟太后到底是皇帝生母，新君上位虽然只有一个月，但萧桓如此精明，如何还能看不出新君是个没有能力理政的傀儡呢，所以从政事堂的丞相到三品大员，皆知了这个情况，也知道了皇帝金印必然不是在皇后手中就是在太后手中。但不管是在谁手中，只要丞相们都还在，不管是萧党还是常党，都有信心能把握住这朝政不会偏的太远。故而这金印是不是从皇后手里落到了太后手里，他们并不会非常在意。更何况，皇帝不能理政，金印在太后手里好像更为顺理成章。 如今夏洪已成了太尉，牢牢把握住了军权，萧常自然不能轻易得罪他，但若是孟太后这边也有人掌了军权，反而他们会更加放心。毕竟这是两个外戚势力，放在一个利益体系里，才会互相看对方不对付不是吗。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太过信任这些阉人！”夏洪瞥了一眼安安分分站在夏灵身后的杨甫，满眼都是看不上。 夏灵对此无话可说。 徐井的叛变对她也是一种打击。 上次的变动中，杨甫因为提前被打个半死，动弹不得，光是养伤就养了大半个月，自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反倒是徐井，到处打探消息，让夏灵很是满意，自然重用起了他。 但随着赵还赵喜父子的加入，徐井的权势却又得到了分割。赵还还好，毕竟得最了孟太后，被太后扔到了福寿宫去陪着太上皇了，而赵喜则是就近跟着荣护，他虽然达到杨甫那般得荣护信任的程度，但却能哄得荣护开心，愿意跟他一起玩耍，这一点上，便把徐井甩开了。 赵喜有这个能耐，夏灵自然对他也愈发重视，而同时，杨甫的伤也好了，这个人到底是一路陪着荣护与夏灵走过来的，夏灵最信任的内侍自然还是他，于是徐井觉得自己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样子。 他自然很不甘心，于是孟太后那里给他抛来了橄榄枝，他也就接受了。 徐井偷盗了金印给孟太后，孟太后自然不会还留他在夏灵这边，否则夏灵与徐井算账，徐井定然是跑不掉的，到时被宫内人看到孟太后过河拆桥，以后也不会再为她卖命了。 于是孟太后拿到金印后就派人来跟夏灵说，自己把徐井要走服侍了。而夏灵也是那时才反应过来，徐井究竟做了什么，当然也把景阳宫和钟粹宫再次查了一遍，所有孟太后的眼线也被她全部查明了。 “父亲教训的是！”夏灵道：“女儿以后定会更加小心，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有了金印的太后，自然重新威风了起来，于是夏灵不仅要重新恢复每日早上到长乐宫请安汇报朝政，更要听从她的安排，给予孟氏一派的人不同的官位。最要紧的，自然是她的父亲和哥哥。 莱国公孟止并无什么才干，之前也一直只是兼职一个散议大夫的空职，可是如今孟太后却要把他放到了刑部尚书一职上，而自己的哥哥孟阳，更是要手掌兵权，要统领神策军或者神武军。 对于孟止任刑部尚书，夏洪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孟止也是个废物，刑部也不如吏户礼三部重要，给了就给了，何况两个刑部侍郎，也都是萧常两党的人，不会让孟止翻出什么风浪来。可是孟阳却妄想来跟他抢军权，实在是不可忍！ 但萧常两位丞相却不在意孟阳是不是有统领军队的能力，他们大概率会觉得有人能约束他夏洪了，反而会同意此事。于是夏洪静下心来想了想，对夏灵道：“神策军不能给孟阳，神武军总统领倒是可以给他。” “这样，你跟太后说，原神策军右卫将军吴啸在拥护新君时立了大功，不可不赏，所以我早已经许诺，这神策军会全权由他来统领，且神策军到底是圣上亲军，孟阳没有立过军功，不好统领，所以还是神武军更适合他。” 夏灵却疑惑道：“可父亲，神武军的任娄将军，您打算怎么安置他呢？” 任娄同样是夏洪的老部下，神武军左卫将军，之前神武军听命夏洪把京城围起来，尤其是围住了朝中要员的家，任娄是出了大力的。 夏洪斜眼对她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会同他说明白。” 夏灵点点头，心想，父亲这样，即便是把神武军给了孟阳，只怕孟阳也没有能力管控的住。 夏洪与夏灵交代清楚后便出了景阳宫。 杨甫与周殊一起过来到了夏灵的面前。杨甫先说道：“徐井在长乐宫并不好过，包述对他敌意很大，几乎不让他到太后身前伺候。” 夏灵点点头，“我早就料想到的，这样叛主的奴才，谁会喜欢？” 周殊接着道：“早先安排进长乐宫的那个孩子，如今已经成功到了惠姑的身边，惠姑待她还不错，我让她先跟着做事，不着急给我们传信。” 夏灵又点头道：“不错，长乐宫有我们的眼线，不着急多她一个，让她接着取得惠姑的信任，这把刀不能轻易露出，得用在刀刃上。” 周殊又道：“另外长宁长公主那里，又派了人来，说是无论如何，都要跟您见上一面。” 长宁长公主是太上皇的第三个女儿，生母只是个美人，并不得宠，而她本人也早已经嫁人出宫，丈夫是如今的光禄寺大夫徐玮，夏灵与她也只在过年的宫宴上打过两个照面，私下从未有过交集，如今却不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来见自己。 “那就明日让她进宫吧。”夏灵想了想，恐怕只有见了面，才知道这长宁公主究竟所欲何为了。
第53章 谋利 夏灵从未想过，这长宁公主居然是个如此能言会道之人。从她进来见到自己开始的小半个时辰，这嘴就没停过，从这钟粹宫的宫室一直到她本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从头到脚，全部夸了个遍且不带重复。 “所以今日看到娘娘如此精神，我这心里也算是放心了！”长宁公主终于停了下来。 夏灵微微笑了下，“姐姐今日来宫中究竟所为何事呢？我这边实在是事情有些多，但想着姐姐往宫里递了三次信儿了，那必是有急事，我们都是至亲，不必如此外道，有事直言就好！” 长宁公主堆砌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有些绷不住了，爽朗的露齿笑改为抿嘴笑，同时看着殿内等着服侍的众多宫人，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 夏灵当即了然，对着柳絮儿和蓝溪使了个眼色，蓝溪便自觉地将其他宫人全部带出，只留柳絮儿守在这里，以备夏灵不时之需。 谁知长宁公主竟然对柳絮儿留下还有担忧，仍是不肯说话。 夏灵便道：“这婢子嘴严的很，姐姐不必担忧，这便说吧，若还是不行，那想必姐姐所求之事本宫也是无能为力，也就不必说了。” 长宁公主自然听出了这其中的警告之意，但她今日进宫的目的本就是向新皇后投诚，若是真因为一个仆人跟皇后没搭上关系，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也不再扭捏，直言道：“皇后娘娘，臣怀疑，安王与相王，有不臣之心！” 但出乎长宁公主所料，这位年少新上位的皇后听到此言却并不慌张，甚至神色都未变一下，仿佛她只说了一句今日天气真好的废话一般。 “呃，娘娘可是不信臣之所言？”于是慌乱的人成了长宁公主自己，她解释道：“娘娘若是不信，可派人偷偷去查他们二人，定会查到线索的！” “长公主贵为太上皇亲女，当今圣上的亲姐姐，所以本宫才尊称您一句姐姐，可是安王乃是太上皇的哥哥，圣上的长辈叔叔，相王更是圣上的亲弟弟，这二人同样也是圣上的至亲，国之重臣，公主怀疑他们有不臣之心，本就是要有证据才能说出这话的！” 来偷偷告状却不提供任何证据，只想着靠言语就让她相信，看来这长宁公主是觉得自己很好糊弄吧。 长宁公主讪讪一笑，“这，娘娘说的是，安王与相王，毕竟也是我的叔叔和弟弟，我自然不会来诬告。” “娘娘应知，出嫁的公主们闲时会聚在一起说说话，除了六妹远嫁胡哧外，我们五个姐妹都是轮流设宴的。几天前，轮到四妹益昌了，我们便一起去了她那儿。益昌跟安王家的新川县主玩的好，所以那天也一道邀请了她过去。我一贯有个午睡的习惯，那日午后，我就在益昌的府内随便找个地方歇息，却不料还未合眼，就听见益昌跟新川在说悄悄话。” “新川说，近日她父亲跟相王来往密切，总是让她有些不安。益昌便问，都是叔侄，说说话有什么好不安的。结果新川支吾了一会儿，便道，他父亲跟相王是怀疑太上皇的病情有疑，且当今天子得位不正！” 柳絮儿听得这话就是眉头一跳，死命压住自己抬头的冲动，却听见夏灵语气平平地问长宁公主道：“本宫记得，安王家的新川才十三？益昌却已经十九了，且益昌嫁人也才三年，此前她没有什么出门的机会，新川好像也并不常入宫，如何会跟新川交好呢？况，十三岁的小孩子，就确定她说的是实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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