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满怀希望地看着孟太后,但孟太后却有些犯难,实在是孟思益这个外甥虽然不惹事,但也属实没有什么才干,给他个高位吧,也实在担心他做不了。 这时候夏灵却出声了,“母后,儿臣记得,鸿胪寺寺卿荀大人前两日上了折子说,年纪大了想要致仕,近来我朝安定,与胡哧、南越及西域各国往来也愈发多了,想来接替荀大人的新寺卿也该是个年轻力胜之人才好。” 鸿胪寺?俞氏在心里盘算着,最近的确是外族人来的多了,但鸿胪寺也只是帮着接待,真正要跟那些外族人打交道斡旋的还是礼部的人,且这些外族人为了得到皇室接见,势必就要讨好鸿胪寺的人,这个位置不错啊,清闲位高油水又多,这老寺卿退的真是时候! “思益正好年轻力壮!”俞氏脱口而出后,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又描补道:“我的意思是,思益现在还年轻,就该多多为朝廷效力!听皇后娘娘这话,想来这鸿胪寺也繁忙的很,不如让思益去锻炼锻炼!” 孟太后看了一眼再次低下头的夏灵,回复俞氏道:“嫂子说的不错,思益也该多历练,哀家也看这鸿胪寺是个不错的去处。” 听到孟太后这么说,俞氏心想这下可是稳了,于是又寒暄了一阵,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包述又来道:“太后娘娘,四位丞相已经在武英殿等着您了。” 现在是每隔一日,孟太后都会在距离长乐宫较近的武英殿,隔着一道帘子跟丞相们议事,而同时,夏灵会在长乐宫,帮忙处理一些政事杂务。 今天孟太后却在起身后,对夏灵道:“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于此同时,镇北都督府不远处,也有一幢极大的府邸,正是太上皇主政时派遣到此地,好与成国公朱育苒一起抵御胡哧的齐王荣志,他是太上皇的异母弟弟,在带军打仗上也很有一套。只是在成国公坐稳北境后,齐王却愈发低调了,不仅主动交了兵权,还对外称伤病复发需要静养,终于成功地打消了太上皇对他的疑虑。 而新帝登基后,好像也忘了还有这么个叔叔在北方呆着,于是齐王便开始了一些活动,也跟西京的人重新通起了书信。 这时,他刚看完一封西京故人的来信,信中不仅说了孟氏专权代政,还说了太上皇退位和新帝继位时的种种疑案,最后说因为安王被罚,如今京中皇室势力衰微,还请齐王能想个办法。 “看来本王也该找个时间回京了!”齐王将信收好,抬头望向窗外。
第55章 事端 新帝登基的第二年,改号元和,是谓元和元年。 建宁九年末至元和元年也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情,如各地居然又出现了祥瑞之兆,像是庆贺新帝继位和太后辅政一般,上位者自然是高兴的,赏赐不断地下发到诸地,但西京百姓对此消息就见怪不怪了,他们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一些地方出现的阴阳颠倒之事。 “老刘,你上次说的这事是真的吗?” 盛丰餐馆内,一个半张脸都是络腮大胡子的男子问另一个面白长须的中年男子道:“真的有人生下了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人啦?” 那面白长须的中年男子,也就是老刘喝了一口面汤,看也不看地回他,“都跟你说过两遍了,如今就连国子监的学生们都知道了此事,打算连名上书呢,你说是真是假?你呀,爱信不信!” 见老刘不愿再说了,这大胡子却又笑道:“我也没说不信你,只是这事不是过于匪夷所思了吗!” 这时餐馆新来的小伙计也凑过来了,问那老刘,“刘叔,这事是真的啊!我之前只听人说过,是先出现了母驴变成了公驴,还让别的母驴生下了小驴,接着没多久,这地方就有户人家生下了一个阴阳人!” 那老刘喝完了最后一口面汤,放下了碗,对他笑道:“你这小孩子耳朵还挺尖!不错,可不就是那个地方先发生了畜生变种的事情,又出现了阴阳人的事情!而且我跟你们说,这阴阳人啊,就生在那户畜生生变的人家!” “啊!”小伙计诧异感慨道:“这户人家也太倒霉了!” “倒霉什么?我说他们是自作自受!”老刘道:“那畜生变种的时候,这户人家就该把那驴子杀了,再找个人去做场法事!要不是他们贪图那驴子,也不至于生下个阴阳人来!这就是上天给了你预兆,你却贪私利不理会,后面可不就会来惩罚吗?” 大胡子却又道:“老刘,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把此事变成故事讲与大家听呢?这可比你这段时间说的那前朝侠士故事好听多了!你若讲这出故事,定会引来诸多听客,你也不至于每日只赚那么一点回去被你媳妇骂了!” 老刘瞪他道:“你懂什么?!我看你也是只贪图那小利的目光短浅之人!我都跟你说了,国子监的学生们都要连名上书评议此事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若是掺和进去,弄不好会丢性命的你懂不懂?!” “有这么严重?”大胡子不是很信这话,毕竟老刘作为一个说书先生,恐吓人的话也是随口就能来。 看着小伙计也好奇懵懂的样子,老刘对这二人道:“罢了,今日就免费教你们一个道理!”接着压低了声音道:“这母驴变公驴还能生小驴,排挤掉的是原来的公驴,而这阴阳人更是上天给出示的第二道预警,那就是提防女子顶替男子,产生祸乱!你们想想,如今新君即位已经一年了,却是谁在主政呢?知道这点了,如今你们知道国子监的那帮学生们上书要说什么了吧?” 大胡子最先反应过来,“你是说!”但又马上闭嘴,只是手指了指宫门方向,但小伙计却直白道:“太后吗?” 大胡子当即拍了下他的脑袋,小声教育道:“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干什么?嫌命长啊!不知道那位手段狠厉吗?”接着又对老刘道:“老刘还是你聪明,这钱的确不能赚!唉,就是可怜那帮傻学生了,也不知道最后能活下来几个。” 老刘面色不愉,也明显不想再说这事了,筷子敲了敲碗边道:“小李再给刘叔我来一碗面!” 武英殿内,孟太后已经看到了国子监太学学生们的联名上书,并且大发雷霆。 “这鲁子谦是做什么吃的?这些学生们都要反了天了,他也不知道管管吗?哀家看,这厮才是这些学生们的幕后主使吧!好一个以下犯上、胆大包天的老贼!” 一道帘子内,孟太后把那联名折子扔了出去,夏灵站在她身后不敢出声;帘子外,卢维熙将折子捡起快速看了一遍,接着又递给身旁的常良平,再然后萧桓及萧言也都看完了折子。 孟太后还在继续,“这些学生们现在就敢妄议朝政,哀家看,以后也不会是什么顶梁之才!一群贼子,连带那鲁子谦杀了了事!” 听见这样的暴戾之言,卢维熙自然是想劝谏,但却发现常良平稳坐不出声,他一时间也不敢先说话,毕竟进了政事堂以后,常良平就他这个冲动的性子也说过他许多次了。 常良平不愿说话的道理也很简单,孟太后这样的行径他是肯定不同意的,但是国子监祭酒鲁子谦是萧党的人,所以若是能打压萧桓,常良平也不会反对。 而这点萧桓自然也想得到,所以他见常良平和卢维熙都不说话,就知道这常良平在打什么主意了,但学生们这次的行为也是过于冲动了,他此时若是不出面,鲁子谦恐怕真的要保不住了。 于是他起身对着帘子道:“太后,此次上书的学生们的确是鲁莽行事了,但他们皆是各地选出来的优秀儒子,会做出此等事也是出于为国为民的赤字之心!若只是杀了草草了事,难免会寒了天下儒子们的心,不若派人去训*他们,遣送他们回家去,罚他们两届不得参与科考。另此事学生们也的确是瞒着国子监的诸位博士们,祭酒鲁子谦的自请罪折也递上来了,鲁祭酒毕竟是太上皇之前称赞过的赤子之臣,还请太后看在他以往一心为国的份上,宽恕他这次过错!” 听到萧桓把太上皇都搬出来了,孟太后心里气的很,鲁子谦杀不得,但那些学生也别想好过! “鲁祭酒事务繁杂,不知情想必也是可能的,但这折子上,联名的学生有三十人,这么多人上书,太学博士们难道一个都不知情吗?哀家可不是三岁小孩,会信这种瞎话!学生们年轻气盛,哀家能理解,但这后面驱使利用之人实在可恶!这等挑事祸乱之人,哀家绝不姑息留在国子监!” “哀家想,若让大理寺或是刑部出面调查,难免伤了读书人的脸面,不若让御史台出面,把那背后主使之人揪出来,这等乱臣贼子必不能轻饶!但此次犯事的学生们也不能轻易放过,若不然以后个个都无法无天了!挑头的那五个杀了,其他的遣回原籍,终生不得再入仕!至于那鲁子谦,哀家到是可以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饶他一次,只是什么都不罚难免不服众,那就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吧!” “诸位丞相以为如何?” 孟太后这话虽然是商量,但萧桓及常良平都知道,这是她的最低底线了。 而站在孟太后身后的惠姑却是看了眼另一边的夏灵,心中暗道,太后如今真是越发倚重皇后了,这个决议,分明是来武英殿之前,皇后对太后的建议! 于是最后,这桩官司,便以这样的结果了结了。国子监那边,也献出了两位博士和五名学生的性命。 经此,孟太后暴戾的名声也在朝臣心中愈发深刻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元和元年冬,第一场雪后。 长乐宫内,夏灵看完一本折子后,带着它起身来到了孟太后身边,对着正在看舞姬表演的她道:“母后,铸钱监监事曹伯源在河西道粟州东陳县离奇暴毙,这是粟州太守与东陳县县令的联名奏折。” 孟太后坐直了身子,接过夏灵手里的折子,“这曹伯源去东陳县做什么?” 夏灵提醒道:“母后,东陳县有一所铜矿,那里有铜币制造厂,属于铸钱监管辖。曹伯源,便是派驻在那里的监事之一。” “哦,是了。”孟太后打开折子看,那东陳县令此书无非是说,已经验明曹伯源乃是中毒身亡,而祸因是他在当地结下的情债私仇,一妓子因爱生恨,下毒与曹伯源双双殉情。 孟太后看的啧啧称奇,“这女子做的也是有魄力,但到底还是心软,让这负心汉死的也过于简单了。” 夏灵忍不住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太后理政一年多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敏感呢?这么有漏洞的折子,她就看出个爱恨情仇来! 合上折子,孟太后漫不经心道:“既是如此,就让刑部去验明一下就好,这样的小事以后不必报给哀家了。” 夏灵无语,接过折子,却又听见孟太后问道:“这监事死了,是不是得补个人过去?毕竟是为朝廷监制铸钱,责任非同小可,这补任的人选可得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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