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没有崔行露想象的那般老态,他的面部线条凌厉,眉间透露着英气,眼眶如同高山一般深邃,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虽说是回支地位最为尊贵的国王,但是和崔行露说话时语气竟然意外的温和。 “自是不及国王的。”崔行露谦虚的开口,只见赫连辛豪放的笑了一声,便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几滴清冽的酒顺着她的下颌留下,一直流到脖颈处,再加上男人桀骜不驯的神色,将他上位者的姿态显得更加明显。 崔行露淡淡的移开视线,面色平静的注视帐内其他人,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宴会的流程倒是十分简单,赫连辛并没有问崔行露一些问题,只是随便说了几句问候的话,例如什么长安的花这些年盛开的如何,长安城是否还同之前一般繁华。 若不是崔行露已经被逼着来了回支,她还以为着赫连辛是个大康人,不然他怎会对大康的都城长安如此感兴趣? 宴会开始前,赫连清还曾单独找过崔行露,说是其他人或者是国王若是对自己询问一些有关大康的问题,简单的回答便是,不用担心焦虑。 这样看来,回支的国王难道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想法,他点名让自己出事边西仅仅只是为了解决边西与大康边境暴动一事? 崔行露皱了皱眉头,她觉得事情不可能这般简单,她必须得更加小心才是。 宴会在酒杯碰撞和男女调笑的声音中结束,崔行露神情淡淡的注视着这一切,仿若自己从未融入他们,如一个局外人一样。 * 夜色如水,独属于草原的月色倾泻下来,崔行露在回支国臣子的吆喝下,不得已喝了几杯酒。 边西的酒和大康的的确不同,大康人大多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都体现着文人的风范,而边西人则不同,他们从小就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吃着大草原的肉长大,喝着草原上的羊奶,性子桀骜不驯,并不在乎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喝的酒也如同边西的人一般,带着十足的烈性。 崔行露感到嗓子火辣辣的,她在长安虽然也喝酒,但一直只喝甜甜的果酒,像是这么烈的酒还没喝过,只是喝了一杯之后,她的双颊就露出了绯色,双眼也开始迷离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还待在她身边等着敬酒的人看她这样子竟然都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崔行露感到脑袋昏昏沉沉,小鸡啄米似的打起了盹,一不小心就把头磕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发出极大的响声。 陆乘渊一直注意着崔行露这边的情况,他看到崔行露身子开始摇摇晃晃,双眼也不似之前明亮有神,便知道崔行露必定是喝醉了。 趁着崔行露不省人事的倒下,他信不走到帐子中央,“大王,”陆乘渊话语恭敬,“世子不胜酒力,请大王允许我带世子去醒酒。” 原本欢歌载舞的帐内因为陆乘渊的这句话而安静了下来,有些回支国的臣子甚至生气的瞪大眼睛,恼怒于一个将军竟然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 在回支,即使是喝醉了酒,也要等到宴会结束方可离开,这样才表达了对参加宴会的客人的尊重。 而此时宴会并未结束,崔世子就已经不胜酒力,已经让很多在场的回支大臣不满,结果现在又不是到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将军,大放厥词说要带世子出去醒酒。 大康究竟还把不把他们回支放在眼里了? 即使是再怎么愤愤不平,下面的臣子也得忍着,等待回支地位最为尊贵的人的回应。 自从崔行露身子倾倒之后,赫连辛的眼神便一直盯着崔行露,毫不掩饰眼里的痴迷的思恋。 赫连清知道,赫连辛已经等不了多久了。 他已经等到了十五年,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如同虎狼一般讲崔行露拆吃入腹。 赫连辛对崔行露独有的感情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 自从当年崔济容在一次小的出战中打败了赫连辛,赫连辛就不能自制的爱上了自己的对手。 赫连辛永远也无法忘记他和崔济容的第一次见面,少年将军的长发竖起,银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流畅的下颌线,以及少年的不屑的眼神。 赫连辛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翻涌了起来,这种刺激的想法甚至比他沉溺于男欢女爱时起起伏伏的女人身体让他更能感受到身体所获得的极致欢愉。 可是高高坐于马背上的崔济容只是用那种看着失败者的眼神看向他。 赫连辛内心深处的隐秘感变得更加强烈。 他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边西风气本就是这样,他们的爱不分性别,没有人会对此感到奇异。 所以当年崔济容平定边西之后离开的消息传到了赫连辛耳中他才疯了一般答应了赵修的请求,想要把自己的对手永远禁锢在自己的身边。 谁知赵修生怕赫连辛反悔,于是在崔济容返京的路上 便收买了他身边的副将,让崔济容死在边西的境内。 至于崔济容被赫连清的外祖父所救下,那就都是后话了。 “世子一直这般不胜酒力?”赫连辛的心情意料之外的温和,他端起身边的一碗酒,豪饮下去。 “世子被家中贵妾管的严,平时便不敢多喝,闲时也只是喝一些果酒,因此不胜酒力。” 崔行露此时的身份是个男子,男子沈溺于温柔乡听从家中贵妾的话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若是说别的原因来搪塞赫连辛,不知道下面那群臣子又要说出什么话。 “贵妾……”赫连辛用指腹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意味不明。 “那如此,李小将军就带世子下去吧。” “是。” “世子,世子?”陆乘渊皱着眉将崔行露轻轻放在床榻上,连续呼唤了几声,崔行露还是晕乎乎的,没什么反应。 “阿征?”陆乘渊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崔行露微红的脸颊。 崔行露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抬起手就要去推开陆乘渊,嘴里还嘟囔不清的说着什么。 陆乘渊无奈的笑笑,抓住崔行露不安分的小手,凑近她殷红的小嘴处,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才不是阿征,我不是……”崔行露赌气般的敲打陆乘渊,陆乘渊一个不留神,就被崔行露打到了肩膀。 少女的力气犹如棉花糖一般,打在坚硬的男人身上犹如给陆乘渊挠痒痒一般,陆乘渊自知身子坚硬,急忙侧开身子,低声询问,“手疼不疼?” 帐中安静了下来,回复他的只是少女呼吸时有规律的声音和帐外的夜风吹打漫天的草原发出的嘶鸣声。 * “世子,世子?阿征?”崔行露感到脑袋昏昏涨涨的,她强撑着睁开了眼睛,撑着榻子起身。 “李小将军?”崔行露迷迷糊糊只见只看到了一个银色的面具。 “世子昨晚喝醉了,一直睡到现在。”陆乘渊熟稔的把一碗醒酒汤端过来,递给崔行露,“今早我便来过一次,那时世子答应我说会喝下,谁知我一离开,世子便又睡了。” “那你为何不看着我喝完了再走?”崔行露不服气,连带着声音也委屈了半分。 陆乘渊看到崔行露现在这副模样:额边有几缕碎发不合时宜的翘起来,双颊已经没有昨晚那般娇艳,但是嘟起的小嘴仍旧仿佛带了蜜水一般,惹人喜爱。 陆乘渊眼神晦暗了半分,继而带着笑意开口,“世子忘记了?我原本是要看着世子喝完再离开,可谁知世子非要我走,说我若是不走就永远不喝。” 陆乘渊无奈,“世子的话,我不能不听。” 陆乘渊的一番话让崔行露有些许的羞愧,但这种羞愧感很快便消失了,因为崔行露觉得自己做出这一番行为是因为自己喝醉了酒,一个喝醉了的人做的事情和说的话都不应当算数的。 崔行露没再扭扭捏捏,她端起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 “什么时辰了呀?”崔行露伸了个懒腰,而后又软趴趴的往后一躺。 陆乘渊忍俊不禁,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帐子门口,将帐布打开。 “太阳才出来吗这不是?”崔行露不以为然,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被子。 “世子,”陆乘渊觉得十分好笑,一时间没忍住,当着崔行露的面笑出了声,“这是夕阳。” “什么?”崔行露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射了起来,连鞋子都不穿就跑到了帐子外面。 她原本还以为陆乘渊此番话是在骗自己,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她只是躺下而后就睁开了眼。 自己怎么可能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世子抬脚?”崔行露转身,便看到陆乘渊蹲在自己身前,一手拿着自己的鞋子,一手抬起她的脚,正在为她穿鞋。 男人指尖带着热意,肆意游走在崔行露白嫩的小脚上,微风吹起崔行露披散在玉肩上的碎发,露出少女已经红透了的耳垂。 “好了。”陆乘渊起身。 “嗯。”少女娇软的一声回答瞬间淹没在风声之中。 “外面风凉,进去吧。” “好。”崔行露答应的十分乖巧,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对身旁人的话表示十足的认同。 夜幕低垂,繁星显现。 陆乘渊知晓崔行露昨晚和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于是拿出了从大康带来的烤架,打算给崔行露烤些东西吃。 “哇!”崔行露自从看到这个烤架,就止不住的赞叹,“这是大康的物什?我怎么没有见过呢?” 陆乘渊按住蹦蹦跳跳的崔行露,让她安稳的坐在一旁等着,生怕她被滚烫火热的烤架烫到。 “这烤架的确是大康的物什,只不过多流行于临安苏浙一带,长安反而不多见。”陆乘渊一边说,一边为烤架上的羊肉刷上他从临安带来的酱料。 他跟着出使边西,原本没想带太多的东西,只是想着身边有个崔行露,就不自觉的想把她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带给她,哄她开心。 “临安竟还有如此好的东西!以后我定要去看看!”崔行露星星眼,托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烤架上的羊肉。 “这可比昨天晚上那还生着,带着血的羊腿好多了!” “一想起那鲜血淋漓的羊腿,我恐怕都要做噩梦了!”崔行露悠悠叹气。 陆乘渊低头认真的给烤架上的羊肉刷上酱料,长长的睫毛将他眼底里晦暗的情绪遮挡住。 陆乘渊何尝不知,昨晚的事情是回支在挑衅大康? 虽说只是对一个世子下手,可世子就是大康的脸面。 幸而昨晚崔行露神情镇定,若是哦不顾礼节在帐内大叫起来,不知那群茹毛饮血的回支人又要拿这件事情说笑大康。 “好香啊!”独制的酱料香味悠悠传入崔行露的鼻尖,她见陆乘渊没往她的方向看,崔行露悄悄移动了身下的小板凳,离着正在认真烤肉的男人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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