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婉平郡主同慕大人的婚事会在何时?”是王少屏好奇,偷偷摸摸地压低声音与她们讲。 她讲话之前就放眼过去,未曾见到婉平郡主今日前来庆祝,是以胆敢在这场合与人妄议。 “这倒不好说,谁不知道她们好久前就说要定下婚事,这不是一拖再拖,总也没成嘛!”方裳玉勾起嘴角,扬起一丝不屑。 她并不喜欢婉平郡主,两人同是侯府所出,可是婉平可是远缇侯府的嫡女,得宠得很,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方裳玉是由襄阳侯府的妾所生,又算得了什么? 二人年纪相差不多,一旦出入重大场合,总也避免不了被人拿来比较议论,今日若不是她不来,她方裳玉才不会过来呢。 几人对于这些内里的事门清,可是窈青不甚懂,她平时既不出门,又素来不爱打听这些事,缘何连重哥哥要和婉平郡主缔结婚约? “你们说的,可是慕府的慕连重?”她打断三人议论,想要打听个清楚。 叶丝雨替她解释道:“难道你不知晓?就是那个慕丞相的侄儿,他与婉平郡主早几年就定下婚约,迟迟不娶不嫁,急死个人了。” 慕丞相被贬,就相当于慕连重失去了一个庞大的势力,或许早些年还可以依附,现在嘛,恐怕就是要他自个儿打拼了,叶丝雨啧啧唏嘘。 这慕连重没有了可靠的势力,那婉平郡主一方又可还会想要再与他订婚? 窈青想得却不是这些,思绪回荡到那日赏梅,她私下同连重哥哥见了面,又在回去时候见着了婉平郡主,难道这就是她那日要给她下面子的原因? 回想到那场面,依旧让人觉得尴尬没面儿,窈青正要找个旁的话题绕开当下这个,只听方裳玉三人忙打断她: “先不说了,我们在这儿太久,要去自己的席位坐了。” 她们话声匆匆,对她别过,窈青没了人说话,只能自个儿细尝席面佳肴,唯独脆桃玉扇将远处情况看入眼中—— 退回的寝宫换了一身崭新禾裙的明阳长公主重回席面,得来了不少人的热烈相迎,都围着她聊这聊那呢,方裳玉三人也不例外。 “什么嘛!搞了半天是拿我们解乐来了。”玉扇小声嘀咕,惹得旁边脆桃拿手肘击她,暗示她不要再说了。 这里嘈杂,窈青听见了玉扇的小声嘀咕声,却没听清说得什么,“什么?” “没事,小夫人安心用席便是。”脆桃衣袖底下拉住玉扇,不让她说,急得玉扇用手悄悄同她推搡,那嗓间的话只能咽了下去。 又坐了好久,实在是累,窈青回身,请她二人将她领出去走走动动,“脆桃姐姐、玉扇,我这腰坐得好累,你们扶我出去走走罢。” 这席位的软座不如绘雪阁的软和,只是一层薄薄的棉花和锦缎缝制,坐在上面有些硌人,还容易腰酸。 “那我们出去走走。”玉扇脆桃将她扶起,绕开人堆,从后面小门出去。 这边通往宫后的树林,树林还要很远,在目之所及以外,两者之间衔接着的倒是阑干玉墀,只有这一层,砌得高高的,适合远眺,也可临风。 走到这处,阳光实在是好,用手一摸玉石砌成的浮雕栏,也是热热烫烫的,在太阳底下晒了好久。 从那边出来,走到这里要耗费小半时间,她们的贵重物品都还在席位上,没有随身携带着,窈青不放心,脆桃玉扇都跟了出来,若是令牌丢了,可就不好出宫。 “脆桃姐姐回去罢,也好看着东西,这里玉扇在就行。”她小半张脸露在明媚下,剩下躲在了阴影,可不乏细腻香软。 “这……好罢,玉扇可要好好照看小夫人。”脆桃也不放心,叮嘱她一句,也转身离开。 就见那抹身影愈走愈远,玉扇也显得焦躁起来,这日头底下十分暖,暖得有些热,让人出了半身汗。 窈青也是,额上渗出薄汗来。这处是个空旷的地儿,一眼望去,想要回到阴凉地还得走上一会半刻,实在麻烦。 “这外衫给你。”窈青解开套衫,使得微风吹透过来,将手里的小衫交付给了玉扇。 水蓝叠色的套衫薄薄一层,虽然没有多厚,可是穿着始终让人发汗,脱解下来好了很多。 “小夫人不若在此等等,今日天儿实在是好,这薄衫拿在手上也很费力,玉扇去去就回,将它放回去就来。”玉扇面上露喜色,可算是有了理由回去。 待征得窈青同意,她复又叮嘱:“小夫人等我回来,玉扇很快的。” 她得动作快些才行,放小夫人一人在此恐怕不安全。不过窈青还是不惧的,以点头作回应。 那边玉扇脚步匆匆,算是一路追回到宴席。 “你怎的回来了?”脆桃惊诧,还回头瞭望,寻找窈青身影,可惜还没多看上两眼就被玉扇挡住—— “小夫人在那处等着我,我回来放趟衣裳。” 只是此前那三人,玉扇一想到,就忙要问她,“对了,今日小夫人结识的那三位贵女,明摆着就不是真心实意,可你怎么不叫我说呢?” 她想不通,脆桃也是在人堆里混过的,既不是那种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子,又不是像小夫人那般不谙世事,为何要阻拦她呢? “唉,我又何尝看不出她们的心思,趋炎附势之人罢了。”脆桃转身将窈青的外衫整理一下,继续道:“只是小夫人平日里都呆在府里,不爱出门,不爱交往,今日你难道没瞧见她跟她们聊得多开心?” 寻常时窈青都是在绘雪阁待着,几乎做到了足不出户,那次年夫人请她赏梅,好是好,可总归是有年龄差的,似乎聊不到一块儿去。 玉扇仔细想想倒也是,小夫人今日还真是很开心的那种,“所以你不想我跟小夫人揭穿她们的小心思?” “正是。”脆桃郑重点头,“若她们不会危及小夫人,不会损害小夫人的利益,让她们交往倒也无妨。” 前提是不会伤害小夫人,能让她开心开心也不错。
第40章 往事 和煦的风拂过脸颊,晒得微微发红又在风中消淡下来。 从东面墙角过来,慕连重只看见熟悉的身影背对堂皇的宫殿,俯身伏在玉石台檐上,薄弱的身姿稍稍弯折,像是一颗垂头的沉甸甸的稻穗儿。 她脸枕上手臂,看不清面目,只剩凝白的玉颈与肩颈侧的浅蓝色绣裙呼应,若隐若现起来。 没人能想到,他偷懒出来觅风,竟然阴差阳错地遇上了她,实在有缘分。 快步走过去,慕连重低声唤她:“窈青?” 上次一别,正是她在年府晕倒那次,他将她送回了参政府,后果却是不好再多留,只能离开。 窈青似乎也没有想到会遇上他,惊喜道:“连重哥哥?” 匆匆道了始末,慕连重不由问她上次那事,“上次我叫一芸来送那药粉,怎么样?可有从他口中得知卫子舒的下落?” 明亮的玉石台面凌反的光线照得人精神,尤其是慕连重利刻的下颌线。 上次,正逢殷季迁回来,在窈青给他的那碗梨茶中,就加入了一种北狄少见的药粉,无色少味,放入水中微不可察。 而饮用者喝下去,对于身体虽然不会造成伤害,但是可以使人心神放松,如同进入梦境,将心中秘密不觉吐露。 他就是给了她这种药,才方便她一探卫子舒究竟。 只是事情没有那样顺利,“本都快问了出来,不想是我愚笨,将床台前的兰花弄翻,造成的巨响使得他醒了过来。”窈青叹了口气,想起这事还有些郁闷。 微红的脸庞低下几分,恰好能看见翻领处的浅浅锁骨印。 “既然如此,那不妨再用一次?”他给她出主意,想再通过这药粉从殷季迁口中探知究竟。 “这、这样真的好吗?”窈青有些迟疑犹豫,不知该不该这样做。 “难道你不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经过吗?” 慕连重此话将她问住,她当然想知道,只是头一次是雏虎胆大,才敢在那茶水中下药,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反倒有些将她难住。 “你既然说是卫子舒消失,可你知道他如何消失?为何消失?里头的经过详情你都知晓?”他向来做事有始有终,不喜半途而废,自然也不想看她就此停止。 卫子舒下落不明,是死是生尚不清楚,她不能因为顾忌殷季迁就放弃对子舒的寻找探及,当下,窈青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的纷杂理清,“好,那便再用一次!” · 玉扇顶着太阳小跑而来,只见窈青站得直直的,今日的风也是东风,顺着她吹。 “小夫人,玉扇来了。”她小喘两下,这从行宫到月台的距离还真不远呢,又出了小半身的汗。 窈青转向她声音的那面,眼底的笑极其清澈,可是略略带愁:“你先歇歇,想必过会儿我们该回去了。” 可玉扇打断她,语气着急,“长公主看不见你,要找你呢!” 方才就在宴席上,分明是她在和脆桃对话,可明阳长公主注意到了这边的席位空荡荡,便问及了小夫人,玉扇只得忙跑来找她,带她回去。 “明阳长公主找我做什么?”窈青诧异,樱口微张。 “这玉扇不清楚。”突然她就问起来了。 这倒是奇怪,她与长公主又不熟悉,不过还是早些回去得好,免得宴席上的人着急。 再循着路返回,又耗费了一些时间,等到从行宫后头再进去,就看见众女眷笑颜开怀,不知聊得什么。 席面上的瓜果是新换上的,仍旧保持着刚切开的新鲜,而那让人浅尝辄止的美酒也在银色杯盏里流光焕彩。 那边脆桃端正站在她们的席位后头,脚边是软席佳案,而斜对面,便可看见方裳玉等人饮酒嬉笑,十分畅意开怀呢。 在这女眷专享的席宴上,酒肉俱全,可以一试,窈青出去一趟的功夫,就有几个已经醉醺醺地倒在旁人肩上,互相依着靠着,面上泛起红醉,眼中也酒意分明。 “小夫人,这边。”玉扇悄悄提醒她,将她往殿中带。 这里吵嚷少许,不过窈青听得清楚,跟着玉扇的步伐,一直走到明阳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找我?”她声音细润,如山间和风缓缓吹过,带来一片祥和安宁。 这殿中唯独中间是安静整洁的,她这般立着,犹如遗世独立,明阳瞧见她来,脸上多了分欣喜:“可算是见着你来,本宫想着也没什么事,请你来闲聊罢了。” 既然无事,窈青才彻底放下心,茫然中又强迫自己端庄持重,微妙地偷偷整理自己的衣裙。 她这般看着窈青,总觉着像是看见了自己从前夭折的小妹妹,不由多了几分怜惜:“先帝逝世前,恰逢早春,嘉玉体弱,患上了水痘,很快就夭折掉。她胆子小,也像你一样,在本宫面前茫然无措,又会强迫自己表现得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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