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钟啸天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见她油盐不进的模样,觉得气得紧。他都这般好声好气的了,可这混丫头不知学了谁的,倔得跟头驴一样! 一时间,想说一些气话,可话到嘴边又舍不得了。一口气堵在那,不上不下,让他难受极了。 脑中一万个后悔闪过,可这件事他已经答应,出尔反尔可不是他钟啸天的作风。 焦头烂额,又不忍心责备。 局面僵持着,这俩父女谁都不让谁,一个死也不答应,一个死也不拒绝。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跨门而入,轻轻唤了一声。 “将,将军。” 钟离笙闻声扭头,瞧见陆章正站在帘笼下,小心翼翼地,像极了个害怕被人抛弃的破碎瓷娃娃,她这么想。 “将,将军。我,我想,我还是没有资格成为您的孩子。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陆章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视线闪躲着避开,盯着地面。 钟啸天看着面前的人,这是何等尊贵的人?就因为没投个好胎,就这般害怕行纠踏错,这般小心翼翼,他才不过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啊。 钟啸天打心眼里,想对陆章好,可却更不愿让宝贝女儿不开心。 该怎么解决? 这时候他突然很想念身在北漠的牧季霖,如果他在,定知道如何解决这些繁琐之事。
第20章 祁京往事(5) 钟啸天一双手背在身后,闭上了眼,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同意。 “那,我便先走了。” 陆章说完转身便走。 “站住!” 钟离笙跑上前,跑到了陆章跟前。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钟啸天睁开眼,愣愣的瞧着。 “你要去哪啊?”钟离笙问,高高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 陆章盯着她看了半晌,摇摇头,正打算绕开,却被钟离笙一把推了回去。 “喂!” 陆章脚步虚浮,险些摔倒,她一愣,寻思着也没使多大的力气啊。 不开心的瘪嘴,又道:“你有地去吗你?去当个小乞丐吗?” 顿了顿,又道:“想留在我家呢,也并非不可。除了认我父亲为义父外,什么都可以。就像你可以认我父亲做老师,以后学武!这样我便同意,让你留下来。” 陆章听着她的话,似是没想到事情回出现转机,只是愣愣的听着,呆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倒是钟啸天猛得一激灵,跑上来蹲在两个孩子中间。 “好!那章儿日后你认我作老师。将来做个将军,为我,也为官家,守大祁守,护民安!如何啊!” 钟啸天大手猛拍陆章肩膀,陆章快速回神,随后深深吸了几口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在他正前方的钟离笙,两双眼睛目光交织。 他不确定地,再此确定道:“当,当真吗?你真的愿意让我留下来?” 钟离笙翻了个白眼:“对啊!我钟离笙向来说话算话!只要你不当我兄长,既答应了让你留下来,那便一言九鼎驷马难追。怎么,你是觉得我偌大将军府,能缺你一口饭不成?” “没!没有!”陆章忙忙摇头,有些无措。 钟离笙见他傻里巴叽的,轻笑一声,吼道:“喂!还不磕头吗?不知有多少人想当我父亲的学生呢!得了便宜还不卖乖,识不识相啊你。” 她话刚落,下一刻,陆章立马咚的一声双膝跪地,然后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亮的头。 钟啸天看着,连连点头叫好。 拜师礼毕,陆章站起来,望着钟离笙笑。 钟离笙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哼道:“有什么可笑的!即使现在你是我父亲的学生了,我也还是讨厌你!” 钟啸天颔首皱眉,低沉道:“笙儿——” “哼!” 她扭过脸,不再说话,但却仍旧掩盖不住眼底沾染上的那抹愉悦。 - 一月后,立夏当天。 又大又圆的亮太阳在正空中高挂,远方是蓝天万里,瞧不见一点白云。 红墙金瓦的宫殿内,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生下祁国最受宠爱的嫡公主,取名夭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九天之尊如凤盘飞。 祁帝得到这个嫡长女十分欢喜,特此减免了全国上下一年赋税,并在皇后出月子后贺宴全朝。 钟离笙倒霉得很,也要去赴这场宴。她迫不得已抛开刚搜罗到的游记,被父亲揪着坐上了去往皇宫的马上。 他们北漠人,小到五六岁孩童,老至六七十岁老殴,出街必骑马,赴宴定驱車。除了远程迁家,其余时候马车之类的代步工具,都只配置在后院里落灰的。 她骑的马很特别,是父亲在她六岁那年送给她的。 马儿全身黝黑,独独耳朵的毛却是红的。明明是都比她年纪还大的马,腿却短得很。白白的一匹汗血宝马,该在战场上厮杀的,最后却因为这点缺陷成为了她的代步工具,长时间拘在马厩里。 看着路边时不时越过的马车,钟离笙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向钟啸天:“父亲,母亲呢?她不去吗?” 母亲嫁给父亲十余年,在北漠也呆了十余年。 在钟离笙的印象中,这些年里,母亲似乎从未离开过自己院子,为数不多的那几次都是花灯佳节。但那天明明是男女子相约的浪漫时节,母亲却都是自己一个人外出。 而也是那一天,父亲会?把自己关在屋内,任她如何叫,都不搭理她。 曾听人说,父亲与母亲幼时是竹马,感情应是好得不得了的才对。她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人记了那么多年。 钟啸天:\"她身子不适,且留在家中休养吧。\" 钟啸天回答着,眼底下闪过一抹落寞之色。 钟离笙瞧见了,也抿着嘴低下了头。 骑行在一旁的承天低眉不语,自夫人嫁与将军来,本该亲近的二人却越走越远。其中的原因,他也不知晓。 想起适才将军前往夫人的院子,连面都没见到便又灰溜溜的离开,承天叹了口气。 三人心中各有所思。 一旁陆章见此,沉默着,一双眼睛在每个人脸上打探,不知在想些什么。 宴会在天近黄昏的时候才开始,很多人为了这样权贵的结交宴席等了许久,有的是为了物色未来亲家,有的是为了攀附权臣提升自家地位。 人们便总是会在过午食后入宫,不会平白浪费了这样好的机会。 当钟家到的时候,正是太阳欲往西斜之时。 守宫门的侍卫见有四人打马而来,先是拦住了他们,看清人后,恭敬的行礼,随后将宫门打开。 到了宫内,将马司将马安置,在宫人的带领下,钟离笙跟着钟啸天走在官道上。才没走多久,便被人叫住。 “妹夫!” 听到声音,钟离笙扭头望去,看见大舅父带着大舅母和一干小厮丫鬟小跑而来。 钟离笙抬头望向父亲,只见父亲自从听到大舅父的声音后,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父亲似乎根本没打算理睬大舅父,低低的说了一声:“走。”便迈步离开,要她小跑才能跟上。 身后的大舅父还在叫着,承天叔看了父亲一眼,停下,拦住了大舅父一家人。 钟离笙走得远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只看见大舅父脸上的表情从发自内心的欣喜到勉强维持的假笑。 也不知走了多久,又有人来找父亲了,她第一次觉得,父亲这么受人欢迎。 来的人是个太监,一双精明算计的眼,在看见父亲时也蒙上了一层雾,不知里头的真心敬重是不是有算计杂在里边。 看不透这个人,钟离笙却能看出父亲是实打实的在表达,他对这太监身后之人的重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骚客了许多。 “奴才拜见大将军。初到祁京不知将军可还习惯呐?” “周公公有礼了。”钟啸天点头,“我本就生在祁京,何谈习不习惯一说?只是不知,公公找我有何事?是不是陛下他......” 周公公一双眼睛笑着,点头笑道:“陛下知道将军进宫了,特命奴才前来请将军过去,说有要是事相商,此刻左相与右相二位相爷都已经到了,就差将军您了。” 听完他的话,钟啸天沉吟了会儿,低头看着身旁的两颗小豆米。 周公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将军不必担心小姐与公子,”周公公指着适才为他们引路的小宫女,道:“翠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侍女,对宫里的路也熟悉。定会将二位小主子安全的送到风暖阁,其他大人的家眷们也都候在那呢。” 钟离笙不想看父亲为难,二话不说替钟啸天答应了下来:“父亲你去吧!我会保护好陆章的!” 闻言,钟啸天看了眼陆章,视线落到钟离笙脸上。眼瞧着附近的跟他女儿同等年纪的姑娘都是由人家娘亲领着的。她的女儿为何没有娘领着? 钟啸天的眼中染着一抹自责。 几秒后才摇头轻笑道:“也好,我的笙儿,最棒了。” 钟啸天跟着周公公走了。 钟离笙跟陆章也安全到了风暖阁,只是那个叫翠屏的宫女将他们送到之后,便走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钟离笙站在廊下,看着跟前来来往往的人,不仅有穿红带绿的夫人小姐,还有来来往往送点心酒水的宫人。这群人都跟下水饺馒头似的,挤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小院子里。 每个人脸上挂着笑,当见到她与陆章时,眼睛就像在鉴宝一样在他们身上扫过。 钟离笙武将出生,除了爱穿红衣,不会佩戴什么金银丝软,嫌麻烦。只是她没想到陆章比他还低调,除了初见那一天的月白华服外,平日里穿的都是不灰不白的长袍,今日也是如此。 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进来后,就没人来搭理他们甚至有些还会朝她翻白眼。 钟离笙也不想呆在这了,没顾陆章的意愿,拉着他就往角落的拱门走。 到了一个小花池旁,见周围没人,钟离笙坐在一块园石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就不该让那臭丫头一个人躲在家里享福,该把她一起拉过来陪我受罪才对!”钟离笙抱怨着。 临出门前她曾去红青的屋里叫人,却被红青闪闪躲躲,说昨天吃坏了,现下肚子痛去不了。 当时父亲催得着急,她没来得及多想就信了。 结果现在想来,她不喜参加宴会,红青亦如此。主仆很多习性是相通的。 而自二人相识以来,钟离笙从未见过红青生病。 况且因为来祁京一月以来的“夜夜笙歌”,嫌弃太过油腻,昨夜他们吃的可是素菜宴。 拉什么肚子? 哪门的肚子可以拉?! 想到这,钟离笙又叹了口气,暗怪自己还是太天真,双手撑着脸颊,盯着池面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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