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地白了承臻明一眼,不想跟白痴解释。 见她不答,承臻明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后来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不光耳根子,连脸和脖子也越来越红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忘了自己本来苦口婆心计划半天的劝婚意图。 看他这般害羞的模样,钟离笙心里发小,倏然想起了父亲曾经与她说过的,说很中意李家的那个女娃,似乎还是在私底下定了情的。 承臻明这娇羞的模样她倒是第一次见,稀奇得很,忍不住上上下下多打量了几眼。 红青似乎也觉得好笑,同样在望着承臻明。她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不由自主地笑了。 钟离笙扭回头看着前方,嘴角挂着身心舒畅得笑。 承臻明的脸红了一路,她就笑了一路。 可随着越来越靠近北漠城,钟离笙脸上的笑容却变得越来越淡。 她带着大军才刚出凉城不久,便瞧见去时的路上,背着包袱老老少少的百姓络绎不绝的朝着凉城里走。 凉城以北,整个大祁,只剩北漠城——这些百姓都是从北漠城来的! 钟离笙跳下马揪住一个少年寻问。 从他口中,她知道,让他们离开北漠城的是现在的守城副将牧季霖。 得知这样地消息,钟离笙心底猛地一寒! 牧叔非到不得已的地步,绝不会让百姓迁出北漠城,除非——除非是他觉得北漠城已经守不住了!为了保护百姓,以身殉死,才会这般! 想到此,钟离笙不敢慢吞吞不敢再耽搁。 将红色紧急命令发布下去后,取消了原本十理外修养的决定,全军火速赶往北漠城。 北漠城是大祁底线,绝对不能落到鞑子的手中!! - 北漠城外,战火纷飞。硝烟的烟柱升向空中,又在空中被风吹散。纯白的天空被浓烟染成灰色,远便的落霞被火光照得血红。 两方再城外对峙着,一方气势凶猛如同饥渴许久突然看见猎物得豺狼虎豹。一方勉励强撑犹如一只濒死的野兽,弱小但却又不甘。 “哈哈哈哈!”鞑子阵前,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男子大笑着,讥讽道:“我说牧季霖啊你别挣扎了!这北漠城没了钟啸天,凭你一个人是守不住的!其实,我们王很欣赏您的才能,我们冯夷族人生来平等,没有官籍贱籍一说。你身为贱籍,与其在大祁束手束脚,不如来我大一展雄风!!你若答应,你,”指了指所剩不多的钟家军,“还有他们,我都可以让你们活下来!怎么样?!” 牧季霖将剑插在地上,单手握着。 他肩上的盔甲已经断裂成了两瓣,后背处也被人砍了一道半指深两尺长的刀伤,鲜血湿透了他后半身的衣服,鲜血顺着衣角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沾红了一片地。 承受着巨大的疼痛,失血导致他头晕目眩,视线模糊。他回望着汗蒙,眼神无光,疲惫,咳了两声。渐渐地,他的脸上却挂上了满满的嘲讽。 “在下吃惯了鱼肉旦食,大夷的干大饼实在是吃不来。既然你们王想让我做幕僚,那让他先来给我提鞋,再为我独自定制餐食。我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委屈那么一次。” “你大胆!”汗蒙两条浓黑的粗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大吼道:“我们王何等尊贵!给你提鞋你娘的也配!死到临头了还是这么倔,既然你那么舍不得,那想必也很乐意死在祁国的国门外咯?!” 一瞬间,汗蒙的眼神变得狠历,他抬起刀,刀尖对准牧季霖。 “王的子民们!你们看见了吗?在你们眼前的地方是北漠城,眼前的人是祁国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钟家军!只要攻下城池,杀光这些人!我们就会拥有吃不尽的肥羊!饮不完的烈酒和玩不尽的娇美人儿!这一月,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我在此承诺!若今日能攻下北漠城,全军放养三日!城里的美酒美人供大家尽情玩乐!” 鞑子的首领的话激励了鞑子军们,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眼中满是欲·色。鞑子首领骑在高大的马背上,他举起手中的大刀,劈开身前的空气,大吼道:“哇呼呼!!” “哇呼呼!!”庞大的鞑子军整齐吼出了声,声浪一阵一阵,在空旷的塞外荡起回声。 在满意,高呼除了能鼓舞士气之外,更代表着他们每一个人必胜的决心。 随着最后的声浪在空中泯灭,如蚂蚁一般的鞑子军队越过空旷的荒原,冲向矗立在荒原之上的北漠城墙,冲向孱弱支离破碎的钟家军。
第27章 北漠往事(2) 硕大的圆日在山顶悬挂,在无尽地释放它刺眼的光热。 贫瘠的塞外之上,一团团浓烟拼命地朝着天上挤。一群来自远方的乌鸦穿过浓烟,留下断断续续的哀叫声。 衣甲破裂,头发散乱。 牧季霖带着仅剩的十余名钟家军退至城门前,他惨白的左脸上挂着一条长长的伤疤,垂在身后的衣片此刻已经结成块,一滴滴红色的献血不停从上边滴落。 头像被人用力挤压,昏涨,撕裂般疼,生命不停一刻地在不断消逝。 他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哈哈哈哈哈!”对阵前,汗蒙肆意大笑,大局在握,用胜利者的姿态说道:“牧季霖,没想到啊,你凭着这些虾兵蟹将竟还撑能到现在,我汗蒙欣赏你!我会亲自杀了你,让你光荣地成为大夷第一勇士的刀下亡魂!这!是我对你敬佩!更是我赐予你的荣誉!” 牧季霖想笑,可他现在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吊着眼皮,无神的回望着视线里逐渐模糊的人。 对面的人骑着长马朝他奔了来,一阵耳鸣疯狂地从耳里穿过,大脑宕机陷入了空白。 一把锋利沾着无数钟家军血的大刀悬在他脑袋上的前一刻,在他倒在地上的前一刻。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一柄长枪破空而来击飞了大刀。 两把利器砰击落到地面。 两眼一黑,他昏死了过去。 剩下的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了。 在他彻底闭上眼睛时,嘴角上还挂着释然的笑。 — 一束明亮的日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落到牧季霖的眼上。他一点点睁开眼,入眼的是一顶灰色的床帐。 地狱.....竟也有这般待遇吗? 他趴在床上,虚弱地眨了眨眼。 正当他想起身时,后背猛地传来剧烈的刺痛! “嘶——”忍不住呲牙咧嘴。 这股痛穿心入肺,只是轻轻动一下便已满头大汗。 等等! 他突然瞪大眼,开始细细地打量四周。 两步外的软榻矮桌上,点着他最常用的檀香。 软榻旁大开的窗棂角,悬挂着月前他采摘风干的止血药草。 再往窗户外边,一颗发了芽的桃树枝蹿进来。嫩绿的树叶,冒尖的花骨朵,在散发着勃勃生机。 这...... 这不是他的卧房吗?! 任他怎么想,想来想去也就一个答案。 他没死!! 不仅没死,反而被人救了。 他适才迷糊,眼下冷静下来,才闻到整屋无法让人忽视的刺鼻药味。 不禁皱紧眉头。 可究竟是何人救了他?那样的情况下,他怎能逃得掉? 细细思量,待想到了那唯一的可能性后,牧季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这时,吱呀一声—— 门被人从外边推开,走了进来。 牧季霖立马扬起笑容看向门外,正准备脱口而出一声“将军”,可看清来人后,愣了一下。 “小姐?” “咦?牧叔?你醒啦?!” 钟离笙快步走到牧季霖床边,将盛着药碗的托盘放到床一旁的矮桌上,随后立起身,视线不停在牧季霖后背伤口处游荡。 见他脸色虽然惨白,但比起当时她在战场上救下时,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于是,钟离笙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轻轻呼了口气。 她笑道:“牧叔啊,你可算醒了!你可知你昏迷了整整半月!要是你出了点什么事,那我可不得内疚十辈子啊。” 钟离笙小声嗫语,她断不会与人说,这一路她是如何边玩乐边赶路,自以为是的满不在乎,险些酿成大祸。 “小姐。”牧季霖声音虚弱,嗓子有些沙哑,“将军呢?将军在何处?” 钟离笙给牧季霖端了药来,给他喂了下去,边喂边道:“嗯......父亲吗?此刻他应该已经到陀城了吧。” “陀城?” 钟离笙点头:“嗯!是啊,南离与夷同时攻打大祁。南离强悍,父亲亲自带兵去了。而这蛮夷人大多脑子不好使,好对付,父亲便把我派来帮牧叔了。” 她说完,见牧季霖的目光突然淡了下去,然后又皱起眉头:“派小姐来?”他细细打量钟离笙的穿着。 红色的里衬,银色的盔甲。一头秀发干劲利落地绑在头顶。 “......” 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吗?将军曾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季霖,”将军看着在院落空地上耍枪的小姐,眼中带着慢慢的笑意,“若有一日,我不能守在笙儿身边,而你能的话。我想请你代替我保护好她。若有一日我去了。” “将军!” 将军笑了一下:“若有一日我去了,她有困难,你定要助她......哪怕是以命为代价。” 那时,将军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有一股浓烈的乞求。 一只骁勇的豹子,将唯一的软肋托付于他。这代表的,不仅仅是对女儿深切的疼爱,更是对他满满的信任。 他乃贱民出身,却被无上重用,享受别人的尊敬。 他的命早就是将军的了,将军所珍爱之人,他定然也会用命来守护! 牧季霖的身体无碍了,只需要修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城外的鞑子自钟离笙带着援军赶来后反而安静了。整整半月都没有再向北漠城进攻一次。 原本留在北漠城的钟家军几乎全部覆没,鞑子兵力强悍,又不受粮草所困。钟离笙带来的这些人根本不够与鞑子对抗。 大祁本就才从大灾之中缓过来,面对兵力强劲粮草富庶的南离,出了边关要塞的地方,能派去陀城的兵都派去了。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将士能够再支援北漠。 虽不知为何明明鞑子占尽优势却迟迟不肯进攻,但她必须做出万全的准备。 三日后,一则盖着官玺的征将告示在北漠一带传开。 下至十岁上不封顶的男子均可报名加入钟家军,成功入选者,每月可领粮草两石,白银五百贯。还可凭军功升官,不限籍类,贱籍亦与良籍平等。 这则告示在整个北漠掀起了一场参军流。换做平日,别说五百贯银钱,就算是一百贯,趋之若鹜的人也绝对不会少。更何况是刚尽力天灾的百姓,这些钱值得他们用命去换,去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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