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升官嘛! 老子非要压你一头不可! - 月梢枝头,风穿过吹起帐帘,赶走狭窄空间里的闷气。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凉爽,钟离笙揉了揉眼睛。在烛台下研究这无聊的兵法太久,她都有些乏了。 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吹熄帐内的灯,她朝外走。 不知不觉间已是一更天,宵禁时间,除了安排值守的巡逻兵偶尔走过外,整个营区陷入了沉寂之中。 钟离笙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路过的巡逻队会朝她行礼,她都是点头回过。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开荒地附近。 一望无际,荒草贫瘠的无边山垦之上,如墨的天空中挂着一颗又大又圆又亮的月亮。 在巨大的月亮之下,有一颗如瓦房一般形状大小的枫树于风中矗立,偶时飘落几片三角瓣的叶子,打落在不远处辛勤劳作的背影上,平添几分落寞之意。 每日的开荒均有特定的轮换,且一般晚食过,便不需要再派人继续开垦。此人是谁?竟这般勤时。 她走上前,接住空中适好飘下的落叶,擒在手中转这叶杆把玩。 “你是何人?宵禁期间,为何不回营帐休憩?” 她冷不林丁开口,似乎吓了那人一跳。 钟离笙见他一点点转身,待看清脸时,诧异地“嗯?”了一声。 “你,”她竖起食指指着楚川,上下全身打量他,后道:“你为何在此?”瞧见身侧一大片看着像是刚松过的土,笑道:“你大半夜不睡,跑这来挖地?......不会是脑子坏了吧?”钟离笙轻轻蹙眉,点了点自己的头。 “你脑子才坏了!”他竖眉怒目突然怒吼。 钟离笙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感觉这人就好像是在拿她来撒气一般。 “你吼什么?!谁惹你了?你不愿做还能有人逼你不成!” 她说完,楚川别过脸。 唉。 算了,她不跟没成年的小孩一般见识。 “行了,你也别继续了,回去休息吧。我可不想让人说我钟离笙虐待手底下的人,大半夜还不让人休息,压榨劳工。” 她说完转身就走。可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后方传来嚓嚓的挖地声。 钟离笙回头,看着月光,少年的身影一半落在树影里,一半浸膏在月光中,他高高抬起铁锹,极速弯腰,又狠狠将铁锹砸进地里。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让你休息你!” “少爷!” 钟离笙停住,转身,看见一个黑点跑了过来。 那人跑到她跟前,愣了一下,下意识将手中捏着的一个隔油纸往身后躲。 “将,将军?您,您怎的在此?” “身后的东西拿出来。”她拉着脸,摆出一副严厉的气魄。 “这…这也没什么东西…它。” “拿出来。” 余平不停眨眼掩饰虚心,十分不情不愿地把手从身后拿了出来。 钟离笙:“摊开。” 余平听话把油纸打开,一张干巴巴的大饼躺在里边,冷冰的、硬邦的隔夜饼。 本以为是什么女儿家的玩意儿,毕竟她儿时在军营里便经常看见,有很多人用那些女儿家的物件来思念心上之人。 她没想到,不是这些物件而是吃食! 军中明令规定,卯时后禁食,违者,以二十军棍论处! 偷偷摸摸的,见到她时还刻意藏起了来,定然是知道这条军规的! 瞬间拉下脸,沉声道:“宵禁过而不食。明知故犯!天明操军之时,自行去领罚!” 钟离笙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胀呼呼的,胸口也有些发闷,作罢便要离开。 却刚没走出几步,一阵浸着汗味的风吹过。 咚的一声—— 余平跪在她面前。 “余平!”楚川怒吼。 钟离笙垂眸看着身前低下头的人,微眯眼,语气平静:“你这是何意?难不成犯了军禁还想躲罚不成?” “小的并不是想躲罚!只是我家少爷前些日子的伤还未好。还望将军能通融通融,让少爷的二十棍由小的来替!” 瞬间,明亮如皓月的黑瞳犹如布满寒霜,她冷声呵斥道:“军纪立在那便是由得人随意违抗的吗?!。”顿了顿又道:“我不管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但在这军营里,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人可以代他人领罚,犯错之人,更不可能躲过惩罚!” “果真如此吗?!”余平倨傲仰头,“那为何许杨那厮行了偷盗之事,却反而升了官!将军当真是廉明?!我家少爷为你不眠不休想出来计策被别人偷了去,到头来还要了你挨一顿打。被人针对干苦活累活也就罢了,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难不成便是将军口中的平等吗?!”
第30章 北漠往事(6) 钟离笙眼睫微颤,自然知晓他口中的话是何意。 她拿出怀中的那份计策,边摊开边面不改色问道:“你说的便是这东西吧?” 她将纸竖在余平面前,后者看清后,瞳孔变大,犹如一座即将迸发的火山。 他瞪向钟离笙,愤恨道:“这就是我家少爷的。” “证据?” 余平怔愣住。 “你可有证据证明是许杨偷了你家少爷的计策?若无法证明,此事休要再提。本将军日后不想再听见这番凭空捏造的话。” 钟离笙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她并非不愿花时间在这件事上费心。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或许以前的她,无所顾忌,无何牵挂,自可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可如今,由数万条性命尽数落在她的肩上。若无证据,她实在不想将时间用来应付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还不能游刃有余,甚至觉得有口气一只在胸口憋着。 难受得想吐。 余平望着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余光瞥见身边来人。他缓缓扭头,委屈道:“少爷......” 楚川同样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心中憋闷,想用力握紧拳,却不知为何就是使不上力。 余平站起身,将手中的干粮递给楚川。 楚川低头看了一眼,抬头对上余平闪躲的目光:“你是不是还没吃?” 军中每个人能分到的口粮他怎会不知。平日里都是一人两个馒头一个饼。 主仆二人受挤兑,每次都只分得一个干巴巴的饼。一日的体力消耗这般大,别说吃饱,连一丁点饱腹感都感觉不到。 “没,小的刚才吃过了。” 楚川叹了口气,心中的怨气突然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将饼接了过来一分为二,递一半给余平,仰头道:“喏——” 余平愣了片刻,才抿着嘴接过那半张饼。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余平啃得很香,一边还不忘支支吾吾地问道:“少爷…那,那接下来该如何办?要不,要不我带您跑吧。咱们去其他地方?钟家军不行咱们去李家,李家再不行咱们就去林家。” 楚川咬了一口,不屑道:“嗤!李家?林家?” “这种大战,他们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你是让我去帮人捉鸡还是帮人杀猪?” 余平噎住,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又哀思起来:“可若是继续留下的话,板子肯定少不了挨,小的是怕您的身体受不住啊。” 楚川冷哼一声:“受不住也要受着!我就是要证明给老头看,不凭文本少爷也能创出一片天来!”他邪笑一声,道:“况且你何曾见你家爷我憋闷受人委屈?” 说完,楚川用嘴撕下一块大饼,眼神狡猾如狼,不知在谋划些什么。 只有余平知道,他家少爷啊这是在憋大招了! - 次日初晨,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早晨远山之间大雾还未散去。 北漠城外有一座高耸入天的野山。 几十年前,有一位富贵一方的商贾行商时路过此地。饮酒作乐之余,在酒楼里相识了一位歌姬,为博美人一笑他便耗费一城之财力,让这座野山上栽满了桃树。行商不便,他约定待来年这漫山桃花盛开之日,定当回这北漠将这名歌姬带走。 只是可惜,游记中的这个故事到这便戛然而止。 那名商贾有没有再回北漠,那名歌姬是否等到情郎回来,他们是否如约在桃花漫天遍地之时相携,带着长龙一般的车队离开北漠。 书写这个故事的人也不知。 此时野山之上,大雾朦胧,无数的已经展露花躲的桃树隐藏在其中忽隐忽现,粉白相见之间宛若仙境。 忽有穿山风吹过之时,无数的粉色桃花瓣会随风卷入尸骸遍地的战场上,废墟中唯一的一点亮色,更多添了一分残败于寂寥。 当晨光照到钟家演武场之时,将士们的晨操已经结束。 所有人都整齐队列于空地之上。 在整列前,摆着两根长凳,凳上躺着两个正在受刑之人。 楚川身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已经见了红。他咬着自己的一只手腕,一双眼愤恨地盯着整列之中望着他幸灾乐祸笑着的许杨。 钟离笙站在台上,从新兵操练之时她便在场。眼睛如鹰一般锐利的她当然清清楚楚看见了许杨的神色与楚川不甘愤恨地眼神。 没等下边行刑结束她便走了,一路上她始终皱着眉,待回到自己帐内,坐定下来之时,才对牧季霖请求道:“牧叔,我想烦您帮我一个忙。” “少将军说便是。”牧季霖笑答。 钟离笙低眉忧虑道:“适才受刑那二人,我见一人已经见了红。这皮肉之上倒是能张好全,可我就怕若是伤到骨头,那少年又还这般年轻,若是此番留下什么顽疾可不害了人家。我想着,既然罚也罚了,那该治还是得治。” 她抬眼:“只是,不知牧叔可有什么法子或者借口,以公务之名派军队里随行郎中去看上一看?” “哦?”牧季霖挑眉,揶揄笑道:“少将军这是刚打了人家一顿,良心不安,又想着事后给人喂一颗蜜饯?也是,我瞅那儿郎长得确是标志,在那群糙老爷们中,还伴着一股子书香气,稀物啊~~” 钟离笙斜了眼牧季霖,佯装生气:“牧叔!别打趣我了,我是认真的!” “好~好~~”牧季霖低头轻笑着,连连点头,转身,正准备离开去办成此事。 “等一下,牧叔!” 钟离笙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他。 牧季霖回头。 “您刚才说,那小子身上有股读书人的气息?” 牧季霖不明缘由地点了点头。 钟离笙手指敲了敲台面,眼神从怀疑变得清澈,慢慢一点点变得阴郁。 半晌后才又道:“牧叔,恐得再麻烦您再去帮我查清一件事了。” - 三日后。 “少将军,此事还果真如您所料,开荒还地的办法并不是许杨想出来的。”牧季霖说着,将手中的信纸放到钟离笙面前。她接过去,仔细端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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