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辞掀眼扫了一下,依旧没什么反应,懒懒地回了声:“帮你,我能得到什么?” 只与柳清辞相处数面,钟离笙便知道他是个利益至上,无利而不往的人。此事调查不易,又不能大张旗鼓,她调查了许久仍未又一点蛛丝马迹,非易事。 “皇商遴选,太子的荐帖想必让柳家在数家皇商中的处境没有那么艰难,更是顺风顺水,得助颇多。这些,够吗?” “......” 空气沉默了片刻,柳清辞忽然大笑:“够,很够,非常够。此事,我帮你。” “多谢。”钟离笙颔首,话已说完,她起身离开。 “你烦我?”柳清辞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很闷,说着他不懂的话。 她转头看去,“什么?” “你是不是很烦我?” 钟离笙皱眉,老实说道:“不曾。” 不仅不烦,甚至可以说有些欣赏,所以这才会将这件事情拜托给他。 “那就陪我坐会。” 她垂眸,思考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坐了回去。 外头厚重的云层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刺眼的阳光照到湖面上波光粼粼。 钟离笙看着眼前金镶玉的酒杯,还在纠结着喝不喝,就见柳清辞又给自己灌了好几杯。 最后,她才捏着杯壁,端起来也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后,她转头看向岸边,钟幸此时正坐在石墩上,一会吃颗葡萄一会抬头看向这边,一脸着急相。红青则是坐在不远处的山头上,眼神一直不曾离开。 不想让他们多等,钟离笙着看已经醉醺醺的柳清辞,“若无事,我便——” “我爹,”他垂着头,颇为消沉:“我祖父,我曾祖父各个都是经商奇才,柳家就是靠着他们一步步做大到如今的独霸一方。可他们每一个都背叛了自己的爱人,为了更多的金子,更大的权力,抛妻弃子,无一幸免。” 钟离笙蹙眉听着,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些。 “你说,”他猛地看向她,“我会不会同他们一样,成为一个可以为了钱背叛发妻,追名逐利的没有感情的傀儡?” 天空中一片大云挡住了阳光,正片世界忽然暗了下来。 柳清辞久久没有听到回答,不气反笑,仰头喝干一杯酒,又连着喝了数杯,似乎觉得不痛快直接抡起酒壶仰头猛灌。酒溢出口潺潺流下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这般颓废的模样与往日风光霁月的模样截然相反。 “你,遇到困难了?”钟离笙率先想到的便是这个。 由于喝酒的缘故,她觉得柳清辞今日看她的目光格外的奇怪,打量,满意,怀疑,再到现在的笃定,如狼遇见肥肉定要拿下的坚定。 “你,”他眼神又忽然变得有些迷离,“可以杀我。” “什么?” “若有一天我背叛你,你可以杀了我。” “背叛我?”钟离笙懵了。 “嫁给我。” “......” “你醉了。” 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跟疯了似地要娶她...... - 从竹楼上下来,钟离笙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浑身上下也都布满了酒味。 钟幸从石墩上反射地跳起来,跑到她身边,酒气一瞬间就冲进鼻尖,呛得他扭头咳了几声。 红青皱眉头,没钟幸那般大的反应,但瞧见钟离笙冷着一张脸,以为她是受了什么欺负,冷声:“要我去吗?” 钟离笙睁开眼,“不用,我们回去。” 秋叔从另一侧冒了出来,刚想招呼迎面走来的钟离笙,可人家理都没理他,冷着三张脸错身快步走了。他扭头着看向二梅,质问道:“怎么回事?” 二梅急忙摇头,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秋叔瞪了二梅一眼,正准备追上去,却看见柳清辞歪歪扭扭地走下了竹楼,他这可顾不上离开的三人,忙着迎了上去,扶住柳清辞。 “少爷,纸钱,红香,酒肉都准备好了。” 柳清辞闻声点头,而后缓缓睁开眼,幽深地看着那只冲忙离去的背影。 其实从始至终他都没醉,哪怕站不稳,脑子却一刻比一刻清醒。他爹为了柳家成为皇商也能居于首位向临城城主的女儿约了亲,他不愿,于是二人大吵了一架,柳父气得第二日便收拾东西离开祁京,皇商的遴选结果都赌气得不在乎了。 更赌气得忘了与柳清辞做过的交易——若柳家顺利当上皇商,他要在柳清辞生母的坟前承认当初生意萧条,他为了挽救柳家抛弃柳清辞母子,害的母亲劳累受苦最后抑郁而终的错误。 柳清辞靠着秋叔,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就是要证明,证明他与每一任家主都不同! 柳家下一任主母一定是个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寻常人,然后与他夫妻和睦常伴一生,到死也永不相弃。 不用权势,不需他人,他柳清辞也能带柳家成为最强的商户,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
第51章 受辱 三日后,南离国接亲的仪队浩浩荡荡地站在祁京城外,跟在后边的还有夷国在内的好几个小国家,他们打算直接跟了去。按照呼栀的说法是:南离太子大婚,他也要到,与其回去一趟再来,不如直接跟过去。于是,出了那些离祁国较近的,稍远一些的国家都跟仿夷国,直接跟去南离。 钟离笙与祁国的其他三位加上南离国的四位一起挤在一个内饰金布的马车内,身着一身火红色婚服,头戴一定金色凤冠的祁夭九还在城墙下与祁帝祁后道别。 今日,她穿着一件浅红色的雪纺褶褶裙,边角用金线纹绣着一圈圈的百合花。这是皇家和亲乐女的司服,也是她近八年穿过的颜色最鲜艳的衣服。 忽然,她坐的马车前有人讲话,没一会马车帘从外掀开,钟离笙抬目望去,钟幸伸着头往里看,是在找她。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乐女,思筹少顷,提着裙下了马车。红青也在,站在钟幸身后。她现看了看周围,才蹙紧柳眉问道:“怎么了?不是让你们不要跟着吗?” 钟幸哀这一张脸,“主子,可您一个人去我们实在不放心,就让我们跟着吧。” “不行。”钟离笙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我一个乐女带着两个人太显眼。” 队伍的前方,公主的仪仗已经高高举起,开始朝城外动。 这是要出发了。 “好了,你们快走。” 甩了这么一句,钟离笙便迈步上了马车。 一个祁国的将士走过来检查马车,见钟幸红青一男一女既不是接亲的,也不是迎亲的。立马冷着一张脸,看在今日喜事只是吼了两声就把他们赶走了。 队伍声势赫赫地出发了。 日悬正中,队伍停下来整顿,短暂地休息之后便继续出发。 祁帝实在疼爱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出了派出祁国最强悍的定北军护送之外,还派了礼部尚书带着一群史官随队,以保证和亲礼做得浩大,并将此行编撰成册,留存。 礼部尚书马之术肩负重命,一直蹦着一颗心生怕此行出现差错回去头顶乌纱帽不保,明明是入秋的凉爽时节,却硬生生憋出了满头的汗。 他一而再再而三叮嘱祁帝派给他的人要时刻注意,千万不能出现一丝错。 马之术坐在马车上擦着汗,一旁他带了多年的徒弟白季递来一杯茶水,宽慰道:“老师放宽心。此行陛下同派定安王随队,保准出不了什么大事。般若大师不也说了,此行有惊无险。” 马之术叹了口气,接过茶水喝掉。 他何尝不知,只是出门前他找人算了一卦,不是什么好兆头,自打出了祁京眼皮时不时老跳,不慌都不行。 马之术这人信卦术,祁帝找他后,他便上大相国寺求了一卦。大事告诉他此行坎坷,有一凶卦,会让命数脱离原有的轨迹。但好在最后都会归位,不吉也不凶。 可这依旧没法安抚他紧绷害怕的有点风吹就嘣嘣跳的心。 “大人。” 倏地,马车外有人喊了一声。 马之术一颗心立马提起来。 白季掀开帘子,问道:“什么事?” 来人是一个定北军的亲卫兵。 “回大人。我们王爷说此地距离下一个驿站较远,晚饭便不停了。这是您的干粮。” 亲卫兵将手上的两个油纸包和一壶酒递给白季便离开了。 马之术松了口气。 当真半点风吹草动都能要了他半条老命,这一路上谁都不要找他! 可怕什么便来什么,才过了半刻钟又有人赶到他马车边,不过来人不是定北军也不是南离人,而是跟随他的那帮禁卫军。 这才,马之术瞬间坐不住了。 “大人。” “出了何事?”马之术倾身把头伸出窗。 “适才下官检查队伍时,发现后方跟着一男一女可疑之人。” “有可疑之人你们直接驱赶就是,驱赶不了杀了便可,这等小事便必问我了。” 马之术有些气,但心中松了口气,两个人而已。他正准备收回身,却听那名禁卫军又开口。 “下官派人驱逐过了,但那女子身手不凡,将下官派去的人给打了回来。这才来问大人,是否需要多派些人,只怕会闹出些动静。” 身手不凡? 听到这四个字,马之术立马提起身,“要多少人?” 禁卫军答:“至少十人。” 马之术扶额,捏了捏眉心。 许多他国使臣随行,确实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丢了祁国和陛下的颜面。 白季忽地从旁开口:“老师,定安王手底下武功高强的人多,不如让他帮忙派一两人去应付应付?” 马之术有如醍醐灌顶,立马就让白季出马车去找楚北川,跟着去抓人。 白季找到楚北川毕恭毕敬道明来由后,带着杨无行和两名禁卫军往队伍后方去。 确实见到了一男一女各骑着一匹马,女的一身黑衣扎着马尾,男的年纪不大白白嫩嫩。 “是他们吗?”白季问向刚才来禀告的禁卫军。 “对,”禁卫军点头,“就是他们。”冲杨无行提醒道:“男的估计没什么功夫,我刚才出手的时候女的还在保护他。只要小心那女的就行,她出剑很快。” 白季一脸警惕地看着此时正瞧过来,目光如刃的红青身上。他转头对着杨无行恳求道:“杨副将,辛苦您了。” 杨无行还在低头擦剑,闻声随口道:“小事儿,不用客气啊。” 说完,杨无行抬头看向对面。 白季得到杨无行轻松的回应,心跳慢了下来。 “咦?” 闻声,白季抬头。 杨无行视线扫这红青与钟幸,驱马上前边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白季:“杨……杨副将?” 杨无行跟没听见似的,径直到了红青二人跟前,“你们不跟在你们主子身边在这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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