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副将,初师。”一个不知哪个小国的使臣走上前,对着他们二人就是一阵猛夸:“定安王神勇啊,我都还未反应过来,他便直接冲了下去。能为一介乐女做到如此地步,不愧是爱民如子的定安王啊。” “滚开!”杨无行呵斥他,“要拍马屁等老子找到了王爷,请你喝酒专门听你拍!现在,给老子滚蛋!” 小国使臣被猛呵,却不敢生气,抱怨了句“什么人啊,我好心好意.....”离开了。 碍眼的人离开后。杨无行的神色淡了去,忧愁又爬上他的脸。他身边的初卿云比他好不到哪去。二人只能顺着绳看,茂密的灌木挡住所有视线,时间越长哀思更怖,心跳骤快。 “杨无行!”马之术挤开人群,白季跟在身后为他撑伞,他走到杨无行身后,"都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了,何时是个头?本官倒是无所谓,可公主如何等得起!" 杨无行头都没回,“你想走便走,跟我扯甚!” 马之术啧了一声,皱着眉看向初卿云,指杨无行愠怒:“初卿云,什么意思?!” 这二人都是他的小辈,却因为楚北川这尊大佛,一个从一品的大官说话都要咬着字眼,规戒人还得压着怒。若非害怕此行再出什么变故破坏和亲,他断不会做这个出头鸟。 初卿云与杨无行不同,他是楚北川在朝堂的眼、耳,不能事事随心,他压下心中烦乱的思绪,转身,“马大人,您又是何意?” 马之术吸了口气:“我是何意?陛下下令定北军护送公主前往南离,可现在却停在了山坡上,成何体统?!” “人你们可以接着找,本官不阻拦。但两国和亲更耽误不得,祁国不能失了礼数!” 先唱红脸再唱白脸,是权贵们最爱用的伎俩。 初卿云知晓马之术心中所想,虽假但其所言确实非虚,于是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这样,定北军亲卫兵随我与杨副将留下继续寻找王爷,其余人护送公主与各国使臣前往陀城。”他看向定北军人群中的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江海,你来负责护送。” 男子抱膝跪地,应承:“是!” 江海退身,挤出人群。 一听,马之术瞬间急了,这谁不知定北军的亲卫兵能以一敌十,哪怕其他定北军的实力也不弱,可少了他们,再加上初卿云杨无行都留下,心里的安稳大船瞬间就变成了一条狂浪中的小木舟,飘摇无依靠。 “不可!”他急道。 初卿云刚转过身,闻言,转回,一脸嗤笑地望着马之术:“有何不可?”忽地冷声:“下官难道没有按照大人的意思做吗?” “本官不是这个意思。”马之术说得急,“你们二人,”他抬手点了杨无行,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至少得有一个得跟着。” 初卿云冷笑出声,“马大人这是在命令下官吗?” “谁不知,除了定安王外,定北军只听你们几人的话。让别人带队,如何信得过?你们二人之中,必须有一个人跟着!” 初卿云闭眼,压着最后的一点耐心。“下官既命人做了此事便不会出现问题。大人只管先带着公主先行前往陀城,其余的,无需你操心。” “你们就非得要留在这?不顾和亲,不顾大家的安危?” 初卿云觉得很好笑,他已经做出了安排,如何不顾大家的安危了?只是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不想与马之术再周旋,于是干脆道:“是。” 马之术瞪目:“为何?” 似是觉得他明知故问,刚准备开口。 “一个王爷和乐女的命难道比我们这一群人,各国使臣、公主的还要重要吗?!”紧绷着多日的心终是在此刻被点燃、蹦发。 四周的人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经历了没日没夜的奔波,大雨,没营养的干饼,心中早就充满了怨言,纷纷小声附和着马之术。 可马之术自己,话一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初卿云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来,平日的文雅有礼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终。 初卿云低着头,低声开口:“主子的命比天大。”。 而后是久久的沉默,在此期间,初卿云心中的理性与感性在作斗争,最后二者混合打碎,全被他吞进肚子里。 他缓慢地抬头,笑了,漆黑的瞳孔扫着在场的所有人,用着最温柔的话语,说着最狠的话:“看来你们都很爱惜自己的命。既然如此,为了保护大家,在王爷与那名乐女未找到之前,谁,都不准离开。” 初卿云话落,定北军瞬间快而迅猛地排开一字,围住了前后的路。 这个平日总是跟在定安王身边的儒雅书生,此刻失去镇压他的人,变成了一只修罗的恶鬼,让人心底发寒,打怵。 马之书膛目,没想到情况怎的就发展成了这样。他怎么就忘了呢,楚北川狠,他身边的人只会跟他一样狠。 "嗬。"南离萧冷笑一声,撑着伞浑身依旧干爽整洁地从角落走出,“本太子从前便听说祁国的定安王杀伐决断不顾人更不顾自己死活,但我没想到,连他身边的人都这般目无王法,猴子称霸王。”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拦本太子的去路?!” 初卿云还未张口,他身旁一直背站着不动的杨无行忽然转身,一道光闪过,人们甚至都未看见他如何出手,一柄闪着银光的剑已然出鞘直插在泥土里,随风轻晃。 “定北军听令!”杨无行大吼。 空气中响起一簌簌盔甲撞击的声音,“拦住所有去路,未得王爷命令不得私放任何人,违令者——斩!” “是!”无数道声音同时响起,挤压着在场所有人心。 说完,杨无行转回身,继续看峭底。 “大胆!我乃南离太子,竟在此处如此被羞辱...” “太子殿下。”初卿云缓声,一字一句严申:“我提醒一下,这里,是大祁的国土。” 南离萧冷笑:“是可忍熟不可忍,当本太子是软柿子好捏?就算现在冲出去,你的人还敢把本太子杀了不成?!来人!!” 南离国的侍卫冲到南离萧身边。 “随本太子,走出去!” 初卿云冷眼瞧着,只要南璃萧在走出一步,立马命人将他拿下。 局面焦灼,蓄势待发,即将崩裂。 “等一下。”一声娇弱的女声响起,公主的坐着小轿撵被人抬了过来。“南离萧,适才掉下去的乐女对本宫很重要。若寻不到她,本宫今日也不会同你走。” 话落,祁夭九拍了拍轿撵,轿下抬的四人转身,调转方向将祁夭九运了回去。 此行最重要主人公都开了口,南离萧纵使有天大的脾气此刻也不得不压下去。 - 钟离笙是被一阵风吹醒的,彼时她躺在北漠城的城墙上,一身红衣,手中叼着一壶烈酒,墙角处几个空壶七横八倒地被遗落在地上。 风吹动她的翩衣,散开的长发。 时而,她眺望远处山河辽阔,时而,抬头仰望月朗星稀。 距离上一次夷国攻打又过去了半月,这半月里她没有再萌生带兵离开支援陀城的想法,她总觉得这是夷国会抓住她离开乘机攻陷北漠城。可只要她在这一天,夷国便会按兵不动。 父亲月前传信说陀城的战况不严重,无需她过去。就算现在过去了,他也不在陀城。京内的友人出了事,他回祁京去了,信一来一回也要两月。只是不知身为主帅阵前离军,父亲会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想着想着,钟离笙又给自己灌了几口酒。 后来,她似乎醉了。意识朦胧间见到一个俊美的小少年来与他道别,家中出事,他必须回去。 她笑着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依稀间鼓励他“少年当鸿鹄之志,披星戴月行万里。” 祝他平安。 那个小少年走了,走之前跟他道了声谢。谢什么呢?哦,对,半月前她在战场上救下的那个狂妄自大冲锋陷阵想着立功却等着送死的没成年的小屁孩好像就是他,他还帮她救了稻穗来着。 当时正好有山风将漫天的桃花吹下山,她行云流水救起他的那一霎定英姿飒爽极了,那小子铁定迷上她了吧,哈哈哈哈。 “......” 一喝酒脑子就不听话喜欢天马行空,自己都觉得离谱得笑了。 那小屁孩出了说谢还说了什么来着?他叫什么名字? 越是回想,头越发疼。算了,那便不想了。 脑袋沉重,钟离笙昏昏沉沉闭上了眼。 第二日,她是被一阵哄闹声吵醒的,钟离笙刚坐起身,牧季霖刚好从帐外进来,衣衫杂乱,满身的血腥味。钟离笙便知道,夷国又来犯了! 她换上铠甲,重量感觉比往日重了许多。 连着对战数日,夷国的军队并未如往常一般节节败退,反而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钟离笙与她身后的钟家军也不是吃素的,两方打得有来有回,他攻不下来你也攻不出去,甚至夷国已经开始有了退败之势。 可变故出现在对战开始后的第十日,陀城与的急报、祁京的消息同时传到了北漠:宰相楚河暗中勾结南离、夷国诛九族;大将军钟啸天为其求情却在家中发现与其互通书信,为自证清白陷入南离包围圈中,生死不明,陀城危在旦夕...... 一句生死不明犹如一根针刺穿了钟离笙心中所有的理智。她下令,即刻点兵前往陀城。 可于此同时,夷国凶猛地再次发起进攻,钟离笙心绪沉重浮躁,被打得毫无章法。此次夷国来得很凶,无比的凶,似乎前几次的进攻都只是试探,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猛虎扑食,势必要咬下北漠城的一块肉。 一心只想前往陀城,可这些人都跟商量好的一样阻挠她的去路! 简直欺人太甚! 用了整整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她带着钟家军反打,夺城。广袤无垠地荒原上尘土飞扬,战火浓烟肆起,鲜血铺就的路变成一条尸海。 夷国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那一日,钟家军同样溃不成军,她更是脱力到只想倒地不起。 可钟离笙仍下令,全军休整半日,半日后点兵支援陀城,留下牧季霖继续镇守北漠。 从北向南,全军几乎无休,养够了活着的命就接着赶路,到快死了再继续休息,如此往复,无人抱怨一句。 南方多雨,大军进入陀城地界之时,远空之上乌云密布,闷雷闪电炸响,暴雨如一张张巨大的飞幕一遍又一遍冲刷着、席卷着,仿佛想把世间的一切污秽冲刷、洗净。 马蹄踩在泥土里溅起一层层水花。剔透的雨水汇聚成珠帘从她头盔滴落,里衣早已被浸湿,可目光依旧坚定,归心仍似箭。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过雨幕与大军背道而来。天空暗沉,钟离笙只能隐约看见长路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纵马而来。她命令大军停下,那人眼睛被雨打得睁不开,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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