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快说啊。”老夫人有些着急地催促。 小厮捂着胸口,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公爷,夫人,咱们公子他,他遇刺了!” “什么?!” 这句话像是在屋内劈下了一道炸雷,不知申国公一家要跳出来,就连宁海郡王夫妻两个也腾得站起来,“什么?!” “什么叫遇刺了!哪里来的刺客!” 那小厮飞快地回禀,“属下眼看着要到开席的时间,便去请公子回正院,却不想刚拐出月门,在素华亭那里看见一个人昏倒在地上,走过去一看,竟是咱们公子!” “那霖儿可有受伤?” “公子他,他的眼睛……” 小厮支支吾吾地不敢说,紧跟着,外面走进来两个小厮,一前一后地抬着卓霖走了进来。 老夫人因为站着,看得远些,没等他们把卓霖放下,就看见了他身上不断往下滴的鲜血,当即身子一晃,直接昏了过去。 老申国公往前急走几步,一眼就看见了卓霖眼皮上的划痕,当即眼前一黑,若不是撑着桌角,也要直接晕过去。 而坐在侧首的宁海郡王夫妻,因为角度原因,是看得最清楚的,卓霖浑身是血,像是被从哪扔下来了一般,只一眼瞧过去,都觉得骨头都摔碎了似的。 更遑论眼皮上那一条深亘的伤口,别说毁容,只怕是眼睛都要被划烂了。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惊怒大骇之下,竟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话来,这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所有人一齐抬头,却见是一个手持长剑的护卫,他们不大认识,蹙起眉一脸警惕。 正要出言阻拦,就听得来人开口,“在下樊际。” 樊际从袖中掏出一枚金质令牌,上书东宫右卫四个打字。 然后道:“在下是太子身边的贴身护卫,太子今日是来申国公府做客的,为庆贺卓大人大喜,身边轻车简从,却不想遇到行刺。” “什么!”申国公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自是知道太子殿下驾临,可却没想到,竟然太子殿下会遇刺! 他看着底下不知死活的卓霖,难道是和太子遇刺有关联? 他白着脸,颤声问:“殿下,殿下可有事?” 樊际冷声道:“殿下在贵府受了惊,贵府好自为之。” 说完,直接转身拂去。 而身后的正堂因这一句话陷入死寂,几息之后,咚咚两声,申国公和齐氏一前一后地晕死了过去。 申国公府大乱,卓霖死活不知,今日的婚事也定不成了,宴席未开就将宾客们请了出去,整个国公府乱糟糟一摊。 景安侯府因着是姻亲的缘故,女眷们都留下没走,男人这边,因为景安侯没在,只有姜贺今一人,他没兴趣留下帮卓家的事,更没有心情。 回府的马车上,姜贺今倚在车壁上,脸色阴沉。 姜卓两家,只有他是最了解姜毓宁和沈让之间关系的人。 原本,他就觉得沈让对姜毓宁的回护不像是兄妹之情,之后姜毓宁莫名其妙就和清河公主府走得近,更让他怀疑。 上个月,太子殿下甚至专门来景安侯府为姜毓宁撑腰,把景安侯和卓氏重罚了一顿,当时他看见太子抱着姜毓宁的那般亲密的姿势,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他们不是兄妹,又或者说,是曾经是兄妹,如今越矩了。 姜毓宁是沈让的女人,还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女人。 她的妹妹攀上了东宫太子,他本该高兴。 可是,这个认知没有给他带了一丝一毫的惊喜,反而全是恐惧。 太子殿下实在心狠手辣,不留情面到了极点。 那日景安侯府大闹一场,今日卓霖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是太子的手笔。 就因为,卓霖曾经对姜毓宁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喜爱,他就要弄瞎他的眼睛,去了他半条命,甚至将整个申国公府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么,他呢?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手段,也根本算不得清白。 想到刚刚匆匆一瞥看到的卓霖的惨状,姜贺今脸色煞白。 夏末秋初的季节,正午还是有些燥热,可就是这样的天气,他竟然莫名打了两个寒战。 正在此时,拉车的两匹马嘶鸣一声,马车戛然停止,姜贺今本就心虚,这下更是悚然一惊。 “是谁?”他撩开车帘。 樊际骑马挡在姜贺今的马车前,没有下车,只朝他微微拱手,“姜公子,我们殿下请您到东宫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姜贺今一怔,撩着车帘的手指一僵,车帘唰的落下,发出一声重响,惊得他自己心口猛跳了两下。 - 宾客散去,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没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上京。 “听说,太子殿下在申国公府遇刺了!” “什么?那申国公府岂不是完了,这才刚起来没多久呢。” “这也罢了,听说他家最有出息的那个卓大公子迎面和刺客撞上,直接被当胸捅了一刀,怕是没几天的活头了。” “真的?!怎会如此!这这这……这大公子一倒,卓家和宁海郡王家的婚事怕是也结不成了吧?” “肯定结不成了,宁海郡王是何等身份,那卓大公子就算不死也是个残废,宁海郡王怎么能把女儿嫁给一个残废。” “别说婚事,这卓霖若是做不了官,那这申国公府,彻底完了。” “这也没有辉煌几天,这真是!天灾人祸!这申国公府好好的喜事变白事,怕是得罪了人了。” 东宫的马车一路奔驰,途径几处人多的地方,皆能听见这样的纷纷议论,沈让看着沈让专注吃点心的姜毓宁,轻笑一声,给她倒了一杯梅子饮。 姜毓宁尚且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她也丝毫不关心,她端着杯子饮尽了梅子饮,看向沈让,“哥哥也没吃东西,饿不饿?” 沈让说:“很快就到家了,吃太多点心还能吃的进去饭么?” 他屈指敲了敲姜毓宁,“馋猫。” 姜毓宁鼓着脸颊抱怨,“还不是申国公府,一大早上过来赴宴,竟然连一顿午膳都没吃成。” 沈让只做不知,说:“多半是出了什么事,不必理会旁的,咱们回家吃,哥哥叫人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芙蓉鸡片。” “好哦!”总归婚事的事已经解决,最后一点压在心里的包袱也被踢了出去,她心情大好,抱着沈让的胳膊欢呼。 沈让拿手指去戳她的额头,“擦手了吗?” 欢笑声中,车轮滚滚向前,穿越闹市,很快拐进皇城,进了东宫。 照例,沈让抱着姜毓宁下车,然后携手来到临雀殿,一道用完午膳,沈让道:“哥哥前头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一会儿回来。” 来到嘉言殿,果不其然姜贺今已经等在殿外,沈让负手从他身边经过,姜贺今顿了顿,顺从地跟了上去。 走进殿中,他却不敢坐,只能感觉到沈让的视线在自己头顶逡巡,没一会儿鬓角的冷汗就下来了。 殿中一片沉默,沈让连他行礼都没叫起,端着茶杯一直没有开口。 姜贺今觉得自己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威压,躬身咽了咽口水,先一步开口道:“不知殿下叫臣来,是有何事?” 话音一落,便听得沈让低声笑了笑,然后缓缓搁下了茶杯。 锵的一声,碰撞出来的声响好似砸在了姜贺今的心尖上,让他心脏有一种猛然滞落的感觉。 “殿下,我……” 他舔了舔嘴唇,硬着头皮开口,还没说完半句,就被直接打断了话。 “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沈让说,“何必和我装傻?” “我……” “怎么,当时给宁宁下药的,难道不是你?”
第58章 琥珀 58. “怎么, 当时给宁宁下药的,难道不是你?” 沈让的语气轻慢,甚至可以说, 很是平静, 可是那一双幽暗的眸底,如同飓风刮过, 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殿下,您在说什么……”姜贺今的第一反应就是死不承认。 那日在申国公府, 他的确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但他给姜毓宁杯子里下的,只是一些让人昏睡的迷药罢了, 对身体没有半点损害。 他当时只是想让姜毓宁睡一觉,然后再让邴关义撞过去,对外只说一句阴差阳错, 两个人又没有逾距, 到时候谁也不能说什么。 后来却不想撞上五殿下驾临, 他们所有人都到前堂去拜见五殿下,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了。 那个盛放过药的杯子早就被他摔碎销毁, 不会有人找到,事后姜毓宁自己都没说什么, 更没有觉出半点不适。 太子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沈让看着他飞快变化的脸色, 指骨在手边的茶杯上轻轻摩挲着,好心地告诉了他答案,“孤只是猜测罢了。” 姜贺今眼睛霎时瞪大,甚至忘了佯装, “你——” 沈让轻笑一声,道:“当日宁宁说自己莫名头晕, 我便有了怀疑,而当日在申国公府,她只和你一个人单独相处过,你说,我不怀疑你,怀疑谁?” 姜贺今吞咽了一下口水,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冷静道:“殿下没有证据,怎能随意猜测。” “证据?”沈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冷笑一声,问,“你以为,孤今日叫你来,是想同你讲证据吗?” 姜贺今一下子想到景安侯和卓霖,脸色倏地变白,喉咙处哽住了似的,不知该如何接话。 沈让的视线在他泛白的面孔上逡巡而过,然后偏头看着自己手边的茶杯,淡声道:“不过姜公子放心,孤不会要你的命。” 听到这句话,姜贺今的心陡然落地,而后便看到沈让抬起手来,朝门外招了招手, 他落下去的心脏顿时又提了上来。 两个身材高大的太监走进来,对着沈让拱了拱手,然后上前一左一右拧住姜贺今的胳膊,扳到肩上压住。 姜贺今本就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样被捆着,更是没有一点能滚动的空间,甚至要随着他们的动作而被迫仰起头来。 沈让端起手边的茶杯,站起身,走到了姜贺今跟前。 姜贺今一下子猜到沈让想做什么,他仰着头,艰难道:“殿下,我毕竟是宁儿的亲兄长,血脉相连,若是,若是我的名声受损,外面,会怎么说她?” 沈让扔了茶杯的盖子,一手钳住姜贺今拼命挣动的下巴,一边往下给他灌茶,一边道:“你是你,她是她。宁宁的名声,无需记挂在任何人身上。”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6 首页 上一页 66 67 68 69 70 7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