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凄清而冰冷,深深地刺在他的心上。 *** 叶汝锦回到布庄,周筱芝拿来干净帕子,替她擦拭着头发。 “小锦,你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周筱芝柔声叹道,又轻哄着:“能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让你又哭得这样伤心?” 叶汝锦半睁开迷蒙的双眼,委屈极了:“我看见他和那个女子了,他们一道骑着马,有说有笑,看上去很是般配......嫂子,你说,他怎么能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洛予舟出声安慰道:“小锦,你没有错,是他薄情寡义,你又何必让自己为了这样一个人,伤心成这样呢?” “我......我不该去找他的。”叶汝锦泣不成声,心里满是后悔。 若是没有去找他,就不会被她撞见他和别人在一起。 她的心,就不会这样痛。 她哭得有些疲乏了,起身去洗了把脸,随即强打起精神,走进了染坊。 她不能容许自己沉浸在悲伤当中,到目前为止,她仅仅将长公主新衣的绣样定下来,还有染色、布料、剪裁,这些都需要她去操心。 谢湛正在染坊整理材料,因为叶汝锦之前的一句话,他托人从西域进回来一批珍贵织染原料,昨日已经运到了布庄。 叶汝锦向他靠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来看看有哪些原料,用来研制新色。” 谢湛见她的情绪恢复得这么快,心下宽慰不少,叫来洛予舟前来帮忙。 洛予舟对染色最为擅长,叶汝锦把一堆矿石、植物摆在桌上,洛予舟则在旁边为她讲解,如何提取颜料,如何调配全新的色彩。 蓦地,叶汝锦的目光被一枚奇特的矿石吸引住。 她将其拿在手上,阳光照在矿石靛蓝的表面上,泛着深邃而耀眼的蓝光,而这枚矿石的周身,还围了一圈瑰丽的金色石屑,光辉灿灿。 谢湛笑道:“叶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块是这里面价值最昂贵的矿石。” 饶是洛予舟,也没有见过这种青蓝中带金色的矿石原料,饶有兴致地问道:“这是什么石头?” 谢湛朝叶汝锦走近了些,解释道:“这是产自西域那边的一种奇石,又名为青金石,据他们说,这是一种变质岩,数量稀少,而且极难开采,即使在西域,也只有贵族才能将打磨成饰品,或是制成染料。” 洛予舟语带惊喜:“这矿石我从来没见过,我本以为我对染料已经了如指掌,今日得见,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奇石,不知道制成染料,会是何种颜色。” 叶汝锦眸光微绽:“你的意思是,这种染料,咱们大乾朝都还没有?” 洛予舟对染料十分精通,若是连他都没有见过,那可真能算是相当罕见了。 只见他微微颔首,叶汝锦很是满意,指着这块青金石:“那咱们赶紧开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染出来的衣裳会是什么样子了。” ...... 接连两日,他们从清晨忙到傍晚,就快要把新色研制出来了。 天色已经不早,锦华布庄关了门,叶汝锦也跟着洛予舟回了宅子。 她坐在自己的厢房里,静静地靠着窗户,看着天边的晚霞。 不仅仅是百无聊赖,这两日,只要她一停下手中的活,便会想起宿砚和别的女子在一起的场景,心里止不住地抽疼。 只思考了一瞬,叶汝锦就起了身,带上绣谱,想要将绣谱上记载的一种名为“琉璃缎”的布料研究一番。 于是,她又回到了锦华布庄。 她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锦儿。” 她对宿砚的声音太熟悉了,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声音是谁。 她推门的手微微一僵,眸光凝住,嘴角垂了下来。 她甚至没有转身,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我们店已经打烊了,你请回吧。” 说完,她将门关上,头也不回地往里屋走去。 叶汝锦不知道,她身后的男子脸色有多么黯然,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自从那日目送她回到布庄后,宿砚心里酸涩难耐,他茶饭不思,连着两日去校场训练底下的兵丁,他都不在状态。 今日一从校场回来,他立刻赶到了这里,即使他头晕脑胀,他也想过来见她一面。 谁知,她知道是他来了,连个笑脸也不愿意给他。 ...... 织布坊内,因为宿砚突然的到来,叶汝锦亦是心神不宁,她目光停在经纬交错的织布机上,双眸已经失神许久。 只要忙碌,自己就能忘掉他,忘掉那些伤心事。 她逼自己沉下心来,翻开绣谱,对着织布机摆弄起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袭来,她已经连打了两个哈欠。她站起身,缓缓往门口走去。 怎料,刚一踏出门,她的脚边就触碰到一副躯体,垂首一看,竟是......宿砚。 她赶紧蹲下身,将宿砚的身体翻至正脸对着自己,又拍了拍他的脸,发现他的脸烫得不像话。 “宿砚,宿砚,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啊......” 他的鼻息、脉搏都很正常,只是脸颊很烫,像是晕了过去。 叶汝锦有些慌了,联想到前日那场大雨,他好像一直站在雨里......该不会是发了高热,然后晕了吧。 此时已经快到子时,四下无人,她只能勉强将人扶起来,不管怎么样,她要先将他送回将军府。 可他实在是太沉了,她记得三年前自己也这样背过他,那时候的他,还没有现在这样沉。 她欲哭无泪,这三年来,他长得更高了,好不容易将他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手无意识地垂落下来,竟直接从她胸脯前的柔软处扫过。 从未被人碰触过的身子突然一阵麻痒,叶汝锦俏脸通红,她气得又羞又窘,想出声骂他,可良好教养让她憋不出一句脏话,又只得作罢。 “你能不能走两步啊,我真的要背不动你了。”她皱着小脸,无奈地咕囊。 身后的少年终于有了一丝知觉,脑袋轻轻靠着她的颈窝,脚下开始缓慢挪动起来。 叶汝锦任由他这样靠着自己,也顾不得其他,他能够自己走路,已经是不容易了。 他好像已经清醒了些许,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稳。一路将他半背半扶着送回了将军府,并没有像她想的那么困难。 薛照一见到自家主子,赶忙迎了过来,将人接过,背回了厢房。 叶汝锦跟着到了厢房,对薛照道:“他好像是发了高热,你快去给他找个郎中吧。” 薛照这才将叶汝锦的样貌看仔细,表情怔楞了一瞬,而后赶紧跑了出去。 叶汝锦看了一眼榻上,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在看到他身侧系着的那个荷包时,她眉眼微抬,有一丝诧异。 她忆起来,这正是她亲手给他绣的平安符荷包。 可她一想到他要与别人成亲,心里又涌起无边的失落,她闷闷地留下一句:“是你不想再和我一起的,是你自己要娶别人的。” 说完了,她转身就要离开。 却在这时,听见他微弱的低喃—— “锦儿......别走。” “求你......”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47章 情迷 ◎他的脸突然贴近,温热的唇瓣贴在她的唇上◎ 闻言, 叶汝锦心弦微动,脚步僵在原地。 他的声音染上一层病色的嘶哑,还带着梦呓般的迷蒙。 看着少年脆弱的模样, 她的一颗心已经软得揪起。 瞧见他嘴唇干燥,叶汝锦去给他倒了一杯清水, 递至他的唇边。 好不容易喂进去一点清水, 宿砚还迷糊着, 他闭着眼,顺着她的手臂,又一把抓住她的手。 叶汝锦想要抽回手,可他握得很紧, 她一动,他的眉心就拧得更紧, 嘴里发出了一声不安的嘤咛。 “......为什么?”她低声问道。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拉着她不放? 同时,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个人。 明明是她写了和离书给他, 就算当初是为了救他,可他并不知情,不是吗? 就如苏婉所说,从她写和离书的那一刻, 她就应该做好准备,他已经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他就算再娶,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备他呢? 她垂着头,看着他的脸, 幽幽地低叹。 就这样静静地守着他, 叶汝锦的心里释然了些许,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可他还是拉着自己的手不放。 “宿小砚,我得走啦,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少女的声音很柔很轻,仿佛极力忍耐着情绪,她害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眼泪就会掉下来。 榻上的少年听见她的声音,眼皮微动,却没有醒来。 临走时,她伸出手,将他拧起的眉心轻轻抚平,又缓缓使力,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少年似乎已经昏睡了过去,呼吸很沉。 鬼使神差间,叶汝锦俯下身,在他的额间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一触及离,她心虚极了,连手指都在颤抖。 这一吻,包含了她这三年来对他所有的思念,也包含了她所有的遗憾。 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立场,像今夜这样和他待在一起了。 她怅然地凝望着他,怎料,宿砚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揽了过去。 “啊。”她闷哼一声,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顺势跌落在他身侧,甫一睁眼,一张潮红的俊脸放大在她面前。 他眼尾也泛着薄红,病恹恹的模样,竟有些可怜兮兮。 他半睁着眼,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他深邃的眼眸里闪着潋滟的光,一缕鼻息喷洒在她的眉心,清冽而灼热,如同羽毛在她的心头一下下挠过。 距离太近,他墨色的眸子捕捉着她的眼光,似在蛊惑着她,叶汝锦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要稳不住了。 “你、你感觉好些了吗?”她赶忙将目光移至一旁,试探地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的温度。 她脸上嫣红一片,声音也在发颤。 他轻轻拨开她纤白的小手,张开手紧紧扣住她的十指,不让她再乱动。 他的脸突然贴近,温热的唇瓣贴在她的唇上,仅仅是轻轻碰触了一瞬,他的唇就离开了她。 宿砚长睫轻颤,生怕她将自己推开,心跳鼓噪得厉害。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犹带着眷恋。 然而意料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眼前的少女双颊通红,双眸雾蒙蒙的,粉色的唇瓣沾上了一丝水光,又令他忆起刚才那馋人的柔软。 他终于不再忍耐,伸出一只手,搂在她的颈后,渐渐收紧了臂膀,将人紧紧拢在怀里,双唇紧贴着她,轻柔含住,缓慢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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