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给她安排这么一桩姻缘? “一个知县的儿子,白身……娘,我这辈子怕就这样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薛秦氏终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别哭我的儿,无论如何娘也要如了你的意才是。” 从月摇摇头,声泪俱下:“哪有那么容易,爹的心思难拗,我们如何违抗?况且,现在已过了四礼,再想动手,也已经来不及了。” “来得及!来得及!”薛秦氏大声道:“我们去找你舅舅,让他想办法。” “舅舅?” 薛秦氏笑着抹了抹眼泪,道:“是了,想当初,若非你舅舅得力,娘也当不上这薛夫人,又如何有今日的地位。你别怕,娘这就去找你舅舅,务必让他想个法子,救你出苦海。” “可,舅舅他又不在京城,哪里能……” 薛秦氏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你舅舅他就要回来了。” 闻言,从月心中又陡然升起一丝希望。 母女俩的算盘从容全然不知,她有自己的烦心事。 “你说,舅舅他们要回京了?” 碧橼点点头:“我听前院小陈管事说的,二夫人娘家的哥哥这次考核又得了个上,这下要被调回京城了,全家都会搬回来,老爷正帮着相看住处呢。” 闻言,从容不由得叹了口气。 碧橼奇了,忙问她为何叹气。 “这不是件好事么?”她挺纳闷的。 从容没有回答她,只神色郁郁的回了内室,碧橼只好询问身边的碧玺。 碧玺倒是真知道为何。她先是看了一眼内室,见没有动静,这才转头把碧橼和碧意拢到身边,低声道: “舅爷家的那位表小姐,打小就和我们姑娘不对付,七岁那年还害得姑娘落了水,只是年纪小大人不与她计较罢了。” 碧玺是和从容一道长大的,是以比后来的碧橼和碧意知道的更多些。之前在扬州时,与舅爷供职的地方离得不远,两家常有来有往,碧玺亲眼见到过这位泼辣的表小姐将比她大几岁的从容推进湖里,因此对她自然是没好感。 碧橼和碧意两个丫头乍一听碧玺说起这陈年往事还吓了一跳,直道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狠毒的小女孩,一时间也开始担忧起未来。 碧玺道:“所以啊,到时表小姐如果来府上,咱们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在姑娘身边。” 当初姑娘落水后也不见表小姐受到什么惩罚,如今只怕更肆无忌惮。 碧橼和碧意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 秦家进京的时候,为表重视,薛侍郎亲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安阳府渡口接人,之后直接去了位于仙子藤胡同的新宅。 薛秦氏在家焦急的等了几天,终于等来了休整收拾完毕来拜访的娘家亲人,当即又哭又笑的,心绪激荡。 拜过老夫人后,秦家女眷都转移到了薛秦氏的院子。 从容磨磨蹭蹭的,等她们都进屋了还在外面长廊里慢悠悠的走。说实话,她并不是挺想见到秦家的人,尤其是秦蔓枝。 只是不知为何,从雪也如她一般在外徘徊。 “我不想见到蔓枝表妹。”她小声道:“我就看不惯她那娇蛮的样子,就娘把她当宝,稀罕得跟什么似的。” “英雄所见略同。” 但再不愿她们也得在一旁陪着。甫一进屋,二人就看到了坐于下首的秦蔓枝。 几年不见,当初的小女孩也渐渐的长开了,隐隐有些美人的样子。只是此刻她脸上不加修饰的刁蛮神色,生生破坏了这一美感。 薛秦氏笑着招呼她们互相认识:“来来,雪儿,容儿,这是你们蔓枝表妹,蔓枝啊,这是你两个表姐。” 在从容她们打量秦蔓枝时,后者也在打量她们。她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前面的从容,当下眉头一竖就准备张嘴。 清楚自家女儿秉性的秦夫人忙开口:“这就是从容和雪儿吧,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秦夫人笑得很和蔼,再加上她丰满又圆润的耳垂,看起来就像是大殿里供奉的慈眉善目的菩萨一般。实际上,她确实年纪颇大,从容也是从从雪处听来的。 从雪:“听说舅母是童养媳来着,比舅舅大了十来岁。” 此刻秦夫人正拉住她们的手,尤其是从雪的,没口子的夸着,直夸得薛秦氏心花怒放,眉开眼笑。 从容和从雪笑得僵硬,脸上红彤彤的。倒是秦蔓枝忍不住开口:“娘,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夸过我呢。女儿不依,我不依。” 秦夫人笑着拍她,指着正磨着她的女儿对薛秦氏道:“你总说蔓枝温文乖巧,现在看到她的真面目了吧,就是一个泼猴儿。” 秦蔓枝哪里肯依,少不得又是一通磨蹭,秦夫人被她闹腾的厉害,不住的哎哟,最后还是薛秦氏制止了她。 “你们小姐妹也有几年没见了吧,容儿,雪儿,带你们妹妹去见月儿吧,蔓枝啊,你月姐姐可是想你得紧呢。” 蔓枝甜甜的应了,带着乖巧的笑容和从容从雪一起行礼告退。 一出了门,秦蔓枝就开始恢复她的本性,待到秦夫人也听不到动静后,她直接原形毕露了。 首先便对从容发难:“容姐姐,你似乎很不欢迎我。” 从容笑着看她,温言道:“怎么会呢,蔓枝表妹多心了。” 天知道,从容虽嘴上说得客气,但心里却是暗暗防备着,就怕这刁蛮的大小姐突然不管不顾的撒起性子。碧玺就站在她的身后,听闻秦表小姐这般老实不客气的话,也加强了注意。 不过令得从容主仆二人惊讶的是,原以为秦蔓枝会忍不住动手的——毕竟三年前眼前这位还是无缘无故就能推人下水的主儿——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没有动手。 虽然脸色仍挺不善。 是个进步。 秦蔓枝傲慢的一甩头,不再理会她,转而对从雪道:“雪姐姐,你带我去看看月姐姐吧,几年不见了,蔓枝十分想念。” 从雪小心的看了眼从容,点点头,就要带着她去从月的影月轩。从容巴不得不用陪着这位大小姐,带着碧玺就准备回自己院子。 一个外院的小丫鬟匆匆过来,对她们行了一礼:“见过三姑娘、五姑娘。” 这小丫鬟看起来颇为眼熟。从容仔细辨认,发现是英堂院里的,叫夏桃的小丫头。 “夏桃,大哥哥有什么事吗?” 没人看见,秦蔓枝的眼里突然迸发出的名为欣喜的光。 夏桃回道:“三姑娘,大少爷外出时淘到一套有趣的小玩意儿,遣奴婢来请三姑娘去中厅赏玩。” 从容眼前一亮。 之前因着脚伤未愈,又添上了风寒,这一段时间她都是乖乖的待在家里,难免郁闷。好在还有一个贴心的哥哥,隔三差五的就从外带回些稀奇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哄人开心。 从雪当然理解她的心意,当下摆摆手:“姐姐你去吧,之后记得和我说说那是个什么东西。” 从容笑眯眯的应了。见状,夏桃又道:“我们少爷还说了,如果五姑娘有兴趣的话,也请一同前去赏玩。” “那感情好。”从雪开心的说道:“姐姐你先去吧,我送蔓枝去二姐姐那里后就去中厅找你们。” 一回头,见秦蔓枝怒视着她,这才发现自己怠慢了这位表妹,当下尴尬的挠了挠头。 好像,撇下客人自己去玩,不是那么的厚道哈。 秦蔓枝瞪完从雪,又转向从容道:“容姐姐,蔓枝也想看看那个稀奇的玩意儿。” 她眼睛俏皮的眨了眨,满脸都是期待,规规矩矩的样子与记忆里那个蛮横的小姑娘简直是天差地别,看得深知她本性的从容一瞬间有些恶寒。 但是拒绝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来。那样的话,不仅是薛秦氏有微言,她的父亲薛侍郎也会对她不满。 “你刚还不是说很想念我二姐姐么,这下怎么就要撇了她呢?” 没想到从雪直接就拆了她的台。在她看来,从容和她一父所出,自然要比秦蔓枝更加亲厚,更何况就连不常见的从容也不喜秦蔓枝娇蛮的做派,更别说小时候与其常来常往的从雪了。 闻言,秦蔓枝气得一跺脚,提着裙摆就跑远了。从雪只得请从容先走,然后追了过去。
第15章 第十五回 所以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老人们常说的话果然都是真知灼见。 就比如秦蔓枝,虽不知她三岁时的样子,单看她七岁就能将人推进水池的行径,就能看出她娇蛮跋扈的性子。 就比如本来是大哥为了给她解闷带回来的小玩意儿,秦蔓枝却反客为主,倒把她给挤到了一边。 从容看着面前缠着自己大哥问东问西的秦蔓枝,嘟嘴一脸不忿。从雪拍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大哥真可怜”的表情。 她的意思倒也没错,薛英堂现在确实挺可怜的。虽然大周未婚男女之间大防并不特别严格,但在秦蔓枝这里,似乎完全没有大防的概念,谈到兴起时甚至还会攀上英堂胳膊,作撒娇状的摇一摇,让得后者苦不堪言。 偏偏带秦蔓枝过来的从月此刻沉浸在英堂带回来的小东西上,完全没看见他投过来的眼神。 眼见英堂在秦蔓枝的步步紧逼下都要崩溃了,从容从雪对视一眼,准备上前解围,门口却突然传来两声重重的咳嗽声。 众人看去,就见一打扮干练的婆子立在那儿,不卑不亢的行礼,道:“大少爷,二老爷请您去外书房一趟。” “啊,是陈妈妈啊,”英堂松了口气:“我马上就去。”说着,忙挣脱开秦蔓枝的手,匆匆忙跑走了。 从容甚至可以看到秦蔓枝脸上肉眼可见的失望。 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有些不确定。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她是绝不想和秦蔓枝再待在同一个地方的。 从雪也不愿。两人一合计,干脆去了燕容阁——之前英堂送了个针谱,她们正好一起研究一下。 原本从雪是打算邀请从容一起去她那里逗狗的,奈何后者抵死不从,只得转移阵地。 两人研究针谱消磨了一上午的时光。午饭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吃的,男人在外间开了一桌,女人并女孩们另英华开了一桌。 席间,薛秦氏见秦蔓枝脸色郁郁,不由得关切。从容和从雪之前已经交换过了双方的意见,见此情形均是一脸了然。 从雪趁着她们都没注意悄悄凑过来和从容咬耳朵:“三姐姐,你看蔓枝那脸色……” 从容夹了一片鸭脯吃了,闻言也去看了秦蔓枝,果然就见到她明明很郁卒,却仍强撑着摆出笑脸回话的样子,不由心情很爽,胃口大开,饭都多扒了一碗。 秦家午饭后准备告辞,薛秦氏一再挽留,均被秦夫人以刚来京城,诸事繁杂的理由婉辞了,不过却邀请薛家众人在宅邸收拾好后上门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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