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有人追,那么多穷小子,那么多警察有看好的,但是你都觉得穷酸对不对? 你要穿靓衣,你要入豪宅,如此而已。 金先生拿出来报纸,“你知道,这一位,是独子。” 三个儿子里,只有这个是亲生的。 小红鲤捂着嘴,太震惊了,“真的吗?” 金先生不确定,这个要等宋家人来。 扶桑你说难不难呢? 她没有去医院,她直接回北平,喊了小荣来,“你陪着太太去医院那边儿,让姑太太也一起去。” 二太太人完全就不太好了,她现在完全就是麻木的,扶桑这么一说,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跟着扶桑去北平,“我跟你去北平,儿子啊,我的儿子——啊” 最后一个字,疼得说不出口,她的儿子啊。 扶桑眼睛都看不清路了,全是泪,她自己觉得烦人,看不清东西很烦人,影响她做事的效率了,一把拽开二太太的手,“你马上去医院,你懂吗?你如果不去医院,如果人不好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样大的家业,这样多的来往,你这边让谁去主持呢? 她知道,昨天姨太太那边来过,难道要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吗? 人在第一时间,是考虑自己儿子的,如果有个选择在自己眼前,老公跟儿子死一个的话,她毫不犹豫地,真的会选不如老公去死。 包括二老爷有这样的选择的话,他也是毫不犹豫让自己去死,换宋旸谷。 所有人都希望他活着,扶桑眼神很凶,很沉,“活着,我给你带回来,死了,我留在北平。” 甩上车门就走了,她坐直升机去的,很幸运,昨天刚认识拜访的朋友,家里有直升机,她可以直接过去,承恩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家里有□□的,全部装在口袋里面。 扶桑自己也带着,她问承恩,“怎么用?” 承恩教她,教着教着,忍不住侧过脸去,跟大太太一样,太疼了。 扶桑这个人呢,她不仅仅跟自己容易较劲,她跟所有人都较劲,老天爷有时候安排的不好的话,她都能跟老天爷较劲,就是这样的。 你如果让我先生去世,这样对我不公的话,那我变得不可理喻一点,变得疯狂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她还有很多钱,很多钱,她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她宁愿自己是个印钞机,赚很多很多钱,就打下去,一直打,打到日本人死绝。 现在不要跟她讲什么种族,一个种族有好有坏,不要偏激,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挫骨扬灰。 她在飞机上哭,一直哭,有时候沉默地落泪,有时候崩溃大哭,很多时候,她会趴在那里,呜呜地哭着。 那份报纸,看了又看,一看宋旸谷的脸,他的袖口,能看到他上车的时候,袖口出来了,是她结婚的时候送的,托伍德从国外买的寄回来的。 他戴着很好看,很帅。 扶桑想,她多想一个字,都疼得余生活不下去的感觉。 她第一次觉得对人生失望,“我很失望,很失望地那种失望,我曾经有个这样好的爱人,这样好的人啊。” 从今以后,再也遇不见了,再也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了,这样的一个人,在她少年的时候,仰望着他的时候很多,他博古通今,承担了她少女时代绝大多数的崇拜。 她结婚,是最幸运的一件事情,她总觉得活在当下,不留遗憾,可是现在想想,遗憾太多了,太多了,她爱他,比自己想的深很多,很深。 报道上面的描述,就是没有人活着了,整个车队都成灰了。 没有成活率。 日本人像模像样地拉出来一个尸体,看不清任何东西,对外发讣告,说是宋先生。 扶桑下飞机的时候,完全就不哭,日本人设灵堂,祭拜。 大棺材都在那里摆着的,很多北平市民来吊唁。 但是看到扶桑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这是遗孀吗? 她穿的很新鲜,很艳丽。 过年的衣服,都是很喜庆的,就穿一身红色,正红的那种,旗袍。 上海天气要暖和,因此她看着有些单薄,承恩把外套给她披着,她穿着进去。 进去的时候,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棺材。 ----
第94章 请叫我宋太太 “开棺!” 她站在那里, 就两个字。 日本人不愿意的,为什么要开棺呢? 就不动,日本人的性格是非常敏感且谨慎的, 扶桑两个字他们就已经联想过很多情况了, 烧脑的很, 现在也很端正地应对??x?这一种情况,打量着扶桑, 对待遗孀的态度也很谨慎,他们在镁光灯下面总是谦谦君子一样的。 叽哩哇啦地说很多,翻译也都在, 全部是同声翻译的,“舒女士——” 话音刚落, 扶桑手里的包对着他的脸就砸过去了,眼神跟刀子一样的,“宋太太不会喊?” 翻译吓了一跳, 没想到她这样漂亮柔弱的人,进门之后会这样, 现在他看扶桑跟钢筋一样, 这哪里是柔弱无依啊,这浑身上下就剩下骨头了。 她也怕日本人发难的,日语很流利地说, “我要看我先生最后一面,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国际报道上如果要写的话,听说现在你们在和谈?” 战场的话, 不是只有中国这一块战场的, 全世界都在打仗, 都在死人,日本周边的那些小岛屿,他们南下沿着太平洋侵略的时候,跟其他的国家也有摩擦,她在上海那边消息要灵通很多。 比如说,他们的盟军,德国人的话,现在情况也不是很好,很多犹太人到了上海这边来避难,寻求政治庇护,她不得不来软的,“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开棺也好让大家看明白,是不是?如果我今天不走,那么今天外面的北平市民也不会走,财局的人也不会走的。” 财局的人不是死光了,他们现在还是有人站出来的,老李没有来,之前宋旸谷的那些老同事没有来,但是他后面手底下那一批人,那些年轻人,打头的来了一个,之前扶桑进门的时候,主动站起来颔首的那个就是,财局的人。 大力从人群里面挤进去,吆喝着,“开棺——我说,让你们开棺,谁知道你们里面放的什么,我们得看看人怎么死的,是给人炸死的,还是给人刺死的。” 当年老袁大人,就是活生生给日本人用刀,在老袁大人的家里,硬生生刺死的。 扶桑侧目回首,黄桃斜街的街坊们也来了,大力带着小力,还是那样破旧的棉袄,黑黝黝的八字儿棉鞋,腰间一根麻绳儿。 她身后站着的人很多,社会各界人士都有来,因为宋旸谷,因为看到一点新的东西,一些好的萌芽,当所有人以为现在的北平就是雾蒙蒙的时候,就如此堕落沦陷下去的时候,那样绝望的时刻。 在新年后有一些人站出来了,站出来然后给大家规划一个美好的蓝图,不管能不能实行,能不能延续下去,但是精神力量是那样的大。 北平人不是没有血性的,不是逆来顺受的,这些年一直在做顺民的,只是压抑着,死死地压抑着。 这边的记者中外都有,很不怕死,镜头就怼着日本人的脸拍。 日本人出于各种考虑,开棺了。 不仅如此,在民众的要求下,所有的残骸都被清理出来,宋旸谷是最完整的一个,其余的,连着汽车的残骸,乱七八糟地堆积在一起,连个头骨都分不清了。 害怕吗? “去医院请法医来。”她吩咐承恩。 日本人的法医就站在一边,她不用。 真的是咬着牙含着泪,在场人无一不泪目。 如此的结局,协和医院的法医站在外面,北平的巡警也在维持秩序,推着人进去,“快去,快去。” 法医气喘吁吁的,之前跟扶桑打过照面,跟伍德的关系很好,路过扶桑的时候就很克制的低声劝她,“节哀。” 他这样也没有办法区分出来了,都是一堆的,日本人对现场的毁坏很彻底,他跟扫垃圾一样的,兜起来了,去宋旸谷那边看了看,仔细辨认。 辨认他的头骨,想着以前看见他的样子,也记不清楚了,至于腿长,倒是想要看看身高的,但是他的肋骨都没有了。 很惨。 现场啜泣一片。 扶桑戴着手套,几个人一起帮忙整理,她一点一点的摸过去,没有看见那个袖口,“人数对吗?” 法医低着头戴着口罩,“少了。” “几个?” 这个不清楚,“我之前跟伍德通过电话了,他说回来帮你处理这些事情,兴许还活着,日本的打算,我们都清楚的。” 立威。 拿捏。 顺民之下怎么能有反骨呢? 烧了就是,你看,现在不都成灰了。 日本人趾高气昂的,你看呗,看也就是这样,要查案,那不好意思,我们也查询不清楚,但是我们可以借题发挥。 刚好在抓人,就再抓一批人,你们自己人干的,找个替罪羊出来就是了,至于哪里来的那么大剂量的炸药,至于谁站在楼上那么明显地投掷炸弹的,不清楚,都不清楚。 别问,问就是你们中国人顶缸。 承恩一直站在扶桑前面,靠前半步,他心跳的有些快,扶桑垂目,既然如此,她就有别的事情要做了,最起码,给活着的人,给一些还在的人,做一点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她泪如雨下,八方鞠躬,认尸为夫。 大力疼的跺脚,实在是太教人心疼了,日本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对着扶桑深感抱歉,在后面日本记者会上,客气备至,并且主动要求给抚恤金丧葬费,且送棺回上海。 扶桑婉拒,“今后,我将会留在北平,短期内不会回上海——” 她视线看到财局的年轻人身上去,突然对他招手,镜头全部给他那边,“我先生没有完成的事情,税制改革将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从初一开始便生效,不可废止,不可中断。” “我先生罹难不存,其意志尚在,我将会继续遵照执行下去。诸君请多努力,财局税司互相扶持,兴国家之税收,造民生之福祉,为民为过创收。” “其盐税改革,按照二月份计划,将会从北平率先开始,一季度完成整个北平改革到位,其运转模式参照执行第12号实施方案文件,有争议者财局解释仲裁……” 她讲很多,讲的现场的人,都没有想到,日本人数次起来又坐下,怒目而视。 没有人想到她会说这些,报馆也都没有想到,因为这样的招待会采访,记者也很少,一般都是过几天的。 但是没有想到,扶桑确认亡夫之后,马上要求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应该哭一哭的,但是没想到她不按照套路出牌,就好像死的那个不是她先生一样,就非常的冷静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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