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秉儿闭着眼只听见脚步声越走越近,推开折屏进了暖阁来。 他怎么来这?不是有他的住处吗? 姜秉儿不敢睁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男人似乎在不远处盯着她看了片刻,而后上前来直接将小榻上的蚕蛹打横抱起。 姜秉儿吓得眼皮一抖,想伸手发现自己把自己缠住了,伸不出来。 云溪奉抱着她,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水渍味。 刚沐浴完吗?姜秉儿有些疑惑地想,书房也有净水的地方啊。 没一会儿,蚕蛹卷着的姜秉儿被扔到了内套的千工大床上。 柔软的褥子在身下舒服地姜秉儿险些呻|吟出声,还好她忍住了,眼皮努力控制不颤抖,假装是一个睡着的蚕蛹。 然而云溪奉可不给她这个面子,手一抖被子,直接将卷在里面的姜秉儿抖了出来。 姜秉儿哎哟了一声,狼狈地滚在床上。 “你干什么呀。” 她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满脸抱怨。 云溪奉早就知道她醒着,姜秉儿也知道他知道。但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拆穿她。 他面对指责,只是抱起卷着姜秉儿的那床被子,朝外面扬了扬下巴。 “我在旁边暖阁。你早些睡。” 姜秉儿眨巴着眼看着云溪奉转身离开的背影。 咦,他这是把自己的床让给她了吗? 姜秉儿没忍住咬着唇笑弯了眼,倒在床上翻滚了一圈。 唔,足够大足够软绵绵,还有太阳晒过的味道,很舒服。 她也不操心云溪奉了,自顾自睡下。 只不知是换了地方还是怎么,躺下许久她也睡不着,翻来翻去,最后索性睁眼。 幸好房内不是黑黢黢的,隔着木雕落花罩外还有一盏灯在。有一些光亮,姜秉儿就舒服多了。 她坐起身后犹豫了片刻,披着衣裳悄咪咪下了床。 她脚步轻,绕过雕花明罩,悄悄走到暖阁。 云溪奉睡在暖阁的小榻上,就是她刚刚睡的那张。 比起她,云溪奉成年男人的身体睡在小榻上显得有些逼仄。 他似乎睡得不算安稳,眉心蹙着。 姜秉儿看着不喜欢,趁他睡觉故意喊他。 “阿云。” 这是在叫当年独属于她的奴隶。 本想只是过过嘴瘾,没想到男人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一双眼明亮。 “睡不着?” 姜秉儿吓了一跳,险些让自己口水呛着了,尴尬到连忙摆摆手。 “不不不不是……我就是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 解释不清了,姜秉儿连忙转身就跑。 回到床榻上,姜秉儿浑身冰凉,她唯独心跳很快,脸上有些热。 她捂着脸无声哀嚎。 他没听见吧?应该没听见吧?如果听见了怎么办? 好丢脸。 不一会儿,姜秉儿听见外头有动静。她坐在床榻上,眼睁睁看着云溪奉身着一身白色内单衣,抱着被子大步走了进来。 在屏风外的那点昏暗烛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姜秉儿瞪大眼屏住呼吸,紧张到抠手指。 而下一刻,云溪奉目光扫过她,沉默了下,却是将被子扔到床榻下的脚踏上,自己翻身躺了上去。 此处的脚踏足有七尺长三尺宽,睡一个成年男人也不是睡不下,但是…… 姜秉儿目瞪口呆这一幕的发生。 他怎么会主动睡在脚踏上? 这对他来说难道不是当年被她戏耍欺负的罪证吗? 最后姜秉儿也没想明白,不过心里对陌生环境的不安一下子消失了。 睡在她脚踏上的人,是云溪奉,也是阿云。是让她安心的存在。 这一次,姜秉儿几乎是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只是睡着多梦,深夜不知几许,她迷迷瞪瞪又醒了。 夜中的烛光已经熄灭。但她这会儿知道身边有人,就不怎么畏惧黑暗。 姜秉儿翻了个身,挪到床榻边,她低头。 睡在脚踏上的男人十分俊美,是她曾经会盯着看入了神的脸蛋。 就比如现在,姜秉儿盯着云溪奉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心中委屈和恼怒悄悄爬上心头。 她伸出脚,白嫩嫩的脚丫踩在男人的肩头。 怕弄醒他,她还不敢用力,踩了一脚又一脚,小声嘟嘟囔囔不断。 “坏蛋,害我丢死人了。亏我还给你准备了那么好看的喜服,让你跑,怎么不跑再远一点……” 夜半时分,姜秉儿趁着云溪奉睡着小小出了一口压在心头许久的恶气。也许是气通顺了,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躺下。这次睡下几乎闭眼就睡着。 在听见少女均匀的呼吸声后,男人睁开了眼。 他眼中不见一丝睡意。 云溪奉悄然起身,垂眸盯着床榻上的少女,眼神暗沉。 姜秉儿的睡姿一向不好,被子也不好好盖着,大半卷在剩下,一角只盖着肚子,两条腿曲着,一只脚耷拉在床边。 绸裤卷起,裸露在外的脚又白又嫩,在床边时不时随着主人睡觉的颤抖还会晃一下。 云溪奉手摸着自己的肩头。 她白嫩的小脚就是在这里,踩了一下又一下。 踩得他口渴。 痒。
第18章 姜秉儿起得早,比她更早的是云溪奉。 他在京中兼任都司指挥使一职,每日里基本都要去点卯的。加上之前赵阁老的案子不是小事,不只是都司,还牵扯了其他几个职门京府都在彻查。说是忙得热火朝天也不为过。 他走得早,姜秉儿走不得。既然收了云溪奉的花笺,还有云三夫人的嘱托,那这将军府她怎么也得稍微操心操心。 入府第二天,姜秉儿的首要任务就是理清楚将军府的情况。 将军府说来开府也不足两年,家中人口单纯,长辈三个只有一个管事,另外两位都是外戚家,从不插手将军府的内事。 府上的下人们也有所准备,早上管事的等主家们用过膳,来主院给姜秉儿请安,也算是让姜秉儿来认一认人。 主房外的厅堂够大,一次容纳十来个管事都足够。 几个侍女轮流来添茶倒水,管事们坐满了堂下六张交椅,还有几人坐在小杌子上怀中抱着小册子。 这些都是家中管事们商议的。之前掌管家中的是云三夫人。三夫人的身份是将军的婶婶,管家也只能说是掌管。既然正经的将军夫人都回府了,那管家的事应该是要交回到将军夫人手中的。 因此他们大早上就来找姜秉儿,请安认人,再把府上的各类册子上交,表一表忠心。 姜秉儿在姜家那可是从小练出来的。 虽然她是个小纨绔,在外玩的花,但是对管家一事那可是手到擒来。 管事们起初还在想夫人年纪小,只怕是不太懂,随意糊弄两句就是。 册子经过侍女递到姜秉儿跟前,她一手喝着茶,一手翻着账本子,哗哗片刻就翻完了。心中也大概懂了府上如今管事们的情况。 实在是府上的管事应付云三夫人应付习惯了。三夫人因为身份原因也不敢管的太硬,导致这里浑水摸鱼的太多,烂账也太多。 瞎凑的,颠倒不分的,明显是虚假内容的,这些都能堂而皇之写在账本子,列举支取银钱多少多少两。 一笔一笔加起来可不是小数。 若差不多,姜秉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这是阿娘教她的。家中下人总是要搂油水的,放着知根底的心中有数。他们得了好也能本分做事。若是管的太严没油水可捞,底下人也会懒散些。 可这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给她都看乐了。 年纪轻轻的漂亮姑娘一笑,比春日晨光还要烂漫。 底下管事们都跟着笑。 看来新夫人的确是个不懂的。那就好。 姜秉儿笑过了,将账本子还给账房管事,让侍女给她剥了个橘子。 她用帕子擦着手,客客气气说道。 “往日我当家的时候,看账本看多了容易伤眼,毕竟又要看又要算,累人。” 还陪着笑的管事笑意一僵。 “今儿我看一会儿也累,不如这样,且先放着过几天再拿给我。也好叫我在府上多熟悉熟悉,看起来才认真些。” 她说得得体又明晃晃。显然是在告诉管事的,她懂账,什么都看得懂,只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将账本重新整理好再来。 也是给了他们一份面子。 管事们来时还算从容,一个个鱼贯而出时,看着就有些紧张了。 毕竟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府里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她的,的确不能像以前一样糊弄做账了。 送走了管事们,姜秉儿起身打了个哈欠。 她不爱应付这些管事,累得慌。 “夫人,是不是该请姑娘公子们过来小坐片刻?” 有年纪少长一点的侍女在一侧提醒。 说是小坐,其实是让家中的小辈来给正经女主人请安。 府中以往没有正经女主人,只有隔房长辈,所以没有请安一说。 姜秉儿犹豫了下。她其实不在乎什么请安的,毕竟姜家也没有多少这种习惯。 主要是她得见一见梁姝,还有云开叶。 她只好吩咐下去,请姑娘公子们来。 她进屋去重新换了一身衣裳,把给云开叶准备的玉牌装上。 外头说是姑娘公子们来了。等姜秉儿出去一看,还是只有云萱和云葶姊妹俩,跟在尴尬的她们身后的,是年岁还小的云开叶。 “嫂嫂早,我与葶儿早上摘了一些花,想着给嫂嫂送来装点一下门窗,不知嫂嫂喜不喜欢。” 云萱笑吟吟将一篓鲜花给姜秉儿递来,的确是新鲜的,娇嫩欲滴。 “萱儿有心了。”姜秉儿身份转变,她在言语上也会多注意一二,笑吟吟接了花,请了她们坐,又看向云开叶。 云开叶年岁小,但是礼仪都很好。这也是他与长嫂第一次见面,规规矩矩整理了衣袖,一躬到底。 “开叶问嫂嫂好。” 姜秉儿笑吟吟招了他过去,给了他玉牌。 “也不知你喜欢什么,我只有这些俗物,且将就拿着玩吧。” 云开叶较为腼腆,得了见面礼又行了一礼,害羞地抿嘴笑了。 姜秉儿环视一圈,府上的小辈里独独少了梁姝。 都不用她问云萱就主动替她解释。 说是表姐昨儿吹了点风,头疼睡着呢。 姜秉儿也不说信不信,只知道这个小姑娘怕是对她有些怨气在里头了。 倒也无妨,来日方长。 见过家中小辈们,姜秉儿就去看望三夫人。 明明差着辈分,但是论说起话来,她们倒像是一辈人。 姜秉儿从小历练见多识广,机灵聪慧又有口才,和她说话无比畅快,三夫人念念不舍,只盼着她天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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