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秉儿只要想哄人,就没有哄不好的。 无论是谁。 她在府中几天时间,大概也有了一定的印象,这个府不难管。毕竟主家是威震赫赫的大将军,底下再糊涂再有私心也不敢做的过分。 剩余的那些以姜秉儿过往所学,轻松拿捏。 账房重新送来了账簿,姜秉儿只用了半个时辰全算了一遍,差距还是有,离谱的他们自己都填补上了,大概在姜秉儿能认可的范围内。 如此就算相安无事。 看过账本,就要去盘查库房了。 将军府的库房分为三个,一个是将军自己的私库,一个是府上的公库,还有一个库,管库的管事也说不清是什么,只说等夫人去看。 管事娘子才入府两年,接手时就被告知这个库房只有将军亲来入库时可开,平日里谁都不可去。甚至盘库也是将军亲自去做的。 姜秉儿一听连连摆手,只有云溪奉能去的私库那她还是别去的好。她盘一个公库即可,另外两个都不是她能去动的。 公库内也简单,不外乎丝绸缎匹,茗茶药材,奇石古玩,还有一些御上赏赐的插屏珊瑚字画。另外就是个小库。小库另有一层门锁,打开是整齐的金银钱财。 姜秉儿飞快清点了一下,核对了库册,大的基本没什么问题,小的也不过是珍珠丝绸上面有些差错。 检查完此处,姜秉儿就准备收工。云溪奉的私库和另外一个私库她就不用去看了。 谁知小纪还专门捧着私库的钥匙在库房外等着姜秉儿,说是将军上职前专门交代下来的,留下钥匙给夫人盘库。 姜秉儿才不要做这种落人话的事呢,钥匙她都没接,让小纪等着还给云溪奉。 这下给小纪弄得难受,将军的私库钥匙他哪敢长时间拿着,几乎是要给姜秉儿哭一场,才让姜秉儿先接了钥匙。 姜秉儿虽接了钥匙,但也没用。另外寻了一个梨花木盒将钥匙装了进去,等傍晚云溪奉回来又要还给他。 都司事多繁忙,云溪奉尽早回家也是日落黄昏后,匆匆洗漱用了饭,就被姜秉儿神神秘秘叫到了暖阁去。 日渐炎热,姜秉儿衣衫单薄了起来,一身四方锦纹春衫配了条曙红绣边裙,明艳曜春,更衬着她肌肤皓雪白皙。 她在前笑吟吟地摇着扇子,将她今日在府上做的事都说给云溪奉听。 不论其他,她现在管的是云溪奉的家,他有权知道这些琐碎的杂事。 云溪奉认真地听着这些琐碎之事,直到姜秉儿从暖阁的小榻旁去了个小匣子给他。 “这是你私库的钥匙。只你一人的东西外人自然动不到。我就不盘了。” 姜秉儿将钥匙还给云溪奉。 云溪奉接过钥匙。那是两把串在一起的黄铜钥匙,一碰叮铃响。 他轻抛起钥匙,对姜秉儿还回钥匙的行为没说什么,只问她。 “要去看吗?有好东西。” 姜秉儿眼睛一亮。 能让见多识广的云溪奉说好东西的,那必然不会是凡品。更何况不是她盘库,只是跟着云溪奉去看看,心里没有压力,自然是立刻跳起来答应地干脆。 “好呀。” 晚膳过后外出权当是消食了。 入了夜到底是有些寒气的,姜秉儿披着云溪奉的斗篷,跟他去私库看看热闹。 私库的位置倒是有些意外,是在主院旁的一个院中。 这个院子姜秉儿这两天管家的时候也听到了一嘴,说是一直空着没人住。但是日日打扫,内里添置的家具一应齐全,甚至每隔几天还要在房中四处更换新鲜的花束。 姜秉儿得知时,心里大大浮出二字,浪费。 她也是爱花之人,过往在姜家的闺房也是天天换花束,可那是她姜家大姑娘的住处才有的待遇。哪里有给一个空房子一直换鲜花的呀。 换了给谁看? 更别提这项花束开支大概是从建府起就有的。浪费了足足两年的鲜花。 现在发现云溪奉的私库就在这个院中,姜秉儿不由得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云溪奉的后脑勺。 这人真的有些奇怪的小毛病。给自己的私库天天备花。 夜幕降落,路边石台灯柱亮起,没有挂门匾的小院中并未有侍从,只有云溪奉和姜秉儿二人。 云溪奉领着她进了正房。 此处布局和主院大差不差,不同的是顺着屏风左边进去后,内里并不是暖阁,而是砌了墙实打实隔出来了一个室内的偏房。 门上挂着钥匙。 云溪奉将钥匙抛到姜秉儿手中。 “打开看看。” 而他则是吹了火折子,去点了一盏灯来照明。 姜秉儿跟在云溪奉的身边来的,自然没有压力,轻轻松松就用钥匙开了这间房门。 打开以后,云溪奉将烛台递给了她,就着光亮,姜秉儿一眼就看见室内整整齐齐的柜架。 和公库有些相似的地方,横柜拉开是整整齐齐一批一批的布料,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全是颜色鲜亮明艳的,暗纹流金,刺绣全幅的,即使是夜中只有烛光照明,也是让人惊叹的美色。 更别提旁边小柜抽屉,姜秉儿随手一拉开是满满的明珠。整整一抽屉。 给她看愣了。 这等晶莹剔透的明珠都是上品,居然有整整一抽屉? 她这下是真的好奇了,一个一个拉开抽屉看。什么一抽屉的珍珠玛瑙玉串子数不胜数。 云溪奉顺手接过她手中烛灯,让她能心无旁骛两个人操作。 姜秉儿拉开的小抽屉里除了这种珠宝,还有成品的金玉华胜,有耳珰,有禁步,全是女儿家的首饰。 另有整整齐齐的几个大箱笼。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玉壶瓷瓶,透光小酒杯。甚至还有一整套的马球,小猎弓,一袋金珠的小弹弓。 姜秉儿越看越喜欢。 最后在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面前停下。云溪奉默不作声递上第二个钥匙。 姜秉儿看着玩,随手打开了。 打开来一看,整一小匣子的都是臂钏。 她看到臂钏时眼睛都亮了,忍不住手指在臂钏上点了点,仰头看向云溪奉。 “这个……你似乎戴不了的吧?” 这可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首饰了。 通城夏日炎热,无论男女夏衣都是单薄的,姑娘们上衫轻薄,尤其是接袖,都爱用透肌薄纱。 如此在上臂带一个臂钏就可好看了。 姜大姑娘爱漂亮,就喜欢各种华丽的臂钏。甚至还会在臂钏上坠几颗金铃铛,跑起来叮铃当啷,老远都能知道姜大姑娘来了。 少年云溪奉也是如此,只要耳边听见金铃铛的声响,整个人神经都紧绷,因为他知道不多时,后背就会扑出来一个少女,不由分说趴在他背上,让他背着她去竹林乘凉。 明明是酷热,明明是为了乘凉,可姜秉儿偏偏又要和他贴在一起。 背着一个娇气的小姑娘走一路,两个人衣衫都得汗湿。 金玲叮铃,呼吸绕耳。 姜秉儿故意捏他的耳朵,臂钏上的铃铛总是擦着他的耳坠,紧紧贴着他蹭。把少年惹烦了,他直接将她放到竹林里的石桌上,把嬉笑的她按住摘下臂钏来,捏住少女细软的脚腕,纱裙散开,绸裤蹭起,少女白皙的脚腕上被扣上了硬邦邦的臂钏。 他拨弄了一下臂钏上的铃铛,下了结论。 “猫铃子。” 姜秉儿眼珠不怀好意地一转,戴着臂钏的脚直接抬起踩在少年的下巴上,被他一把按住。 脚心痒。少年越握越用力,疼得她瘪嘴,晃着脚铃铛直摇。 那是通城夏日里最粘稠的时候了。 无论是对姜秉儿,还是对云溪奉。 云溪奉手持烛台,侧倚着墙壁,垂眸看了眼抽屉里收纳的各种精美臂钏,又看一眼眼睛明亮的姜秉儿。 “拿出来试试?” 她说得含蓄,可他太熟不过,轻易就能捕捉她言下之意。 姜秉儿大喜,想故作矜持吧,又深知云溪奉有时会故意作弄人,还是顺着本意赶紧摸一摸臂钏。 她小心翼翼取了一只出来。 那是一个金玉做底,面镶赤珠,上下刻着祝词的臂钏。 不但如此,在下环有一圈的金圈,整整齐齐挂着三圈小小的金铃铛。 姜秉儿看呆了,下意识晃了晃。 叮铃轻响。 这可真是直戳她心尖儿的模样。 姜秉儿攥着臂钏,抬眸看向云溪奉。 她可不信这是什么陛下的赏赐,外人送的礼物。 送什么也没有送这种算得上少用的饰品的。更别提府上的首饰珠宝什么的都在公库,供家中女眷挑选。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面容看不清晰,甚至侧倚着墙壁的高大身躯也瞬间陌生了些。 “云溪奉,这是给谁的?” 姜秉儿其实更想问的是别的,但她问不出来,在金玲叮铃声中,她声音又小又颤。 云溪奉的回答是将烛台放在旁边的柜架上,接过姜秉儿手中的臂钏。 姜秉儿还在发愣,他已经熟门熟路地攥着她的手腕,将臂钏透过她的纱袖。 男人的手掌滚烫,从她的手腕一点点推上,所到之处指腹带起一阵一阵颤栗,姜秉儿想退缩,退无可退,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用一只臂钏将她牢牢套住。 他似乎还有些不满,捏了捏臂钏的开口,调整了一下大小。 “……大了。” 而后略有无奈地看着她。 “长大几岁,怎么不见得长点肉?” 曙红色衣袖上金色臂钏垂着金玲,她一动,铃铛声声响起。 姜秉儿脸蛋有些烧,她从云溪奉手中抽回胳膊,手摸了摸上臂的臂钏。 “……要你管,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小声嘟囔地,有些傲又有些娇,语气像极了当初和阿云说话时。 云溪奉嘴角勾起,干脆承认。 “嗯,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 姜秉儿眼睛瞪大了,立刻嘟囔:“你瞎说……我知道什么了?” 云溪奉定定看着她,只把她看到眼珠乱转,睫毛呼呼地煽动。 “姜栖栖,你知道这些是给谁的。”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入V,凌晨更新哦~
第19章 姜秉儿知道吗? 她迷迷糊糊地想也许是知道那么一点点的吧。 从很早很早的时候隐约有的那么一点点的猜测。 冷清又厌世的少年会用炙热的眼神看她,沉默寡言的他总会被她的情绪刺激到难以压抑。他们在一起时总是有一团火来回在他们身体滚落。 只是那猜测曾经随着云溪奉逃婚的婚礼而消失,从此她闭口不提此人,再也不会回忆往昔。 直到现在短短月余中,曾经被云溪奉亲手挖了的种苗,那种猜测似乎又在生根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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