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你这半天不露面,当心你的几个弟弟又要去你父王那儿告状了。” 他说着,便率先朝前走去。 欧阳静池晃了晃两条腿,喊住他,“哎承奕,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还说走就走?” 承奕停了脚步,转身朝树上坐着的欧阳静池道,“不是我不愿意回答,我是怕我的答案你听了会不高兴。” 他说罢,转身便走了。 欧阳静池被他这话猛地一噎,顿了顿,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真是个脑筋不会拐弯的,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他也才从树上跳了下来,跑着去追前头的人。 “承奕,你等会儿我,我还没带你去看我小时候经常去游水的碧水湖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逆案细情尽昭然 太子谋逆案原已定案,太子身故,余党伏诛。然而,在审理宛淑仪遇害之案时,涉案嫌疑人大理寺少卿卿如许却当庭弹劾当朝皇后许氏,及中书省兵部、户部、刑部三部的几名要员,言太子谋逆案的罪魁祸首乃当朝皇帝。 卿如许信誓旦旦,一应交付诸多证据。大宁皇帝为表公允,将此案交由平成侯林疏杳主审。皇后许氏当夜与宁帝发生争执,之后被软禁于宫中,不允任何人探望。 事发当夜,前往林府的人络绎不绝,却皆被拦在门外。门童曰,他家林侯爷为查案,特地请示宁帝征用了御史台作为办公地,案子未审明前都不会归府。众人吃了一鼻子的灰,也只能悻悻而归。而御史台这几日御林军肃守,未得召见者不得入内,只有涉案的三部大小官员会被叫去御史台问话。 三日后,一大半人进了御史台却再没出来过。都因证据确凿,人直接就被押入大理寺天牢。 世人都道林疏杳林侯爷素来温和敦亲,明哲保身,没想到此事出了,才发现他竟是个中直刚正,颇有手腕的。 整座长安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卿如许来御史台,也已经是第五次。 她在御史台的偏殿中从午时坐到傍晚,茶喝了好几盏,品用了各式点心。见得日头下落到天边,便有人过来请她回去。 她也不问缘由,只跟着出了门,安静地上马车回府。 其实,自她状告皇后之后的这五日,日日如此。御史台晌午按时来人传唤,却只让她在偏殿坐着,傍晚便有人送她回去。 这样的过场,已经是她与林家父子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林幕羽在胡人进京之案中的角色,林侯是此案主审,他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有些令人不适。 她没想到有一天,她竟要给林氏父子打掩护。明明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仇恨,水火不容,可现在倒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卿如许坐在马车中,冷哼一声。 后来她听说陶锦焱下了狱。陶家人来卿府闹腾,在门口哭哭嚷嚷了半天,最后被阿争带着几个人打了回去。 不管是宁帝的授意,还是林侯爷自己的意思,她编造的那封空白文书总之无人再提及。 后日,便是林侯爷答应宁帝要结案的日子。卿如许也不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便在车厢中又悄声地叹了口气。 冬月初一,南风急。 卯时,天光微青。 太监宫女一路掌灯引路,寒风瑟瑟,卿如许躲在帏帽之下,默默地拢紧大氅。 到了龙元殿,各部官员已然在门口候着。众人原在说着话,见得那一袭绯衣的女官过来,齐齐噤声。 卿如许走到丹墀前,停下脚步,同众人隔出老远,背身默默站着。 钟鼓鸣,殿门开。耽搁数日的太子谋逆案今日终要一锤定音。 卿如许深吸一口气,随着众人走入殿中。 群臣拜见宁帝后,平成侯林疏杳出列道,“禀陛下。太子谋逆案现已彻查结束,容请详禀。” 宁帝道,“准奏。” “经查明,胡人大军确实于九月二十日抵达长安,沿途扮作商队,分三批进京,一路的文书皆无问题,并无造假,均盖有户部的印章。抵达长安后,驻扎在寂邈山上。京兆尹已在永乐酒肆发现了填埋完全的地道。大理寺于前日在陶锦焱家中搜出大量书信,以此得知陶锦焱曾与煋赫族可汗多次往来书信,而此次带领胡人的首领则是煋赫族七王子巴特尔,他生性多疑,来到长安后也未曾与陶锦焱碰面,而是交由手下乌德代为沟通。” “那乌德人呢?巴特尔又人在何处?” “禀陛下,乌德已然身死。而巴特尔也已经返回,此时应已过西旸关。臣已发出八百里加急,着请驻扎在神武关的长岭军沿途拦截。” “嗯,林侯安排甚妥。”宁帝点了点头,“继续吧。” “太子出逃尚安寺之前,便有负责照应膳食的僧人曾发现过有人通过餐食向太子传信。根据雄虎营将军谢自谦,及左右威军收到部署安排的时间推算,袭击永宁寺的计划是在八月定下的,而袭击路线则是在陛下决定前往永宁寺之前三日定下的。可见,引诱陛下前往永宁寺,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林疏杳抬眉往龙椅上的人看了一眼。 当日建议宁帝前往永宁寺的人,便是当朝皇后许氏。而因着皇后身份尊贵,至今尚未有人询问过皇后本人关于太子谋逆之案,只将她宫里的宫人尽数带入御史台审问过了一轮。 宁帝默了默,凉声道,“诏皇后进殿。” 李执立刻答应,高声传唤道,“着请皇后娘娘进殿——” 紧接着,殿外的内侍官便一重一重地重复传唤之词。原本已经候在龙元殿外的侧殿等待的皇后许氏,此时便由宫人引入殿中。 许氏身着黑绸绣金的赤霞缂丝凤袍,头戴九龙九凤冠,上面镶嵌百余颗黄豆大小的天然红宝石,上千颗光泽珠润的白玉珍珠,做展翅飞翔的点翠凤尾,对称工整,奢华庄重。 她朝宁帝作礼,举手投足自是一派皇家风范。 “参见陛下。” 宁帝语气中不见情绪,道了句“平身”。 待皇后起身后,他道,“皇后,林侯按律审问,你需谨慎回答,不可妄言。” 皇后抬起眼眸,面上不见一分波澜,“是,臣妾谨遵圣意。” 林疏杳拱手一礼后,挺直腰背,问道,“皇后娘娘。臣想先请问,您先前为何突然建议陛下前往永宁寺礼佛?”
第一百八十五章 设陷庭审严相峙 许氏回答道,“自是因为今年祭天大典不顺,臣妾看陛下深为其扰,百姓传言纷纷,便想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以弥补。怎么,这有问题?” 林疏杳道,“那敢问娘娘,在陛下遇刺前一日,您是否有离开过永宁寺?” 许氏否认道,“没有,本宫一直都在永宁寺中,从未离开。那日本宫身体有些不适,便是连寝殿都没怎么出过。” 林疏杳道,“娘娘没有离寺这事,不知谁可作证?” “本宫宫里的婢女,以及药房的僧人都可作证。本宫曾让婢女去药房取过汤药” “是哪一位婢女?” “是芳歌。” 林疏杳点头,朝宁帝道,“臣曾查问过永宁寺的药房,僧人说那日确实有人过来取药,要给皇后娘娘服用。只是时辰还需核对。” 他有转向皇后,“娘娘您可还记得,那是什么时辰?您是让谁去药房取药?” 皇后道,“本宫一早起来就不太舒服,午膳后芳歌担心本宫,要去取药,可本宫只觉困乏无力,又不好让药房的僧人一直等着,便让她先去取药回来,放在隔壁的火炉上煨着。等本宫休息片刻再喝。” “午膳后......娘娘可还记得具体的时辰?” 皇后想了想,道,“......大约未时,芳歌去取药。” 林疏杳问,“在那之后,您是何时再见芳歌的?” “本宫约摸睡了一个时辰,再见到芳歌,似乎是辛时。” 林疏杳点了点头,似乎皇后所言同他之前查证的信息并无出入。 卿如许听到这里,也微微颦眉,看向林疏杳,一时不知他讲作何打算。 林疏杳微微敛袖,道,“这些时辰同臣所查并无二致。只是臣在询问您宫里的宫人时,芳歌说,她当日在前往药房的路上,突然腹痛,见得寒梅刚从膳房回来,就拜托她帮忙去药房取药,故而芳歌并未亲自前往药房,而是半路折返......” 皇后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动。 “......那日风大,皇后娘娘您寝殿的窗户被风吹开,芳歌知道您已歇下,怕您着风,便并未打招呼,而是悄悄进入寝殿,却发现,床榻上并无人影!” 群臣一时哗然,人人都看向皇后。 皇后缓缓地将两手交叠在一起,抬起头来。 “......这是芳歌说的?本宫不信。本宫一直都在床榻上,从未出门。林侯,你叫芳歌来,本宫要亲自同她对峙。” 林疏杳道,“稍后事情查清楚,臣自然会让芳歌出现,皇后娘娘莫急。其实,臣心中还有一处疑惑。” 他抬起头,看向宁帝。 “据事发前一日,正是未时到辛时之间,尚安寺中负责查验膳食的太监小谢称,当日看到送膳的队伍中有一人有些脸生,他当时见带领送膳队伍的人仍然是太监总管刘敏,便不做他想。可后来太子出逃之事发作,他事后回忆起来,才觉那人格外可疑。于是臣便大理寺命画师,依据他的描述作画,画出的人像在此——” 他抬起手来,从袖中拿出一幅画卷。 “——还请陛下和娘娘过目。” 画卷徐徐打开,画卷首先呈给宁帝,而后又转向,呈给皇后。 群臣的目光也都紧紧地跟着那幅画,直至见得许氏突然色变,众人这才终于看清那幅画。 “这不就是......皇后娘娘么?” “是啊,这俨然就是皇后!” 许氏皱着眉头猛然看向林疏杳,“林侯,你这是做什么?拿一幅无凭无据的画作,就想往本宫身上泼脏水吗!” 林疏杳一边收起画卷,一边道,“大理寺司嫌疑犯画像的画师共有两位,作这幅画的是画师复言,此画上有他的落款,当日作画也是在大理寺寺卿等一众官员督导下完成。作画结束后,太监小谢就画作上不合理之处提出修正,最终确认此画上的人,同他当日所见足有八九分相似,此画这才落定。皇后娘娘,这一切都是公正合法,绝无半点伪造。不知娘娘,你想对此作何解释?” 宁帝脸色沉沉,看着许氏,嘴唇紧抿。 许氏怒道,“真是一派胡言!单凭一个太监的话,就能往本宫身上扣帽子,若大理寺都是这么办案,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再说,若真如那太监所言,他不过也是匆匆见过那人一面,就能确定他记忆中的就准确无误,没有一分偏差么?!林侯,本宫可是一国之母,你可不要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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