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慈又点点头:“那王爷我过去了。” 萧静颔首, 目送她走过去。 萧鸾远远也见到了在说悄悄话的两人, 早就放慢了脚步等着庆慈,见庆慈精神奕奕走来, 她笑嘻嘻道:“半日不见, 庆大夫心情似乎更好了,果然还是小皇叔有一手。” 庆慈啊了一声, 解释道:“大概是睡了一觉,精神好了, 心情自然就好了。” 萧鸾眼神幽幽看过来, 拖长了古怪的语调:“睡了一觉?呃, 庆大夫, 阿鸾还小呢——” 庆慈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公主想什么呢?是我下午在画舫不小心睡过去了而已, 只有我一个人,王爷在隔壁小厅。” 萧鸾自然是逗她,见庆慈害羞,得意地哈哈笑起来。两人嬉笑着说这话,跨进朝凤殿,屋内正在低声交谈的众人连忙起身拜见。 庆慈默默往后躲了半步。 萧鸾似乎会变脸,刚刚面对自己时候还是嬉嬉笑笑的小姑娘,眼下承接一众贵女的参拜,不紧不慢地让人起身,不冷不热说了句场面话,整个环节连眼皮都未曾向众人扫过一眼,始终昂着下巴,一副傲慢难相处的高贵模样。 一屋子人态度却愈发郑重恭敬。 庆慈眼神转了一圈,便瞧见了姚佳音和姚佳莲两姐妹,以及“老熟人”贾玉瑶、刘月茹,剩下的便是上次中秋在太后那里见到过的,大都有过一面之缘。 她冲姚氏姐妹俩微微一笑,两姐妹见了庆慈,目光先在庆慈身上的衣裙上惊叹地转了转,这才纷纷冲庆慈微微挑眉,似乎在夸庆慈打扮得好看。 庆慈见状,抿唇笑了笑。 暗暗打量庆慈的还有屋内其他贵女。 上次中秋,这位姓庆的女大夫和北疆王齐齐遇险的事情众人还历历在目,眼下见庆慈安然无恙地站在萧鸾身后,没有半点受伤不说,看那小脸似乎比以往更有光彩夺目。 众人各自在心中琢磨起来—— 普通人可能看不出来,但这些贵女们自小浸淫在珠宝服饰方面,各个精明,眼光如刀,庆慈这身衣裙看做工、看面料、看绣花、看纹样……不论看哪样,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全然是宫里才能做出来的技巧和风格。 这衣裙她哪来的? 一个不得太后娘娘青眼的乡下来的女大夫,同北疆王一起在明月池画舫出事,结果她一点事没有,而王爷却宣布身体不适卸任了摄政王之位,之后庆慈还可以每日出入北疆王府,现如今又能再度受邀参加今日的冬至庆宴。 这衣裙,大概率只有北疆王送的了…… 贵女们琢磨过来,再看庆慈的眼神已经从上次的八分不屑两分好奇,转为现在的五分嫉妒五分羡慕了。 贾玉瑶今日着了一身娇媚的鹅黄色宫裙,如此冷的日子里,她特意选了能衬出玲珑身材曲线的轻薄面料。可她实在高估了自己的抗寒能力,一下午光是在室内都有些微微打颤,这会儿太阳下山,夜间寒气又悄悄升了上来,朝凤殿里火盆点了好几个,依然令她始终有曲不开手指的僵痛感。 等再瞧过庆慈身上合衬又端庄的衣裙,贾玉瑶心头苦涩,不但手指曲不开,连心都开始抽缩。她敛着目光,飞快将庆慈上下打量了个遍后,脸色已经完全冷淡了下来,端着茶盏的手指泛白,只沉默地机械喝茶。 刘月茹坐在她旁边,也是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只沉默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出神。 屋内气氛正古怪,门外远远传来小太监的念唱—— “太后娘娘到——” 众人闻言,连忙整理了衣饰,起身跪拜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庆慈也跟着跪了下去,余光瞥见萧鸾漫不经心起身,似乎十分不耐。 太后着了身深色宫袍,一身珠光宝气,气度不凡,被冯公公支着手,施施然跨进朝凤殿。 “冯公公,瞧这一屋子娇花嫩叶的,可是把哀家给比老了。” 太后瞧着心情不错,出声打趣了句,刘月茹立刻奉承回道:“太后娘娘哪里话?太后娘娘才是花中头筹,牡丹国色,吾等远不及太后娘娘风采之一。” 太后被冯公公小心伺候着坐到上首,看向刘月茹,笑吟吟道了句:“你这丫头比你父亲刘卿山会说话,这迷魂汤灌得哀家还没用饭便要饱了呢。” 刘月茹的父亲刘卿山原本是工部右侍郎,张清风一党倒了,恰好腾了个工部尚书的位置出来,刘卿山前段时间便被升了迁。 刘月茹听到太后玩笑似的提自己父亲的名字,心中咯噔一下——张清风可是太后亲哥哥,他这一倒,自己父亲立刻就捡了个大漏缺——太后看到刘家人难保会不舒服。 刘月茹心中不由埋怨自己嘴快,她又听不出太后那话究竟是喜是怒,只得忙道:“父亲向来说话耿直,也常训斥我在外要端庄有礼,刚刚是月茹不懂规矩,但月茹所言都是真心,在月茹心里,太后娘娘风采超然,非我们这些小辈可比。” 太后笑了,脱下手中一枚翠玉镯子:“瞧把你这孩子吓得,起来吧,冯公公,给月茹小姐看赏。” 冯公公道了声是,上前将镯子递给了刘月茹。刘月茹顿时受宠若惊,连连感恩。 太后叹道:“人都到齐了?皇上说了,今日冬至,怕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想着赶去鹊池佳人有约,让哀家莫要耽搁你们的时间,”她摆摆手,“冯公公,开宴吧。” 庆慈垂头站在人群之后,太后从头到尾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太后宣布开宴,众人便各自选了位置落座。庆慈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殿中合抱的最后一根金丝楠木大柱子之后,距离殿门非常近,恰好也能挡住太后那边的视线。 庆慈心中记着萧静的嘱咐,就等着太后说祝词,她便打算同萧鸾道一声,借口开溜。 谁知菜刚摆齐,贾玉瑶忽然道:“太后娘娘,上次中秋玉瑶记得您说您时常腿痛?” 太后一怔,眯着眼才看清台下的贾玉瑶。太后微微蹙眉,道:“玉瑶小姐是何意?” “玉瑶担心太后娘娘身体,上次回去同父亲和娘亲提了一句,父亲特意找人寻了一个对症的方子。玉瑶想借着今日大好时机,呈给太后娘娘。”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信笺。 冯公公走过去,取了过来,呈给了太后。 太后取开信笺,大概看了看,脸色好看些,道:“昌国公府费心了,不过哀家这是年轻时候落下的老毛病,只怕是什么方子都根治不了了。” 贾玉瑶倒是知道见好就好,乖巧道:“小女只是希望太后娘娘身体康健,若是这方子对太后能有一分益处,也算是为太后娘娘做了一桩好事。” 太后心情明显又开心了三分,褪下另一只手腕上又一只成色更为清透的冰种玉镯子,道:“冯公公,给昌国公府家的玉瑶小姐看赏。” 贾玉瑶心中欣喜:“多谢太后娘娘。” 一个刘月茹,一个贾玉瑶,两人都得了太后赏赐,好几位贵女目光艳羡,也想学着奉承一二,只可惜太后已经念起了祝词。 众人举起了酒杯。 庆慈只得跟着举起酒杯,浅浅饮了一口杯中酒液。谁知这祝酒规矩是连饮三杯,一旁宫女见她杯中还有剩酒,小声提醒道:“这位小姐,您须得将酒喝完呐。” 庆慈不想惹得众人看过来,连忙又将酒液饮尽。宫女见状,立刻负责任地又斟满一杯。 庆慈酒量原本就差,之前在北疆王府,一杯青梅酿就足够令她晕头转向。今晚这一连三杯猛然下肚,放下酒杯的时候,庆慈已经觉得头脑发涨,心跳加速了。 太后祝词说完,众人推杯换盏开来,气氛渐渐热闹。庆慈浅尝了两口菜,搁下筷子,揉了揉脸,悄悄去寻萧鸾。谁知原本设想好用来开溜的借口根本不需提,萧鸾一见她脸颊绯红似火烧,立刻关心道:“今年的酒是有些上头,庆大夫出去透透气吧,有事阿鸾帮你顶着。” 庆慈对她道了声谢,悄悄出了朝凤殿。 殿外冷风四起,但庆慈心中火热,只觉得刚刚那三杯酒液烧得自己快要着火,连指尖都在抖跳。她甚至没发现自己走路已经开始打飘,更没注意道身后,贾玉瑶和刘月茹悄悄跟着自己出了朝凤殿。 凭着迷糊记忆,庆慈走到了风华亭。萧静人还未到,庆慈走进亭子,依靠在柱旁,坐了下来。 寒风将头脑吹得清明了些,却又似乎更加上头。刚刚太后说,很多人惦记着宫宴结束后在去鹊池赴约……萧静也说宫宴结束了带她去玩……难不成也是要去鹊池吗? 鹊池的情人桥一起走一遍便能白头偕老——庆慈还记得芳草的话。她盯着漆黑夜空,想象着自己和萧静牵手走过情人桥的画面,忍不住嘿嘿一笑,将身子慢慢瘫靠在了身后栏杆上。 “庆大夫。” “嗯?” 庆慈听到有人唤自己,懵懵懂懂睁开眼,便看见贾玉瑶和刘月茹并肩站在自己面前。 “此处偏僻,庆大夫难不成是在等北疆王?”贾玉瑶平日讲话惯常傲慢,此刻居高临下看庆慈,更是一副鼻孔看人的样子。 风吹过来,三人身上都沾着酒气。 庆慈慢吞吞坐直了身子,好奇道:“我等谁是我的自由,同贾小姐有什么关系?” 贾玉瑶冷嗤,抬手在庆慈眼前晃晃手上刚刚太后赏赐的镯子,语气炫耀而鄙夷:“我只是想警告庆大夫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给北疆王殿下选妃的话,太后一定是从我们这些高门贵女里选!无论如何,太后她老人家也不会看上你!” “哦,”庆慈眨眨眼,诚恳问道,“太后给北疆王选妃了?贾小姐消息准确吗?”
第124章 看戏 ◎我与二位打个赌吧?◎ 庆慈自认心平气和, 发问语气也真诚,可听在贾玉瑶和刘月茹二人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不然呢?”贾玉瑶冷笑,“庆大夫以为太后今年中秋和冬至都破格邀我们这些朝臣的女眷来宫里所为何事?” 庆慈头脑发胀,说话没了往日的斟酌小心, 她认真道:“自然是给你们各家眼前吊根胡萝卜, 好让你们乖乖听话。” 太后怎么可能为了北疆王的婚事费心? 先不说北疆王同意不同意自己的婚姻交由太后做主,就论说北疆王若是挑了个各方面都完美的妻子, 对小皇帝又是一股隐形威胁, 太后为了自己亲儿子, 怎么肯答应? 就是让太后来挑,她也绝不会挑那些家世雄厚和朝中重臣家的女儿——像昌国公府和工部尚书这种级别, 绝对是第一层便被刷掉的。 贾玉瑶反应倒是不慢,立刻怒目圆睁:“大胆!你骂我们各家是拉磨的驴子?” “没有啊,”庆慈讪笑,“类比而已, 我的意思是太后就是拿‘给北疆王选妃’这事儿吊你们各家的胃口……” 贾玉瑶激动道:“你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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