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红柳的照顾,庆慈这一天简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了晚上,红柳要回王府,庆慈不舍极了,抱着红柳的胳膊,问:“红柳姐姐,替你赎回卖身契需得多少银钱啊?” 红柳捂嘴笑道:“奴婢是王爷府上家生子,自父母辈便在王府当差了。红柳在王府是自愿,其实已没有卖身契一说了。” 庆慈顿感失落:“这样啊……” 红柳回到王府,直到深夜才见自家王爷从宫里回来。夜幕里,萧静面无表情从马车上下来,眼底隐约有一丝疲惫,红柳瞧在眼里,便识趣地没有多言。 到了第二日,庆慈顶着一圈纱布,去了京兆府。衙门上下见她这幅模样,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郑利感慨道:“姑娘也太拼了,都受伤了还不在家好好养着?” 郑烨面露愧疚:“若不是我将姑娘一人留在迎水桥,姑娘也不会遭此一劫了。” 寻得爱子的姚千同也十分怜惜庆慈,和蔼道:“元康和汪方两家公子没有大碍,庆姑娘不要担心,有事我会让张联房丰去府上告知。” 庆慈只得苦着脸不停解释:“实在是我自小山野里跑动惯了,再躺下去我就要发霉了。” 她顶着纱布,皱着小脸的模样惹笑了众人。 笑闹间,一旁朱永忽然幽幽道:“提到‘发霉’,我母亲说前两日买的大米竟然掺杂了发霉的陈米,店家却不给退,非说是我母亲讹诈,这可把她老人家气坏了,在家足足骂了那黑心米铺老板一个下午。” 立刻有人惊讶道:“我家中也买到过这种大米!” “我家也是!” 一时间,足足四五位衙役异口同声,姚千同面色严肃起来,对郑氏兄弟道:“发霉的米严重了也要吃坏人的,速去查查是哪家。” 郑氏兄弟领命去了。 一行人去往后堂说话。 交谈中,庆慈这才得知梁林两口子作案的原因—— “梁林媳妇多年前曾经怀过一个男孩,就是在四月二十七日掉了,他媳妇大出血不说,精神上也有了变化,”房丰道,“大概是一辈子为别人接生无数健康婴儿,轮到自己却成了这般,她心里不平衡,慢慢地就成了癔症,脑子一阵清醒又一阵糊涂地,自此以后,梁林便将人关在家中,渐渐不让她出门了。” “有一日响哥儿跟着胡父去梁林家玩,被梁林媳妇看到了,梁林说他媳妇非说响哥儿是自己孩子附身……” 庆慈困惑道:“梁林看着人不糊涂啊,怎么会信?” “梁林说他不信,但又说他媳妇一旦说到孩子或者响哥儿,神态举止便同常人一般,时间久了,他心里便打起了响哥儿的主意。” “那日他去胡家补窗户,见胡家两口子彻夜忙于生意,响哥儿一人在后院,便与响哥儿商量着,来自己家中帮个小忙。响哥儿乖乖去了,梁林媳妇精神果然转好,等到第二日,梁林说打算送响哥儿回家,谁知他媳妇疯了一样,死活不愿放人。” 庆慈杏眼睁圆,问:“所以梁林便继续关了响哥儿十几天?” 说得好听,这与□□有何区别? 房丰叹一声:“他确实这么说,说自己好吃好喝养着响哥儿,可一时没看着,响哥儿自己顺着院墙的毛竹爬了上去,闹着要回家,他跟在后面,一个没拽着,响哥儿就掉下了河。” 难怪响哥儿手指缝里有那竹篾的毛刺……庆慈还是不解:“那怎么会在水中两日才给发现?” 房丰提醒她:“河道尽头那里不是有一道没合拢的堤坝?估计孩子尸体就是卡在角落里了,过了两天才顺着水流冲了下来。” 这便说得通了,庆慈忙道:“房大人接着说。” “梁林说他见响哥儿掉进河里,自己也吓了一跳,跑到河道边看了半天,没看到响哥儿人影儿。他以为响哥儿会水,自己游回家了,暗暗去了胡家,也没见到响哥儿,那会他心里大概猜到响哥儿可能出事了。” 庆慈问:“都已闹出了人命,他怎敢继续掳走汪方两家公子?” 房丰道:“梁林说是他媳妇一直在闹……” “呸!”庆慈冷笑一声,不齿道,“梁林此人果真精明,明明事情都是他做的,出了事反倒一股脑都推在了他媳妇身上。” 张联也道:“他媳妇有癔症了,说的话自然真假难辨,依我看,说不定是这梁林执拗认为自己儿子附身在了别人身上,才会不停打别家孩子主意,让事态愈演愈烈。说不定啊,根本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计划,她媳妇顶多是个帮凶。” 庆慈狠狠点头:“没错!梁林恐怕比他媳妇更想要儿子呢!” 梁林媳妇自己只掉了一个孩子,按理说掳来一个男童即可,可梁林在响哥儿之后,一口气又掳走三个,只怕是梁林自己觉得虱子多了不愁痒,儿子可得越多越好。 她又问:“这梁林可是用灯笼把人装走的?” 姚千同捋着山羊胡子,道:“庆姑娘聪颖,一切作案手段与你的推断别无二致。” 庆慈想到梁林,摸了摸后脑袋,恨得牙痒痒:“这厮打了我脑袋两次……嘶……” 姚千同忙道:“庆姑娘放心,王爷已经吩咐过了,这个梁林作恶多端,影响恶劣,且闹出人命,定会重判!” 庆慈颔首,又想起另一事来。 “对了,奇哥儿找到了吗?” “找到了,”房丰道,“被他爹李五偷偷卖给了临县一家没有孩子的人家,对方给了李五一百五十两银子。” 奇哥儿果真是被李五这个混蛋给卖了,庆慈气得脑袋瓜子疼——怎么这么多奇葩的爹…… 众人正议论着,郑氏兄弟回来了。 姚千同见两人神色不好,问:“调查得如何?发霉大米一事是何原因?” 郑烨叹口气:“大人,别提了,那店家根本不让我们二人进店。” “混账!”姚千同眼珠子一瞪,桌案拍得震天响,“哪家店铺如此嚣张,竟然不把我京兆府放在眼里?” 郑烨垂头丧气道:“回大人,那掌柜的说他家背后大人是张清风。” “……”姚千同顿时哑了炮,满屋子人亦都不吭声了。 张清风? 庆慈撞了撞一旁的张联,小声八卦道:“这人谁啊?” 作者有话说: 郑利:庆姑娘受了伤也要来衙门询问案情,太卷了太卷了…… 过渡章节。 文中中药名称按“活血化瘀”检索随机选择。 ——求评论~~求收藏~~ 感谢在2022-01-29 07:51:13~2022-01-30 08:0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宇宙纪念飞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江南 ◎可愿随本王一道同往?◎ 张联一脸不可思议:“庆姑娘来京城这么久, 从未听说过‘清风两袖学士张’的大名吗?” 清风两袖的学士?听起来应该是个好官……庆慈摇摇头:“没有。” “张清风便是内阁大学士,不过他能走到这一步,与他的另一个身份密切相关。” 见张联卖起了关子,庆慈愈发好奇:“张大人, 不知是什么身份啊?” 张联道:“张清风便是当朝太后的亲哥哥, 当今圣上的亲舅舅,与咱们北疆王还有那么点拐弯亲戚。” 国舅爷啊?庆慈这便理解姚千同哑炮的原因了——皇亲国戚的顶层人物, 不把京兆衙门放在眼里属实正常。 庆慈不解:“听张大人的意思, 是国舅爷的身份让他成了大学士?” 大学士是皇帝的参政顾问、首席幕僚, 国舅爷往往都是挂名一个富贵闲职,远离朝堂, 怎么这位张国舅爷官职这么高? 张联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就是两年前废太子起兵造反,国舅爷替先皇挡了一刀, 后来先皇临终便要求北疆王准张国舅爷任大学士一职, 共同辅佐新帝。” 原来如此。 “不过,他不是人称‘两袖清风’么?”庆慈若有所思道, “感觉应当是个严谨守礼、治下有方的人, 他的店铺怎么会如此嚣张?” 张联耸耸肩道:“这就难讲了,毕竟狗仗人势也是有的。” 庆慈了然。 只是没想到, 此事过了没两天,庆慈请人给家中送米, 竟然也买到了这种发霉大米。 庆慈望着拆开的米袋, 秀眉蹙了起来。她为了避开张国舅爷家店铺, 买之前特意选了家生意普通的小店, 掌柜的话里话外还说自己是小本买卖, 比不得京城里后台强硬的大粮行。 所以,并不是张清风的店家故意欺客,而是有一批发霉大米混进了京城? 庆慈提了半兜子米,找去了店家,还没进店,远远便瞧见门口围了几位大娘,个个都在同掌柜的掰扯那米的问题。 庆慈看了一会,只得去了京兆府。 “此事须得上报,”姚千同面色疲累,“最近天天有百姓来衙门告状,大小粮铺均出现了质量问题。” 庆慈问:“您是要写折子吗?” “没错!老夫非得参他一道!”姚千同吹着胡子写折子去了。 庆慈提着半兜米,出了京兆府。夏日是真的来了,街上走了一会,大晌午的日头晒得她头晕脑胀,前几日挨了两下的后脑勺,又有些隐隐作痛。 庆慈一个恍惚,手里的米袋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还没等到她去捡,一旁的书画铺子走出来一位中年男人。只见那人先庆慈一步,将地上的米袋捡了起来,递给庆慈。 庆慈看清了对方的长相,中年男子,面容温和,保养得很好,穿一身绸缎长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老爷。 “姑娘,你的米袋。” 庆慈连忙接了过来,正想说感谢,身后店铺紧接着出来一位小厮,对方怀里抱着字画,看穿着亦是十分精良。 那小厮见自家老爷竟然替别人捡米袋,立刻瞪了一眼庆慈,气势汹汹道:“我们大人堂堂国舅爷,替你捡米袋是你的荣幸,还不速速感谢?” 中年男子不悦道:“成双,不得无礼!” 国舅爷?眼前这人就是张清风? 庆慈忙躬身一礼,笑道:“多谢张大人。” 那中年男子眉梢一挑,冲她微微一笑:“姑娘客气。” 张清风被小厮簇拥着离开了,庆慈盯着二人身影,后知后觉这张清风家的小厮竟然如此嚣张,难怪他家米铺的掌柜不怕京兆府了。 庆慈重新散买了大米,搁回家中,趁着日头还高,叫了个马车去了一趟城西东槐树村。周正两夫妻下地干活不在家,周霖去了学堂,周芳蝴蝶一般从院门奔出,欢快道:“庆姐姐,你可好久没来了!” 庆慈将买来的糕点递给她,摸摸她的脑袋,问:“你项泉表哥最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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