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捕头以为遇到了逃犯,赶忙去追,抓住后打了俩嘴巴子,让这个漂亮光头老实点,岂料这和尚竟十分嚣张,满口大骂韩捕头好大的胆子,知道他是谁么,他可是当今太后的丈夫。 韩捕头听后又惊又怒,又打了疯和尚几个嘴巴,例行搜了下他们的包裹,不看则已,看后魂儿都没了一半,包袱里竟有不少昂贵首饰,还有一块驭戎监的腰牌。 事关慈宁宫的清白,韩捕头不敢再问了,正好,他和锦衣卫的唐大人有几分交情,便将俩人捆绑起来,嘴里塞了麻核,暗中送到唐大人府上。 唐大人略审问了番,也是惊慌,这种事他可不敢声张,于是请公主找了个由头,将陛下请到鸣芳苑,秘密报给陛下。 哪知那花和尚竟是个胆小如鼠的,听闻要见陛下,吓得咬舌自尽了…… 春愿慨然。 之前慎钰就说过,自古以来党争倾轧,就没有不流血的,你要是稍有一丝迟疑心软,那受害的就是自己,妻儿亲友全都不能幸免。而政敌之间相互泼脏水、弹劾对方,更是最常见的操作。 前段时间,万首辅和侄女乱.伦,气死发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而这两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新闻,说现在的驭戎监提督,从前的慈宁宫总管,竟没有阉干净,是个男人…… 想到此,春愿不由得打了寒颤,她从前听衔珠嚼过舌头,晓得深宫有些太监是会“伺候”主子的,但是用别的法子,唇舌手指,按摩调笑。裴肆长得那么好,可能也会,但这人是伺候先帝发迹的,又当过陛下的伴读,兼之心狠手辣,一副禁欲的样子,大家心里揣测他又可能是花太监,可谁也没敢往他是真男人上想。 而且郭太后为人正派,年近六十,怎么会。 可如今传的有鼻子有眼,说什么裴肆舌灿莲花,十指纤长,还说他在外头偷偷娶了一房妻子,妻子还有了身孕,更有甚者,还说他堪比驴马…… 春愿刚喝了口茶,想到这儿,噗得吐掉,又恶心又好笑。 正在此时,前方人影撺掇,杂乱的脚步声频频响起,似乎来了不少人。 春愿忙起身看去,瞧见宗吉正疾步往这边奔,他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堆太监侍卫。 “阿姐,阿姐!”宗吉跑得快,有些喘,满脑门的汗,差点被大氅绊倒。 “你慢些。”春愿放下汤婆子,迎了上去。 宗吉一脸的焦急,抓住春愿的胳膊,上下左右地打量姐姐,发现阿姐胖了点,气色甚好,不像有病晕倒的样子,“姐,你哪里不舒服么?” “你别担心,我没事。”春愿掏出帕子,踮起脚尖替宗吉擦侧脸留下的汗珠子,笑道:“早起时有些头晕,这些奴婢啊,惯会讨巧邀功的,竟报给了你。对不起啊,又让你担心了。” 宗吉松口了气:“你没事就好,吓死朕了。” 春愿吐了下舌头,牵着宗吉的胳膊往前走,笑道:“既来了,那去看看梅花吧,我这里寒梅园的花就开这一季,过些天就要谢了。” 宗吉点头,伸了个懒腰,笑道:“也好,最近事多,朕实在心烦,今儿陪着阿姐赏花,就当散散心了。” 忽然,春愿看向宗吉的裙摆,掩唇笑:“你瞧你,来得急忙,都没注意衣脚沾了泥吧。”说着,她扭头吩咐衔珠,“园子里有个小院,带陛下过去擦洗一下。” 宗吉笑道:“不用的。” 春愿看了眼四周,凑近宗吉,压低了声音:“陛下,唐大人有件不能声张的秘事要报给你,长安城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讲,他今儿央告我,寻个由头将你请来。” 宗吉蹙起眉头,面有疑惑之色,他没多问,只嗯了声,直径往梅园深处去了。 黄忠全等人见状,忙要跟上去伺候。 春愿横身挡住,笑道:“里头安全着呢,只陛下去就行了。” 黄忠全心思灵敏,看了眼衔珠窈窕的背影,扫了圈四周,发现有唐慎钰的几个心腹在,跟陛下后头护卫去了。 凭借他在宫中浸淫多年的经验,里头要么是男女那点事,要么是男人之间那点事,反正他都不能听,听了就要遭罪。 黄忠全给公主打了个千儿,左右看了遍,恭敬地问:“怎么不见邵总管?” 春愿叫人给她搬了张椅子过来,又命人给黄公公赐盏茶,笑道:“花园子不是不修了嘛,之前宫里拨下的银子,还有采买的一些东西要退,账面上乱七八糟的,邵俞最近忙这事呢。黄公公,喝茶呀,都要凉了。” …… 这边,宗吉跟着衔珠,由锦衣卫护送着,进了寒梅园。 这园子僻静树多,假山嶙峋,想来夜里在此处杀人,都没人知道。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到了深幽处的小院,衔珠等人自觉地守在外头,不敢前进。 宗吉狐疑地走向上房,刚推开门,就吃了一惊。 此时,地上摆着具盖了白布的尸首,脸那块的布被血染红,尸首旁跪了三个人,为首的是唐慎钰,另外两个一男一女,都没见过,男的穿着六品官服,看上去二十几岁,身材魁梧,黑面皮,样貌还可以,下巴留有胡茬,眼神挺锐利的;那女子穿着粗布衣裳,但一身的冰肌雪骨,容貌甚美,跪的歪歪扭扭,像受了惊慌的孤鸟,叫人心生怜爱。 “微臣唐慎钰,参见陛下。” “微臣巡捕营总捕头韩是非,参见陛下。” 宗吉受不得半点异味,手轻掩住鼻子,“怎么回事。” 唐慎钰俯身:“臣斗胆,请韩捕头先行退下。” “有话快说!”宗吉蹙起眉头。 这时,他看见唐慎钰将白布掀开一角,那人竟是,竟是…… “陛下,臣……” 宗吉咳嗽了声,看向那个叫韩是非的捕头,“行了,那个谁,你出去吧,身上的臭味熏得朕眼睛疼。” 宗吉朝上座走去,又斜眼看了下那尸首,这是给太后“讲经”的和尚啊,不是已经被裴肆送出宫,处理了么,怎会在这里,唐慎钰要搞什么名堂! 他佯装全不知情,坐下后问:“唐爱卿,这是怎么回事啊。” 唐慎钰关好门,心里纳罕陛下方才看到死人的举动稍有点怪,可事情已经到这步了,只得硬着头皮做下去。 “启禀陛下,方才出去的那位韩捕头外出办差数日,正月初八回到了罗海县,路上发现一对男女行迹可疑,口里更隐约说什么宫里、相国寺……”唐慎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陛下的脸色,接着道,“韩捕头出于谨慎,上前查问这对男女有无路引和相关文书,谁知这,这位和尚……” 唐慎钰缓缓将白布全部掀开,霎时间就露出一具年轻男尸,二十左右的年纪,身量高大健硕,死去多时,皮肤已经灰白了,嘴边满是血迹,但仍能看出他生前是个相当俊美的男子。 “这位和尚言辞抗拒韩捕头巡查,说,说他是……”唐慎钰咽了口唾沫,“是慈宁宫大娘娘的丈夫!” “放肆!”宗吉大怒,将立几上的茶杯拂掉。 “陛下息怒。”唐慎钰急忙跪下。 而这时,那位花魁娘子秦瑟也被吓着了,哭成了一团,一口气没上来,竟给晕过去了。 唐慎钰忙爬过去,掐秦瑟的人中施救,女人气慢慢缓过来,苏醒过来。 “她又是谁!”宗吉怒不可遏,“你竟敢让她在此处,听太后的是非!” 唐慎钰忙跪好,“陛下,韩捕头从这对男女身上搜到了驭戎监的腰牌和许多金银首饰,听见这话,吓得不知所措,忙将人捆了带回京城。韩捕头与臣相识,知道臣不日将尚公主,便将人送到臣这里来。臣千叮咛万嘱咐,不许韩捕头声张半句,并将此二人暂关到臣家中。臣千思万想,此事涉及慈宁宫,应当报给陛下,可京城人多眼杂,怕走漏了风声,便将二人带到鸣芳苑,并央告公主请陛下来。这和尚一开始十分嚣张,对臣百般辱骂,说他有、有太后撑腰,又说了不少宫里的细节,命臣赶紧放了他,否则就要诛灭臣的九族。后头他似乎品到臣要拿他面圣,竟、竟吓得咬舌自尽了。” 宗吉隐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住,暗道得亏是这假和尚落到唐慎钰手里了,也得亏唐慎钰是个机警聪敏的,否则由得此人外头胡说一气,说不得母后的名声……宗吉目光落在那美貌女子身上,问:“那她呢,这女子是谁?” 唐慎钰忙道:“此女名唤秦瑟,乃百媚楼当红的弹唱娘子,初七的时候,百媚楼的鸨母就报官,说她女儿秦瑟去相国寺上了回香就失踪了,鸨母带人强闯相国寺搜,非说是和尚偷了她女儿,闹了整整两日,长安无人不知,没想到,竟,竟和这个和尚私奔了……” 宗吉只觉得头昏沉沉的,他手扶额,冷眼看向那个女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按捺住火气,“秦姑娘是吧,你说,你和这和尚是什么关系。” 秦瑟是风月场上厮混的人,三年前她在街上被恶霸调戏,唐大人帮她解的围,她倒是动过献身的想法,哪知唐大人竟是个君子,不为所动,也不理她。百媚楼嘛,有名的销金窟,来的客人都非富即贵,陪酒的时候偶能听见几句议论朝政,她便暗中差人把这些事给唐大人送去。 一来二去,她慢慢地成了唐慎钰在百媚楼的线人,说句难听的,也算半个暗卫了吧。 早在大年初二的时候,唐大人就找到她,请她帮忙做件凶险的事,事后定保证她从长安全身而退,后半生富足平安。 她素来爱慕大人,也敬佩大人的手段能力,想又想着能脱离这泥潭,立即答应了。 唐大人略与她说了遍,她依照计划,从初三开始日日去相国寺显眼。其实,她一直在长安,压根就没有与什么花和尚私会,更没有私奔逃到罗海县。 初七这日,她依照唐大人的吩咐,拿了金银细软偷摸到相国寺,躲在暗处的唐大人将她带到马车上,直接送到了鸣芳苑。大人管她要了百媚楼的迷药,约莫晚上,带回来个惊慌失措的一个俊俏和尚。 那和尚一开始还真的叫嚣,说他有裴肆和太后撑腰,谁敢动他,他就诛了谁九族! 锦衣卫的手段自然厉害,唐大人亲自动刑,卸了那假和尚的胳膊,又给他装上去,反复几次,逼那和尚说了自己的身世和经历。 后唐大人动手,结果了那淫.邪和尚。 …… 秦瑟想起这些事,也不由得打颤发抖,她晓得大人让她看,也是换种法子警告她好好合作。 秦瑟哭得直喘,看了眼和尚,哆哆嗦嗦地说:“奴家和他,小时候就、就认识,他原是江州虞县人,名叫王凌,家中小有资产,他爹还请了落榜的举人教他读书。后来奴不幸沦落风尘,辗转被卖了几个地方,便再也没见过。约莫一年前,他来百媚楼吃酒,与奴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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