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广陵。 外头的世道乱,上次贸然出走,险些丢了性命,眼下她怀有身孕,又怎么好走? 自从严韫出现后,事情就变得乱了起来,严韫怎么会追她而来,是为了什么,他说的那番话? 脑中千头万绪,隐隐作痛。 “小姐,天色已晚,您该歇息了。”香梅看着时辰,提醒沈辞宁。 “香梅,你说我应当如何做?”沈辞宁缓缓坐起身来,她的目光落到小腹上,再过些日子便要三个月了,就算是藏过了冬日,到了春景,藏不住的。 “如若你是我,你当如何做?” “小姐和严大人.....没有谈妥么?”香梅斟酌着语气,她也很意外,严大人居然来谭江追寻小姐了。 香梅两次都不在沈辞宁的身旁,实在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闹成了什么样,就今日来看,实在是僵,已经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了。 第一次见,小姐的粉唇还被啃破了,“......”这怎么好评说。 “我不知道。”她的语气有些呢喃低迷。 “我不知道严韫为什么会追来,他没有看到我给他留下的和离书。”这是沈辞宁没有想到的,都怪她没有放在当口的显眼处。 今日,严韫与她说的话,尽管沈辞宁不想,依然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波澜。 “或许我当时不应该直接离开,应当将一切都说清楚,将和离书给他,也好免了今日的一场风波。” 可眼下她又有了严韫的孩子。 “......” 严韫头次出现,虽说没有露面,可着实吓到了沈辞宁,叫她连夜来噩梦不止,眼下又在夜半忽然出现,二话不说便朝她动手动嘴,凶巴巴的。 当时沈辞宁心里害怕,委屈,另一方面的愤怒,她已经让了位置给姐姐,逃离到了另外一方,为什么他要来千里迢迢赶来,是为了羞辱她?她狠心攥紧手里的针扎了严韫。 没有想到第二日他又来了,唇上的疼痛尚且没有散去,男人的步步紧逼叫她心生忧恐,“他跟我说了许多话。” 香梅半趴在沈辞宁身旁静静听着。 “他说他把姐姐给赶走了,还说他一开始便是想娶我的,不来接亲不是故意的,是因为事情忙碌腾不开手,又说冷落我是他的错....还说....” 说娶她不是出于男人的责任,还说了在查当年的事情。 为什么要说这些。 “他又来哄我了。”沈辞宁神情微有呆滞。 “之前在严家,他便是这样,叫你心灰意冷又给你点甜头尝尝,好叫你吃了甜头,乖乖听话,安分守己。” 或许是这一次,她闹得有些过,严韫觉得哄不好她了,便想着多下些功夫。 她曾经那样祈盼能和严韫相夫教子,和和美美,在她心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万念俱灰,不想要这些的时候,孩子有了,严韫来跟她说这些。 若是她跟他回去,将来必然重蹈覆辙。 沈辞宁已经不想再过那样百般隐忍的日子,她已经厌倦,恐惧。 “小姐....” 香梅见她低头捂藏脸,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指缝当中溢出水光,便知道她又在偷偷哭了。 香梅默默在后面给沈辞宁拍抚着后背,无声哄着她。 “小姐莫要哭,您既觉得之前百般委屈,便换一种活法?严大人那头,您跟他说清楚便好了。” 沈辞宁闷头躲着哭了一会,露出湿漉漉的小脸, “我害怕,香梅。” 严韫今日看着她的眼神,还有前天亲她的势头,都叫她无比的惊慌失措,总感觉她无法逃离,“若是他知道了肚子里的孩子...” “不行,我不能叫他知道。” 若是严韫知道她有了身孕,是他的孩子,他更加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将她给带回去,困在严家生孩子。 一想到严家,想到严凝尖酸刻薄的嘴脸,董氏虽待她好,可从未替她出头过,严凝每次讥讽她,董氏不过都是不痛不痒申斥几句罢了。 “奴婢前听下面的人嚼闲话,是关于您和浔公子的。” 沈辞宁吸着鼻子,带着鼻音说,“什么闲话?” “下面的人说,霍大人想撮合您与浔公子的亲事,让浔公子照顾您和孩子呢。”香梅听见了,是想着过几日与沈辞宁说。 “什么?”她想起今日霍浔当着她的面子说起的未婚妻三个字。 原来是因为舅舅在私下与他说过。 “我这样无依无靠的残花败柳,如何能配霍浔哥哥。” 香梅不许她妄自菲薄,“小姐别胡说贬责自己,您在奴婢心里是最好的。” 见她神情悲戚,香梅逗她笑说,“小姐您美貌绝伦,下面的人都夸小姐呢,说您性子好,样貌也生得美,当称为谭江第一美人。” “若您都要这样贬责自己,叫奴婢如何自处?”香梅可了劲逗她,总算是惹得她破涕为笑,边擦眼泪边哭。 “奴婢想,小姐若是不想让严大人知道您腹中的孩子,又想叫他不要纠缠,不如就应允了与浔公子的亲事?” “不行,若是消息走漏出去,霍浔□□后还怎么议亲事。”霍浔待她不薄。 “可小姐眼下困局难解,严大人那头又不肯善罢甘休,再过一段时日,您的肚子大起来,可就瞒不住了。” “您要是不想耽搁浔公子,不如请他与您做一场戏?瞒过了严大人,等他离开了谭江,您再想办法脱身?” 此法虽然损了些,但不得不说眼下也只能这样做了,严韫短时内,恐怕还不会离开。 “小姐快些睡吧,明儿您眼底的乌青又重了,有什么事情不如明日再说?” “或者您睡不着便想想奴婢与您说的法子可还行?” 沈辞宁躺下后,又是一夜未眠。 思来想去,她觉得香梅说的法子可行,就是霍浔那边不知该如何? 霍旭白日里有事出去一直未归,“父亲派人传来口信,多年至交好友有事需要前去帮忙,事态紧急父亲离开了谭江,不能及时回来了。” “不过辞宁妹妹宽心,父亲将暗卫一应留在了府上,有我在此处,定然会护得辞宁妹妹周全。” “谢谢霍浔哥哥。”她低声道。 用膳时,沈辞宁多番看向霍浔,欲言又止。 他倒是坦然,“辞宁妹妹有事与我说么?”被他给看出来了,沈辞宁点头道,“是。” 霍浔搁下筷子,“有什么事,辞宁妹妹但说无妨。”他话里平静仿佛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我想让霍浔哥哥帮我做一场戏,充当我肚子未出世孩子的父亲。” 霍浔的脸上没有意外,“辞宁妹妹当真想好了?”
第34章 沈辞宁点头, “想好了。” 她几乎是想了一个晚上,不能让严家带走这个孩子,若是严韫知道孩子的存在, 必然会将孩子夺走。 就算严韫松口不愿意, 董氏知情, 定然也不会允许。 霍浔复又拿起木筷给沈辞宁夹了块鲫鱼豆腐,“......” 他就反问了一句, 便没有后话了, 沈辞宁不免心下担忧。 “霍浔哥哥,你愿意帮我么?我知道这样的做法未免荒谬,我们不用公之于众, 只需要瞒过严韫那边便可, 待他离开谭江, 便都好了。” “可若是严大人知道了辞宁妹妹腹中之子生父是我, 依然不肯走呢?” 他一句话倒是把沈辞宁给问得愣住了。 瞧着少女怔愣的神情,显然是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情况, 霍浔叹出一口气, “辞宁妹妹可有想过, 若是果真如我所言,届时又当如何?” “我...”她又开始乱了。 只想到瞒过严韫, 又要保全霍浔对外的名声,没有想过严韫会纠缠不休? “他不会的。” 严韫身居高位, 心高气傲, 知道她有了别人的孩子, 怎么可能还会再来找她, 不把和离书改成休妻书羞辱于她便是好的了。 “据我所知,严大人当年拜在沈家门下, 与辞宁妹妹相识也有数十载了吧?辞宁妹妹了解他的性子么?” “我们的确认识了许多年.....可我并不真的了解他。” 若是她早知道严韫冷心冷情,凉薄自负,当初那件事情发生后,她不会嫁入严家,宁愿出家去当姑子,了此残生,又或者一根白陵吊死。 话说回来,沈辞宁不免沉思,她当年到底爱慕严韫什么?她和严韫数十年间说过的话,见过的面,加起来屈指可数,她为什么会一直爱慕,心念严韫呢? 大抵是因为在紫藤花下为她驱赶毒蜂的男子温润知礼,进退得宜,又生得俊美,一下闯入了她的心尖上,被人照顾的感觉,叫沈辞宁难以忘怀罢。 后几次两人的相遇,他有意无意的探听询问,也并没有叫她反感,反而让沈辞宁生出被人在意的错觉。 除却严韫,她还没有接触过更多的人,毕竟在沈府,在她的家人当中,从未感受到一丝温情。 实则沈辞宁忘了,她并没有真的了解严韫,不知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对严韫的印象,停留在俊美的皮相,再多知道的话,少年老成天资聪颖,诸如此类,都是从下人的口中,姐姐提及,得知的他。 “可我如今来看,严大人心中并非没有辞宁妹妹。” 沈辞宁不明所以看过去,她不知道霍浔话里的意思为何意。 他给沈辞宁舀了一碗鱼汤,“妹妹先喝,你近来膳食每每减少,对孩子对自身总是不好的。” “我不知妹妹缩食短缺,到底是在苛责自己又或是在苛责孩子?” 他后半句略微调笑,让沈辞宁紧绷的心绪稍缓。 沈辞宁动了勺子慢慢喝着鱼汤,“......” “妹妹可知,你从广陵离开后,严大人便一直在寻人找你?” 沈辞宁摇头,“我从广陵离开后遇上了流匪,险些性命不保,当时幸得人救才得以脱离虎口,后流转多地到了泉南。” “妹妹一路乔装打扮,行踪隐蔽,严大人派出去的人并未找寻到妹妹。” 说来也奇怪,严韫派出去人多得不能再多了,几乎是集全了朝廷可用的精锐,依然没有找到沈辞宁。 霍浔猜想,其中或许有旁人干涉,此人应当是严韫的仇敌,他并不曾得知。 “我从严家离开后,试想过严家的人会来找我,丢了妻子到底是不光彩的事情,应当不会派许多人来。” “况且姐姐已经和离,他将姐姐接到了严家,严韫心许姐姐多年,有了姐姐也不会再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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