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害怕?”男人问。 沈辞宁摇头,“不是。”她自然不会告诉严韫,是因为担心他的伤,才没有休憩好。 严韫与她说,“追击你的刺客我已经找到了背后的真凶,你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他是保证的口吻,“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沈辞宁抬眸与他对视,搁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捏拢。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降了下来,香梅做好了药膳端上来,严韫先将木筷递给她,“陪我吃一些,可以吗?”她伸手接过,没有拒绝。 严韫还跟上一次一样,一直紧着她用膳。 沈辞宁的碗被堆得很高,“...这么多,我用不下。”何况是他该多补补,严韫真的消瘦了许多,“你应该多用一些。” “应该是你吃,我来时已经用过了。” 严韫脸色无波,应她的话说好。 嘴里说好,手上的动嘴没有变化,一直都在给她夹菜,明显就是说不通了,实在没有办法,沈辞宁抢在他前面,把膳食夹到他的碗里去。 “你吃。”她边说,还把自己的白玉碗给藏了起来,躲到身侧去。 他浅笑,又是一声,“好。” 用膳时,沈辞宁又跟他提了一次,“上次不是说找人来院里伺候吗?怎么没有人。” “我不喜欢太多人。”跟他下属说的一样。 显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沈辞宁板着一张脸,严肃跟他说道,“不找人怎么成,你身旁就一个人伺候,他总给你吃清淡的东西,你的伤好得慢,况且你..瘦了许多。” 忙不迭张口便说了许多,是劝他的语气。 “沈辞宁,你在担心我?”他询问。 “不...”下意识要说不是,可的确是,索性就承认了,“嗯,你为了救我而受伤,一直不好,我担心你出事,毕竟你的伤是因为我才...” “原来是因为这样。”男人低喃,神色闪过失落。 他俊脸上满是失意,沈辞宁看着心里也泛起不好受,可是,这的确是实情,不这样说要怎么说? 她不擅长说谎,让她顺着言语说些假话,两人之间的身份就应该撇清楚。 “若是我的伤好了,你是不是就不会来看我了?” 沈辞宁听到这句话,迷蒙得紧,她有些不懂,“你说什么?” “没什么。”好不容易她来了,严韫不想扫了她的兴致,更坏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缓和。 “过些时日就好了,我真的不喜欢有人在家中伺候,你若是担心我,多来看我几次可好?我喜欢你来看我。” “你来陪我用膳,我十分高兴。”说罢,他好胃口地吃了一口饭。 沈辞宁嚼着嘴里的菜,意外他的话语,从前的严韫冷淡至极,他不外露情绪,多是叫人琢磨,眼下他明火执仗,直来直往,让沈辞宁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用过了膳,严韫追问她是不是要走了?沈辞宁只见到他人,伤势好与否,她都没有看见,要走也不放心,因为严韫的脸色实在苍白,看起来病恹恹的。 “郎中今日不来换药?”她答非所问,严韫知道她的意思了,“郎中不来。” 他起身从内侧拿出了药箱,也没有戳穿她的意图,“郎中总是来,怕惹人非议,你若是不着急走,手上得空,来帮我上上药?” 不等沈辞宁拒绝,他又说道,“我记得你原先在家中跟着郎中学过几日,换药应当可以罢?医者面前有救无类,可否?” 见她面色纠结,严韫又追说了两句,她还是不动。 他捂住心口咳嗽两声,手撑着桌,“时候不早了,你出来久了,霍浔难免担忧,我送你回去。”他起身的时候,衣襟随着他的动作松开,沈辞宁见到了他被咬伤的锁骨。 牙印明显,青紫可怖。 黛眉霎时间紧蹙在一起,“......”她的手碰到了药箱,“你坐下罢。” 下属在外头听着,大人这招示弱真是好啊。不过他得赶快帮严韫给收拾尾巴,要把过来的郎中给打点好。 “你不是说好了吗?”沈辞宁看到后背,纵然是不流血了,那伤疤依然严重,伤痂也没有结完,有一些甚至裂开了,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他为了保护她,竟然伤得这么重。 愧疚席卷着沈辞宁的心,她捏紧了金疮药的瓷瓶,抿紧唇给他上药。 严韫给她看手腕上的伤口,“看,好了。” 其余小的伤口的确是好了,伤口结痂已经在脱落,沈辞宁不光看到了结痂脱落的地方,还看到了有牙印的地方,是她曾经咬的。 想到在谭江他来找她,两人之间闹得不可开交,她告诉他,在两人结亲的时候,她跟别人有了阴私,那时候沈辞宁是感觉到严韫对她产生了怨恨。 如今他一再以命相救,算是以德报怨了。 “疼不疼?”她的声音有些噎,心里钝钝的,闷闷的。 “不疼。”男人说道。 沈辞宁给他上了后背的药,又用除疤的药膏给他摸手腕和别处结痂的伤,她垂着小脸,认真专注。 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很近,“......” 最后沈辞宁上药上到他的锁骨处,也不直接问严韫了,直接上手给他拉开了衣襟,露出结痂的伤口。 她下口真的很重,把他咬成这样,“对不起。” “没关系。” 他接话接得无比快,竟然还笑,“你咬我,我也高兴。” “你....”沈辞宁甚至都不好说什么了,他起高热,是不是烧得傻了? 沈辞宁给他的锁骨上药,先用辣酒擦了擦,露出很是明显的压印,在他的锁骨上。 想起辣酒触碰伤口的痛意,沈辞宁也学了他的那一招,对着他的伤患处吹了吹。 男人的喉骨上下滑动,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沈辞宁。” 他的大手掌住她的后脑勺。 因为靠得近,她是半蹲着的,后脑勺这么一掌过来,沈辞宁半跪到了他的腿上。 “......”她两只小手按住男人强劲的腰腹,借以撑住自己的身子。 两人的鼻尖擦碰到鼻尖,他的手掌还按着她的脑袋,从后往下移,掐到了她的后颈,不疼,就是为了掌控住她。 男人的眸色隐得极深,呼出的气息也热。 她心下紧张,两汪水眸左右不停转着看他,“严、严韫。” “沈辞宁。”他又叫她的名字,声音真的是沙哑。 “我想亲你。”他的视线移到她粉嫩润亮的唇上。 沈辞宁的两只手抓紧了衣襟,“......”被他的话说愣住了。 就当她以为严韫会忽然强压亲下来的时候,他的额低压贴到她的额面上,“想亲你,但是不敢。” 说完这句话,轻轻蹭了蹭,就把沈辞宁给松开了。 “......” 回去的路上,沈辞宁精神有些许恍惚,她伸手摸了摸后颈,又摸了摸额头,又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心里划过异样。 香梅不知两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询问,“小姐,严大人的伤势好些了吗?” 是不是伤得挺严重的,不然小姐为何这副神情。 “他的伤势...算是好些了。” “小姐别担心,严大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香梅见她从严韫的住处出来后,就一脸忧郁,安慰她说道。 沈辞宁心软,严韫为她受伤,香梅知道她心里肯定放不下,变着法逗她笑,可眼下不管香梅说什么,沈辞宁仿佛在神游,并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到了府上,见到了霍怯,逗着她玩,沈辞宁才好些。 下属送沈辞宁回去后,回去给严韫复命。 “大人,已经送到霍府了。”严韫轻嗯。 “你多派些人在霍府保护,不要叫人钻了空子。”严韫嘱咐说道。 下属道,“大人,上次的事情后,您已经叫人增派了人手,眼下再增,只怕霍府和外界的人有所察觉。” “那就在四周蛰伏。”他微有不满,“不要再让她身陷险境。” 下属忙不迭点头,“是。”这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也不怕被人知道了? 严韫起身去书房,抽出一本册子递给他,“拿去给霍浔。”下属认出来是原先严韫暗中查到的,四皇子拉拢朝臣结党营私的一些佐证。 果真是触碰到大人的逆鳞,他居然提前动手收拾四殿下,不过,那好歹也是他的妹夫,况且... “大人要把功劳给霍大人?”这些佐证来之不易,中间折损了不少的人手。 “费什么话?”男人眉头一凝。 下属连忙识时务,“是卑职多嘴了。” 颜玉朔那头还想着应对的主意,原本想着还有三两日的功夫,最坏的办法,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舍弃了工部,将自己给摘干净。 不料工部的事情没有给查出来,霍浔不日上了一封折子,全是他这些年拉拢官政的证据,板上钉钉,叫他脸色一白。 屈膝跪下为自己辩解,“父皇,儿子冤枉!” 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为什么霍浔会知道那么多,就连平康的盐案他都知道?那可是四年前的案子,四年前霍浔还没有入仕途,他怎么会知道得那么详细。 绝非一日之功! 不对,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日内挖出那么多的老底. 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严韫!颜玉朔咬牙切齿。 皇帝越翻折子,脸色越是铁青,朝官中早已掀起狂澜,事关四殿下,这可是皇子,谁都不敢出言置喙,纷纷低着头缩着脑,不敢触皇帝的眉头。 霍浔胆子也太大了,虽说他的确有本事,可这胆量啊,真真是不小,竟然敢弹劾皇帝的儿子。 眼看着四殿下在朝中声威渐渐显赫,提到立储君,向皇帝谏言要立他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霍浔的这封弹劾奏折来得真是.... “好啊,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皇帝看到后面都不想看了,径直把手里的折子飞掷下来,打在颜玉朔的脸上,啪的一声,虽说不疼,真的是够丢脸的。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颜玉朔的脸被打得啪啪响,他千忍万忍,才把心里的怒火给压住。 朝中他的党羽要为他说话,快要站出来之时,被旁边的人给抓按了回去,摇头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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