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阋墙,在皇家之中不少见,连皇帝和朝臣也都知道他二人私下多有不和,但此事不能闹上台面,更重要的是,此时此事,祁宴完完全全占了上风,此时闹开来,于九王一派全无益处,不仅会让众人都知晓此事是他故意针对太子爷所设计,更会失了臣心又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像一场闹剧一般,以祁宴为首的众人大获全胜,而九王一派则如同落水狗一般,垂头丧气。 退朝后,萧长宁到紫光阁找祁宴,见他面色平和,正坐在桌案后批阅奏折,萧长宁啧啧两声:“太子爷运筹帷幄,令九王等人措手不及,丢了好大的面子,太子爷旗开得胜,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祁宴心情颇好,闻言,只是抬头笑了笑,并未责怪他无礼:“本宫这个弟弟,什么都算得到,唯一不好的一点便是自负,哦还有爱挑衅。” “你可知,他昨夜便让人将那封信递到了本宫府上,是为挑衅。一夜的时间,他自负地觉得本宫只会在府上如同无头苍蝇乱转,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更有趣的或许是,他想到了本宫会想到去找皇帝,却自负地觉得皇上不会同意将夏家案子重提。”说到此,他冷哼一声:“无趣至极。” 虽然早朝上,祁宴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很清楚了,但此时说到祁宴去找皇帝的事。萧长宁还有些疑惑:“皇上竟然会同意将夏家的案子重提?你怎么说服的他老人家?我记得,当年有人不过是说了一句夏家案子结案的太快了,就被他老人家撤了职。你大半夜去提夏家的案子,竟然没被打出去,而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哼。”祁宴只是弯唇笑笑,对于如何做到的,却只字不提。 他不愿说便罢了,萧长宁与他认识多年,知道这家伙的嘴最难撬,他不想说的,无论如何问,都是问不出来的。于是他干脆不再问了。 解决了近在眼前的九王这个大麻烦,今日一时也没什么琐事了,萧长宁也没走,就坐在紫光阁的藤椅上,得了祁宴的许可,随手翻着屋子里的卷宗。 他翻动纸张的声音有些吵闹,祁宴批了会儿奏折,便觉得静不下心,一抬头看他翻东西声音“哗啦哗啦”的,有些嫌弃。隐隐想起自己在府上理朝务时,陆蓁蓁也在一旁看书,不过她看书却安静的很,若说乱心神,也是因她身上时不时飘出来的香气。 左右也理不进去朝务了,他便开口问起公事来:“去找苏莫离的人有消息了吗?” “没有。”萧长宁答的很快,甚至有点大言不惭。 祁宴蹙眉:“京城里没有一点线索?” “没有。他在大理寺被人带走,可见来人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若是这么容易被找到,岂不是白费心血?不过我思忖着,你说他们为何要绑走苏莫离,他身上有什么秘密?还是他是什么重要的人么?” 重要的人…… 祁宴笔尖一顿,恍然觉得有什么自己从一开始就发现了的东西被自己遗忘和忽视了。 为何要带走苏莫离…… 沙沙的风声从窗外传进来,无端地让人心头战栗,祁宴目光倏然变的冷肃,一旁一直注视着他的萧长宁注意到了他的变化,面色也正经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怎么了?” 他一出声,瞬间打断了祁宴的思绪,他怔了一瞬,脑海中一时纷乱,想了想,换了话题,道:“本宫听闻你已经与英国公家嫡女定好了黄道吉日,怎么没报上来?” 这下换萧长宁被他噎住了,提什么不好,偏偏提这门两个人都不满意的婚事。他神色怏怏,带着几分不在意和玩世不恭:“英国公老人家舍不得将女儿许配给我,顾柔嘉……啊不,顾姑娘也瞧不上我混不吝。我呢,其实对娶妻这事追求不大,所以说是算黄道吉日,也不过是马马虎虎,谁让京城中能匹配的就我们两个呢。你说,这算不算孽缘啊?” 此刻祁宴瞧萧长宁,颇有几分过来人看毛头小子的感觉,目光中满是过来人的沧桑,他正经道:“英国公身份尊贵,其嫡女在京中也一贯备受赞誉,你务必好好待她。” “知道了知道了。”萧长宁没想到他诉诉苦反倒引来了一通说教,更烦躁了:“众人都知道太子妃和顾柔嘉是手帕交,你不会是为了太子妃来当说客的吧?或者……你怕顾柔嘉去跟太子妃告状,然后她生你的气?” 萧长宁抓住祁宴的痛处,立刻翻了身,话语中把祁宴形容成了一个惧内的男人。祁宴却不恼,只微微笑着:“对啊,若你敢对顾姑娘不好,本宫第一个不放过你。” “嘿,你这人……” * 九王酝酿已久的一着棋,随着苏莫离的失踪和铺天盖地海捕夏家逃犯的公文而告一段落。听闻张皇后的病自那日后更重了,本着百善孝为先的原则,陆蓁蓁本想搬去宫中,在齐鸾殿的偏殿住下照顾张皇后,但却被张皇后极力拒绝了。她特意让身边的一等女官来传话,说如今九王在宫里住着,若太子妃也进宫,那事事多有不便,太医也都在齐鸾殿听命,事事皆有照应,太子妃有宫务在身,已经是分身乏术,实在不需劳心又劳力。 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看着不像是在给陆蓁蓁和祁宴下套,临近年底,又是冬日要增减用度,又是腊八和除夕宫宴要安排,陆蓁蓁近来确实宫务繁忙。与祁宴商量过后,几人决定放过彼此,左右陆蓁蓁出现在齐鸾殿也不能让张皇后的病情好转,反而有可能让她老人家心情更加忧郁。干脆便同意了张皇后的提议。 九王长了教训,着实消停了一段时间,陆蓁蓁和祁宴便各自忙着宫务和朝务,常常是早上一睁眼便开始听下人汇报和吩咐事情,到了晚膳时分才能坐在一块儿说说话。 说到除夕宫宴的规制,陆蓁蓁问:“陛下离宫快一年了,但宫中妃嫔还在,若要办宫宴,是否要请皇上回宫?” 祁宴用茶漱了漱口,无奈道:“今日晨起,祁崇瑞便来找我了,说过几日要去望仙楼请皇上回宫过年,他要去便让他去吧。”
第89章 对于他们父子三人之间的事,陆蓁蓁没有多置喙。九王上次栽了一个大跟头,看着像是能安定下来了。总之不管皇帝打不打算回宫过年,他们作为晚辈总是要请皇帝他老人家一趟的。大约是因为他算计祁宴一事被戳破了,九王怕自己在皇帝面前不再讨喜,所以想表这个孝心,祁宴自然不会拦着,就由着他去了。 镇北侯萧长宁和英国公嫡女顾柔嘉的大婚日子定在正月十六,两人从定下婚事到如今也有半年了。前段日子京城瓦肆都在大肆宣扬,说英国公和镇北侯府极为看重这门婚事,特意寻了大师算日子,这才定下了黄道吉日。不过陆蓁蓁看着顾柔嘉让人送来的请帖,上面用烫金大字写着的“正月十六”,她疑惑地皱起了眉,这算是精心算过的日子?她怎么觉得是英国公老人家在自己的行程里随便捡了一个休沐日呢。 她拿着那请帖,给祁宴看:“你说,英国公是真的请了大师选日子么?我怎么觉得是随手选的呢?你说,英国公是不是不喜欢萧长宁呀?” 萧长宁和梁子君一向交好,梁子君其人,在京城中风评一贯很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与他一块的萧长宁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英国公夫妇对他们的评价。不过鉴于世家大族婚事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萧长宁虽然不受英国公喜爱,但其统领三军、叱咤沙场的能力还是十分得他老人家认可的。所谓嫁娶,高嫁或低嫁都不好,最好的是平交,镇北侯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英国公夫妇俩相信女儿不会过的差,但至于夫妻和睦嘛…… 定下婚事时,英国公夫妇语重心长,是这样对顾柔嘉说的:“婚后,你若心爱他,那便和和美美夫妻恩爱,若你厌烦他,便不必理他,只拿捏好后院,其余的,你便怎么舒服怎么过,不必管其他人,总有父母给你撑腰呢。” 有这话,顾柔嘉嫁也嫁的舒心。 祁宴是多少知道一点内情的,对于这门婚事,他站在太子的角度是乐见其成。世家大族联姻,总比扶持破落门户要好,会少生很多恩怨。而且萧长宁这个人,虽然看着混不吝,但也就是嘴硬,真要娶了,定然不会亏待人家姑娘。这个他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他有信心,却不代表陆蓁蓁也有信心,也不代表他能让陆蓁蓁有信心。毕竟顾柔嘉是陆蓁蓁的闺中密友,若是顾柔嘉受了一点委屈,恐怕就真如萧长宁所说,陆蓁蓁会第一个找自己算账。 想到此,他神色郑重了些,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接过陆蓁蓁手中的请帖,认认真真地看了看请帖,蹙眉分析了片刻,道:“我觉得非也。” 说着,他揽过了陆蓁蓁,道:“你看,这请帖上的字。我见过英国公的奏折,这字是出自他老人家之手。英国公一字千金难求,如今为了他们两个的婚事,却肯亲自写请帖,可见对这门婚事是极为看重和支持的。所以呀,你就不要担心了。” 带着点哄人的意味,祁宴将那请帖塞进了一旁的书册里:“别想那么多了,爱妃,我们早些休憩吧。” 说着,他便吹熄了烛火,黑暗骤然笼罩下来。陆蓁蓁也确实累了,因而也没去想,请帖那么多,英国公他老人家哪里写的过来,之所以写了这一张,不过是因为这张是要送到太子府的。 她迷迷糊糊地,就被祁宴将这件事忽悠过去了。 一夜无话。 一转眼就是腊月初八,宫里宫外热热闹闹红通通一片。这是陆蓁蓁第一次筹办宴席,各方面查阅了不少典籍,生怕礼制规格上出什么纰漏。按理说第一次筹办这种宴席,该规模更大些,但齐鸾宫张皇后大病还未痊愈,陆蓁蓁也不敢太过铺张和喧闹,只按着规制办了,该宴请的人一个不少,该有的礼数一个不缺便也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日宴席结束后,祁宴和陆蓁蓁坐在马车里准备一起回府,刚出了宫门坐上马车时,九王身边的小厮跑了过来:“太子爷太子妃请留步!” 他气喘吁吁,跑过来,将一个雕着梅花的漆木盒子双手捧着递了过来:“太子爷,太子妃娘娘,九王殿下让小人来给两位送节礼,刚才大殿上人多,小人没寻到空,只好来宫门处寻二位了。” 这是真的稀罕,陆蓁蓁和祁宴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情绪。 祁崇瑞主动向他们低头了? 这可真是反常,两人心里嘀嘀咕咕,但此时礼却是要收下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陆蓁蓁道:“九王殿下一番好意,我们夫妇却不好收做弟弟的大礼,不知这里面是什么?若是太过贵重,就请大人拿回去吧。” 那小厮似乎料到了他们会有这一问,闻言赶紧道:“太子爷太子妃放心,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他说着,打开了手上的盒子展示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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