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房间,来人扑倒在地,看不清楚面容,严暮自扯了一把扫帚,远远捅了几下,发现地上的人仿佛脱力,没有任何反应。 翠圆看见来人软趴趴没有攻击能力,又一瞥看见严暮自身上只穿着里衣,大踏步过去,一把将还站在门口发呆的朱果扯进厢房,眼疾手快将房门关上。 严暮自也反应过来,扫帚一勾,后窗哐一声合上。 “怎么办?救吗?还是叫人。”朱果愣怔怔的,也拿了一把扫帚放手上做武器。 严暮自咬牙:“这个时候我穿成这样,房间里多出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这男人穿的还是里衣,自找死路么?” 蠢呼呼的朱果道:“那……” 严暮自将手中的扫帚往地上一跺:“趁着天光还早,我们把他抬着丢去雪地里让他自生自灭。” 三人围了过来,正要合力扛人,谁料地上的人仿佛像是知道她们要干嘛,猛然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三人又吓得各自抓紧手中的扫帚散开。 “你你你你,你赶紧走!我们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否则官差来了,你可就惨了!”严暮自压低声音威胁道。 那人的脸被长发挡住,踉踉跄跄往严暮自的方向扑去,。仆三人大惊,扫帚一致对向他,想把他叉开。 可他身上却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还是精确地扑到了严暮自身上。 那人身高腿长,一下将严暮自扑倒在胡床边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严娘子莫出声,是我。” 严暮自听着熟悉的声音,最终颤抖着手将来人的碎发拨开,看到赵玉狭眸中带着恳求,她小声呼道:“崔郎君?” “有人追杀。”赵玉状似脱力,下颌靠在她的肩窝,声音有气无力,“严娘子救我。” 严暮自知道了他是谁之后,她一下来了胆气,将他一把从自己身上推开。 笑话,他有的是仆从,用得上自己这个朝不保夕的人来救? 她叉腰站起,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上沾染上的血色,正要果断拒绝,门外响起傅允文的声音。 “严妹妹,今日可好些了?早上有养人的药斋,想着你吃了最好,给你带了一份,免得你跑一趟的腿脚了。” 赵玉低声轻笑,捂着自己的胸口,仰头看向大惊失色的她,满脸写着你不救也得救。 他轻咳一声:“看来严娘子非救我不可了。不然,你猜我叫出声来,傅允文会不会跳脚?”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呀~ 梦中的媏媏:你受伤了我自然是心疼得紧的 梦外的媏媏:我们把他抬着丢去雪地里让他自生自灭。 凌官:栓Q
第15章 十五场梦 艾塔顶尖火光明灭,圈圈涟漪荡开。 傅允文刚提着一笼药斋进来,就被房间中浓郁的艾草药香给吸引住了,他侧首问带路的翠圆:“严妹妹薰上艾草了?这是身子还有不适?很严重吗?” 翠圆轻声道:“娘子本就体质娇弱。昨日出门又受了惊吓,回来之后才发现身上在车厢之中被撞得狠了,没有一块好皮肉。” 傅允文急了,心中有些焦切,三步并作两步走入房中,翠圆怕她发现床上除了她家娘子还有一个大男人,赶紧追上去:“傅郎君,娘子还躺着呢。” 他这才碍于男女大防往后退了几步,翠圆见他不再往前,也松下口气。 傅允文隔着影影绰绰的幔帐问道:“严妹妹,你的伤可好些了?昨日也不见你提起,我知道的也太迟了,让你白受痛。我等会下山去姑母府上找些好的药油给你。” 幔帐里严暮自的声音缥缈可怜,柔得能掐出水:“咳咳……那就多谢傅表兄了,等表兄回来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傅允文急着又往里进了两步:“严妹妹?” 严暮自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捂着赵玉唇的手紧了几分。 这个人,刚才想咳嗽! 她警告地看了赵玉一眼,发现他的眼里尽是无辜,额发垂在眼前,显得十分无辜,也没有反抗她手上的动作,看上去十分乖顺。 她刚要开口,后窗忽地吹进一股凉飕飕带着雪气的风,卷得幔帐翻飞起来。 严暮自心头一跳。 不好!刚才为了散血腥气,除了点上了艾草,还将后窗开了一个缝隙,这是被吹开了。 她一把按下赵玉的头,将他往自己的被窝里裹住,赶忙撑起半边身体挡住他,同时赶紧一手把吹开的幔帐抓住。 等听到朱果手忙脚乱将后窗推上的声音,为了掩饰,她又咳嗽了好几声,才继续道:“没什么。我是想要说,多谢傅表兄了。雪天路滑,表兄骑马时慢些。” 傅允文听她都咳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要关心自己,心头一暖,脑海中尽是她娇滴滴的模样。 一想到这样娇滴滴的美人要受疼,他就浑身不得劲。 眼下别说是让他去取一趟药,便是说让他去下油锅能缓解她的痛楚,他都下去滚一滚。 他将药斋递给朱果,又叮嘱道:“趁还热着,先让你家娘子喝口菌菇汤。道士说了,这汤里头加了补药来炖的,健体强身又适口。” 朱果翠圆听了,连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不放心,又将这话扬高声调跟严暮自重复了一遍,这才走了出去。 他方离开院中,朱果就赶紧去掀床上的幔帐。 严暮自早在听见门关上的一刻,就已经坐起身来,跳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赵玉的目光若有似无拂过那双莹白的赤足,严暮感觉像是被鹰隼紧盯的猎物,赤-裸的双足都似乎在发烫,赶紧在翠圆的帮助之下套上了冬袜。 “既然崔郎君受伤了,就在这里休息片刻吧。我去知会一声郎君身边的人,在这里待久了恐怕要耽误伤势了。”严暮自披上外氅,笑意盈盈。 赵玉坦然看着她,颔首道:“好,托娘子给风岩带句话。我现在胸口疼得要紧,右手上的伤又在打斗时候撕裂了,让他带些止血的药来。”他说完,又兀自低下头,长黑的眼睫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 他捂着自己胸口咳嗽一声,嘴唇因为流血过多而苍白:“不对,娘子还是派人出去的好。娘子刚刚和傅郎君说自己身子不爽,又马上大雪天跑出去,恐怕让傅郎君知晓了难免会觉得这样前后矛盾。再者,我一个人在房内,若是有旁的人来找你……” 严暮自总算想起来这人因为自己手受伤了。 也对,听他那个下属的意思,他像是武艺十分超群,那日见他顺手就能降服烈马,似乎确实身手不错。 难道是因为手受伤了,所以这才打不过的? 而且,他说得有道理,要是阿舒大咧咧过来,看到这人就在自己的榻上,真是有嘴说不清。 她左右权衡一番,良心才难得出来遛了遛,应承下来,打发翠圆去找风岩。 赵玉听了她的话,像是伤得厉害,头一歪闭眼昏睡过去。 朱果看了榻上的男人一眼,小声道:“这……娘子,就让他这么躺在你的榻上?” 严暮自低下身来翻自己的包袱:“那不然呢?就算是不想接着这桩买卖,都摊在面前了,我能怎么躲?现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少先把他稳住……我那个金创药去哪里了?” 朱果从旁边另一个包袱皮里取出金创药,递到她手边:“在这里,娘子。娘子还要给他上药?” 严暮自看着床榻上身受重伤,沉沉睡去的男人,没有接药,推了回去:“你来。” 这人还睡着,知道是谁帮忙上的药?大不了等他醒了,再告诉他是自己上的,也算是还了他一个人情。 朱果大喇喇扯开了赵玉的衣襟,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如玉般的皮肤上鲜血淋漓。 朱果看着惨状,心里都不由得叹一句可怜,这个崔郎君长得极好,身材也是拔尖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刺客要下这样子的狠手,真是暴殄天物。 严暮自见朱果要拿她的巾帕去擦,低声喝止:“别用新的,用你练手绣的那个擦擦就行了……” 赵玉幽幽转醒,低头看向自己凉飕飕的胸口,黑沉的眸子对上她:“严娘子,这是?” 严暮自熟练挂上温柔的笑意,走过去接过朱果藏在身后的金创药,看向赵玉胸-前的伤口时,黑白分明的眸子隐约带着几分歉意:“郎君受的伤重,趁着郎君的人还没来,也要清理一下止止血才行。” “也算是还了郎君昨日救我的恩情了。”她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像是无害的幼兽。 赵玉黑锐的眉峰上挑,提醒她道:“如果我没记错,严娘子今早要将我丢到雪地自生自灭?” 严暮自噎住片刻,很快又蹙起秀气的眉头,目光无辜:“那是不知道是郎君的缘故。若是知晓,我岂是那般忘恩负义之辈?现在也是想着,若尽绵薄之力能还上一些郎君救命之恩,也就满足了。” 赵玉扬唇。 救命之恩? 要不是刚才自己赶紧睁眼,怕是就让这个粗手粗脚的小丫鬟给扯死了。 他恍若听不见她口中的一口一个立马报恩,颔首道:“那娘子就来吧。救命之恩确实是大,一时半刻还不上不要紧。你我,来日方长。” 他眸间含笑,后面一句话说得缱-绻缠-绵,严暮自愣了一秒,心中难免感慨,男色误人啊。 倘若是自己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公主贵女,一定将这人收入彀中。 可惜身份并不匹配,这样门户不当的情意就算是升腾起来,也只不过是空中楼阁,只是牵绊阻碍人的东西。 她稳住心神,忍着心疼用自己心爱的丝帕给他擦拭身上的血迹。 这样子倒是也好,她心疼丝帕,也就能将那股子面对着他胸膛上的伤口时的心疼演得更加逼真。 赵玉将沾满血的丝帕拿过来:“不必心疼这一帕,到时候送娘子一帕新的。” 严暮自假笑:“怎么会呢,自然是心疼郎君的伤了,一方丝帕罢了,值不得什么的。” 赵玉哦了一声,将丝帕攥在手里,没有还回去的意思。 严暮自这下心里是真的在淌血了,这方帕子用的是南蜀国来的南蜀丝锦,贵得惊人。 她刚给赵玉将伤口包扎好,就见翠圆一个人回来了,她望向翠圆身后,仍旧是不见有人影。 “怎么就你一个人,崔郎君的人呢?没找到?”她道。 翠圆为难道:“温郎君说是风岩寻不见崔郎君,早就下山去了,现下道路被大雪堵住了,还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 “什么?” 他的人不在,这个烫手山芋岂不是要砸在自己手里了? 而且,这大雪封山了,傅允文还在山下呢,自己这次上来就是为了跟他独处,他人都不在,她在这里一个人吃个什么劲的素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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