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友善? 其实,这刘娘子倒是明显得很。 何张姐妹做枪头,张口闭口就是讽刺她与太子殿下。 明显就是仗着这个刘娘子家的势。 而这个刘娘子,听着张妍妍说自己与太子殿下如何如何,她的面色立时变了。 这两相结合起来,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是为着太子殿下,争风吃醋来了。 严暮自装作不知,弹弹她的脑门:“我怎么知道?也没见过她,想是最近心情不大好?看谁都不顺眼。。” “唉,是不是又是一个嫉妒姐姐美貌的。按我说她们就是傻,若是让我来选,那些臭烘烘的郎君有什么好的?争风吃醋最是没劲,我就喜欢跟香香软软的漂亮姐姐一起玩。”温舒道。 严暮自闻言笑了笑,没说话,又帮她拿了几块桂花糕,放在碟中递过去。 因着刘娘子的家世放在那里,张妍妍殷勤得很:“刘姐姐想喝六安瓜片还是喝些花茶?” 刘娘子扫了一眼茶,凉凉掀起眼皮:“那就有劳严娘子了。” 张妍妍假惺惺道:“这可怎么是好,严妹妹如今可是太子殿下眼前的红人……” 刘娘子的眼风一刮,张妍妍的话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严妹妹,磨蹭什么,快来啊。席上就只有刘娘子的身份最为尊贵,听闻转年就要赐封邑了呢,可不算委屈了妹妹。”何月在一旁含沙射影。 刘娘子目光冷冷,看着严暮自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气得发紧。 她心悦太子殿下久矣。 上京谁人不知,太子殿下不好女色,年至十八东宫后院依旧无人。她的母家与崔氏有出了五服的表亲关系,她的父兄在朝中也是如日中天,按说若是太子殿下这般下去,便是她求着母亲进宫说合,也是极有可能成的。 谁知,太子殿下来湖州一趟,本说是查盐税一案,却招惹上了这样子的狐媚子。 她听着上京中的流言,原是不信的,太子殿下何时对女人这般过? 可是这捕风捉影的话说得多了,她心中始终是藏着一根刺,便想着过来一探究竟。 这次也是趁着叔母回家省亲的空档,跟着一起过来了。 谁知道了这边之后,知道的真相只比京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是将她气得差点没厥过去。 何张二姐妹私底下跟她说时,对于这位严娘子的样貌顾左右而言他。 说是长得也就那样,可她看着这二人说起她的样貌时咬牙切齿的模样,也大概清楚,这大概确实是个美人。 却没想到是这般美得惊人。 刘娘子甫一见到她的脸,便知晓太子殿下为何会做出这般不理智的举动。 她气得发狂,知道太子殿下如今不再宴席之上,便也不想让严暮自下得来台。 温舒站起身来:“你们欺人太甚!” 刘娘子道:“就是欺了,严娘子又待如何?现在要跑去跟太子殿下哭诉吗?” 严暮自的眼中弥漫起水雾,眼尾弱红一片。 “给姐姐倒就是了。” 温舒拉她:“姐姐!” 严暮自背过身去对她眨眼,声音软软,像是受了极大的欺负:“无碍,我做就是了。” 温舒明白过来,气鼓鼓坐了回去,冷哼一声。 严暮自拿起六安瓜片的壶,都已经沏了半杯茶了,刘娘子打.断道:“谁跟你说我要喝六安瓜片的?” “我要喝花茶。”刘娘子将杯子往外一倾,半杯茶水溅在地上,严暮自躲闪不及,白色的衣裙染上几点碍眼的暗黄色。 茶杯啪一声被丢回案几之上,旋了几个圈,刘娘子凉凉笑道:“那就有劳严娘子重新洗了杯子,再倒了。” 温舒的手拍在桌上,发出响声,严暮自扫了一眼翠圆。 翠圆走了过去,按住了她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 席上的气氛一时凝固起来,坐在花茶茶壶旁边的是一个脸圆圆,十分和气的娘子,她不想气氛难堪,便主动自告奋勇道。 “这里有新的杯子,茶壶离我近,便也不用严娘子费劲,我来给刘娘子斟一杯吧。” 她的话音刚落,与她一同来的娘子却不甚赞同她解围的举动,害怕惹祸上身,暗自拉拉她的衣角。和气娘子却仿若未觉,已经笑眯眯拿起茶壶。 刘娘子的目光寒剑一般射向她,语气毫不留情:“你是谁家的?” 和气娘子面上的笑容一僵,歉意地看向严暮自,不敢再出声,只是将花茶茶壶往严暮自那边的方向推了推。 严暮自自然是将她的善意看在眼里,也冲她和善地笑了笑,轻声道了声谢谢,将茶壶拿到自己手中。 “刘姐姐是知晓太子殿下亲自为我请了教习,教我茶艺,所以才想让我斟茶的吧?也是,湖州的茶艺想是刘姐姐喝不习惯,需要喝上京风味的。”她眼角的红还未消散,说起话来软声软气,比起趾高气扬的刘娘子让人舒坦许多。 在座的都是湖州官眷家的小娘子,多少都是在席上见过面的。这位上京来的大小姐,一来就这般不给脸,除去点头哈腰,上赶着要巴结的何张二位姐妹,心中俱是不太喜欢刘娘子。 说到底,哪里什么湖州与上京的茶艺,分别又有多大? 眼下看着倒像是这位上京大小姐在指桑骂槐打湖州的脸面。 现下见严暮自这般委曲求全,全了大家的脸面,席面上的人心多少都是向着她这边了。 “那就请严娘子让我们开开眼了。” “严娘子昨夜在花神节会之上的舞蹈真是好看,我娘亲说,这般若非自有学习,绝无那般的功底。不想严娘子竟是这般多才多艺。” “是呢,以往只闻其名,不得相见,日后我递拜帖去,严姐姐可不要推脱。” 席上开始与她热络起来,严暮自则是只是浅浅笑着,不卑不亢:“若有相邀,莫敢不从。” 刘娘子是想看她出丑,哪里看得了她这般左右逢源,蹙眉头道:“什么宫中的教习,就你也配?” 严暮自听她口不择言,心道这样最好,说多错多。 她只道:“想来刘姐姐在上京见多识广,应该也听过红姑?” “红姑?红姑来教你茶艺?”刘娘子瞪大双眼。 红姑是谁?红姑可是皇后娘娘身边最有头脸的姑姑。 太子殿下到底是有多么看重她? 刘娘子心中像是被洪水冲破了闸口,气紧道:“绝不可能!” 中宫出身的教习,怎么可能?她又不是未来的太子妃! 她心中一震,再看向严暮自时眼神已是大变。 难道,这其中也有太子殿下的意思在里头?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且不说这位严三娘子家中的污糟烂事,便是她父母双全,外家仍在,那又如何? 太子妃怎么会出自这般的小门小户? 可……太子殿下竟能为她犯了天下之大不韪,身陷流言,不能自拔,是不是也是说明太子殿下确有此意…… 严暮自不知道刘娘子的心思已经是千回百转,只顾着做茶戏。她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茶壶茶盏在她的手下犹如有了生命。 不多时,一杯汤色汤花具是上乘的茶放到出现在众人面前。 刘娘子袖中的帕子都要绞断了,还真是宫中的茶戏……她居然所言不假。 不对! 即便是宫中的茶戏,也不能说明这就是中宫出身的姑姑教的。 严暮自亲自将茶盏端至刘娘子面前,轻声用只有二人能听清的声音道:“刘娘子,你很像我的继姐。” 刘娘子此时早就思绪纷乱,闻言瞪她一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的声音洪亮,面色不善,显得旁边做小伏低的严暮自更是委屈柔弱。 “像我的继姐一般愚蠢啊。如果我是你,即便是再嫉妒,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公然与太子殿下的心头挚爱过不去。”严暮自眨眨眼,眼眶又红了起来。 听不见她话的人只觉得她是被刘娘子欺凌了。 什么心头挚爱?闻言,刘娘子此时已经是气急攻心,她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家中同辈的均是兄长。 以至于,她从小就是被一家子人放在心口来疼爱的。 哪里听得了这般的话,面色立时铁青起来。 她还未想好如何骂严暮自,就见严暮自身形一晃,她下意识想去躲避,却见茶水根本离她十万八千里远,尽是倒在了严暮自的身上。 严暮自的手背被烫得发红。 她的肌.肤本就白皙透亮,平日里就算是轻轻碰了一下,都会有印子,更别说是被这滚热的茶水烫上去了。 手背一片刺眼的红。 严暮自浑身狼藉一片,眼中含着泪欲坠不坠,满腹委屈。 方才还观望的湖州各位小娘子都围了过来,有几个胆大的还大声道:“这就是上京的规矩吗?真是仗势欺人!” 刘娘子都快要被气死了! 她根本什么也没做,是这个人自己把茶弄倒了! 她手指颤抖指着严暮自:“你!你……你怎么这般不要脸!明明我只是让你倒杯茶,我都没碰你……是你自己倒的,你怎么敢这般陷害我?” 被湖州的小娘子们众星拱月围在中央严暮自看向她,身形差些稳不住,摇摇晃晃的,幸好有人搀扶着,她这才极其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是……是我不小心。” “哪里会有人自己用热水烫自己,真是歹毒,若是严姐姐留疤了可怎么是好!”温舒气红了眼,若不是被翠圆拉着,她都想要上去跟这个刘娘子打一架了。 “就是就是,怎的这般恶毒。”有人附和道。 刘娘子脑子中的那根绷着的筋彻底断掉,口不择言道:“你怎敢这般颠倒黑白?也是,你这般的德行,日后……日后是要嫁好几个男人的贱命!“ 刘娘子骂人的经验不多,说出来都磕磕巴巴的,想来想去,这都是她能想到的最为恶毒的咒骂了。 严暮自挤出几滴热泪,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心中却道,还有这种好事? 若是嫁好几个都是太子殿下这般的,倒也不是不可以。 “刘夫人,本宫也是几嫁,看来也是贱命了?”寿阳大长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这边动静闹得大,寿阳一看,自己带来的小娘子哭得快厥过去了,心想这可不成,若是不能全须全尾将人带回去,怕是自己那个侄子要与她拼命了。 寿阳大长公主连演到正精彩的戏都不看了,赶紧往这边跑,别让自己的人被欺负去了。 长公主都不看了,剩下的夫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只能一头雾水跟在后头往这边走。 小姜氏跟在后头心口直跳,眼皮也不安分地跳来跳去,等到过来之后,听着刘嘉这番话,面色都发白了。 作为刘嘉的叔母,她本来是不想带着她一起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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