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心态就是如此,他的克制让金环眼中一闪而过失望。更何况她还处于两情相悦的最初,年纪小,对什么都好奇。若他过分主动侵略,她会怕,可他对自己温柔了,她又想招惹。 听着楚临峦故意放轻的呼吸,金环咬着手指,突然戳戳他:“哥哥,我听青松说,你把上回从逍遥侯府回来时、我落在马车上的水红舞衣给收起来了?唔,那件我是真的穿不下,你收起来又有什么用?” 楚临峦一僵,他只是随口叫青松收了,怎么被她一说,倒像是别有用心。 半晌沉默,楚临峦长出一口气,侧身倾轧过来,眸底黑墨一样,金环心跳一阵急促,呼吸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 “那样的衣服,要多少有多少。”金环竖起耳朵,他却说:“可是我不许你穿,一次都不行。” 她挤眼睛:“穿给你看也不行?” 楚临峦无奈了:“不行!” “唔……”金环戳他一本正经的脸,有些失望似的:“你可真无趣。” 楚临峦捏住她的手指,置在心口,半闭了眼:“你乖乖的,我们这就要定亲了,总还有天长日久。” 金环感觉手覆着的肌肉僵硬,胸口一下一下奔腾地极有力,可这是他的坚持。 然后她那些小坏心思突然都扑簌簌飞走了,心软下来。天长日久?真是没有更好听的情话了。 爱,首先是尊重; 在她偶尔冲动不懂事的时候,他会带她走正确的路; 撸主坑底下有年纪还小的妹纸,记得要挑中那个懂得尊重你的人啊; 最近的确是慢。。我反省; 换庚帖,合八字,自然是真真正正的天作之合。 虽然陆老夫人一夜之间改了主意,裴氏隐约有些不安,但楚老太太坐镇后方,她一句「陆家还不至于让咱们搁在眼里」,裴氏的心就踏实了。 婆媳二人在楚衍在世时,关系淡漠,楚衍离世后,虽不至于像亲母女一样,却也有了一种互相依靠扶持的默契。 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和谐。直到几日后,林氏寻了人上门来,说是亲事既然定下了,金环自然不好出门子前还住在侯府。裴氏也是有这个心思,虽觉得环儿回金府住,怎么都让人不放心,可花轿总还是得从金家抬出来才合适。 可如今也太早了些,她的打算是吉日前那个月才将人送回去小住到迎亲之日。 金环正跟半夏选花样子,又掺和着配线,她出了一堆外行主意,半夏听着面色不变,依然笑盈盈的,于是金环就更热络了; 裴氏半天忍不住,像轰鸡仔似的赶她:“这可是在给你绣嫁妆,别瞎添乱!” “反正最后也是咱们自家人看,不碍的。”金环揉到裴氏身边,坏笑道:“姨母,装嫁妆是不是要重新打些大箱子?” 裴氏斜了她一眼:“这还用你操心?都是备好了的。” “那工匠可还能寻来?” 裴氏狐疑地问:“你又想折腾什么?” 金环蹭了蹭她,笑眯眯的:“没什么,哪有嫁妆都让您给我备的道理?好像是要嫁到别人家似的。总得叫我那爹娘也表表心意。” 裴氏是心甘情愿地帮她备了这么多年东西,知道这孩子也会感恩,她心里极适宜,嘴上却狠道:“反正备了这么些,看似是送你的,可日后还不是搁在我的库房里?不过是走个过场。” 金环就继续卖乖,裴氏也不理她,半晌嫌她闹的不行,就忙忙地把人轰出去。又要备嫁妆,又要张罗婚事,忙也忙死了,还有一个捣蛋的添乱! 金环闲适地晃出屋,走了一截,发觉太安静了,扭头见小桃红格外沉默,她不由问:“太阳今天是从哪边出来的?” 小桃红长长地叹了口气,金环拢着手炉,索性停下来坐到廊檐边儿,一本正经地说:“你不对劲!” 小桃红了一会儿,声如蚊讷:“姑娘,奴婢求您个事儿呗?” “你这些年求的事儿还少了?除了替你找个像修竹那样的如意郎君这事我没办成,哪个没满足你?”她一顿,见小桃红脸颊红晕加深,惊道:“敢情你是有心上人了?” 小桃红跺脚:“您可小声些。” 小丫鬟都在三五步外掩嘴笑。 “好好……”金环觉得有些突然:“是谁家的?方管事家的?不对,那小伙子才和我一般大。” 小桃红眼界高,金环是知道的,琢磨了一圈,发觉她能想到的人实在是少。 “是……是侯爷身边的人。” 又是?金环有些不太高兴,怎么她屋子里的一个个都这么没出息,全盯着楚临峦身边的,难道别处就没好货了?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说吧,是哪个?” 小桃红有些为难:“他是个当紧的人,怕是不好办。” 相中了楚临峦的人也就罢了,还没出息地觉得自己不如人家?金环竖着眼睛:“怎么不好办?除了你们家姑娘看上的那个不好办,其他的哪个都好办!”格外仗义似的。 小桃红讷讷地念了个名字,严正?金环不太熟悉,好像和楚临峦上过战场,属于亲信那类人物。 见小桃红俏脸绯红的模样,金环心一软,想着十几年了,这丫头一直被楚临峦压迫的连性子都转了,讨个他身边的人有什么关系? “无妨,你的身契就在娄嬷嬷管着的那个匣子里,她疼你,私底下叫她拿了给你。身份上便也不差什么。”金环凝眉想了想:“若那个严正没成亲,倒也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 “他、他没定亲的。”小桃红摇了摇头,格外,金环知道这丫头心眼多,也不吃这一套,哼了一声:“已经这么了解了?怎么不叫他求到侯爷那边去?” 小桃红泄气:“唉,还不是侯爷说,日后这种事都归姑娘您管,他说了可不算的。” “那你直说就是了,都看对眼了,还装什么羞?”金环心里喜滋滋的,却故意冷着脸:“不过你得等蓝歌年后回来了再备婚事,我身边可缺不了人。”她眸光一移,哼声道:“过阵子,还要「回家」住一阵子呢。” 小桃红连连点头,欢喜道:“自然是等姑娘和侯爷和和美美,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我们才好功成身退。”哪里还有之前那副羞涩样子。 金环最喜欢也最头痛她的心眼多,不过对付林氏,还少不了她这七窍玲珑。 金环今生最幸运的就是有一个好姨母,之后这些美好的日子才接连纷至沓来。 她的婚事如果捏在金劭云和林氏手里,这爹娘两人可不会真心替她着想。 若找身份地位高的人家,指不定就是许给位高权重的「老」大人,或者来一招明蓉那类似的手段,碍着闺誉,「不得已」将女儿送去给人添个乐子。也有可能金劭云怕人说他卖女求荣,便直接将她配了贫寒有前途的「学子」,自然就不需要多少嫁妆陪送了。 金府前几年银钱吃紧,近几年林氏寻了新的来钱路子,倒是好了些,所以更不会舍得给金环用。 金劭云倒是个要面子的人,克扣长女嫁妆的事,过去他是一定不会做的。可前几年金府的窘境让他明白了,没银子就没面子。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格外恨林氏将原配的陪嫁败掉了大半,好盈利的铺子、巩南的地,都稀里糊涂地卖了,卖的时候说是不景气了,留着也是赔钱,可卖完后呢? 巩南那一片,如今是北地药商最蜂拥的一处,种的皆是由南地引入的成色极好的枸橘,偏林氏以为是苦柑子,卖不出钱,便将地连树种都急急地出手了。 那几个旺铺卖的更是莫名其妙。 金劭云虽不通庶务、目下无尘,却也觉出了些不对,好像是冥冥中有人在盯着他们的「家业」似的。可这种想法太让人不安,他更愿意相信是林氏管不好家事,才导致了这一切。 这时候,他就有些嫌弃林氏出身太低,教养不足。 回想起刚成亲时,他亦是初入朝堂,风光无限,内又有裴文岚掌管一切,事事妥帖,那时他过的可真是舒坦。 此时倒是念起了亡妻的好来。
第89章 金环「回家」太突然,没有提前下帖告知,门上的看着眼前珠光宝气的女子,有些眼熟。当然眼熟了,三年前的春节还上门过一回,那时候的小桃红和此时差得也不多。 “光叔,我们姑娘来看夫人了,麻烦您通传一个。”小桃红声音脆脆的,门子一愣,被侯府出行的气派震住,下意识地回道:“姑娘回府,哪里要通传。”虽然这位姑娘,是家中主子隐隐晦晦都不叫他们待见的。 说着命人开了大门,小桃红和云妈妈伺候金环下了车,浅笑着道:“烦请给他们寻个歇脚处。”话音一落,小桃红就塞过去一个沉沉的荷包,门子像是握不住那重量,夸张地歪了歪身子,脸上的笑就成了十二分的真心:“大姑娘说的哪里话,老奴这点事还办不好么?” 说着踢了身边小厮一脚,那个费力地从荷包上移开眼,机灵地去安置车马车夫家卫等。 金环淡淡一笑,唯利是图,是会上行下效的。看如今的金府就知道了。 说是姑娘「回家」不必通传,可金环走到垂花门时,林氏身边得力的仆妇也迎了出来,也是个熟面孔。 “吴婶子,劳您亲自来迎,天这么冷,倒叫我过意不去了。”金环话还没说完,小桃红头上珊瑚赤金攒珠钗已闪了吴勇家的眼,手里一个绣工巧夺天工的荷包,捏了捏,像是一对手钏。 金环一路走一路散财,金家二门外的已将她当成了财神身边的散财童女!噢,听说姑娘同楚侯爷的亲事已经定了,日后她也是真财神了! 吴勇家的笑得牙花子都遮掩不住,她是个心思活泛的,近几年林氏益发小气了,她们这些的得脸的管事婆子,也没多少油水可沾,看姑娘此番动静,倒像是有备而来似的。 唯利是图,这些年在林氏身边,学的最多的就是这四个字了。 想着她如今这把年纪也就不提上进了,可她底下还有个刚八岁的小孙女,精灵的很,更重要的是,这丫头生在她外祖家,是林氏不知道的。大姑娘出门子,金府总是要添了陪嫁的人去,她家那个在外面施施力,把孩子放进去,也不是难事,之后关键的是,他们家的孩子得叫大姑娘看重了才有好造化。 看着小桃红一身挑金撒花袄,云妈妈身上镶貂绒的斗篷,可不是比寻常贵人还更贵重? 吴勇家的心思转了十几个弯子,面上只是殷勤地恰到好处,引着金环进了相对侯府来说比较逼仄的正房,林氏站起身意思着迎了一道,金环则礼仪俱全,两人一对比,教养心态高下立现。 林氏犹不自知,她端着母亲的谱儿,问了问金环的日常,好像极关切似的,可哪有做母亲的会问日日做些什么?可读什么书?倒显得平时当真丝毫不上心,虚伪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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