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看她吃得香,自己吃到嘴里的菜似乎味道也变得格外的好。 慕流云是从做司理那会儿养成的习惯,吃饭速度向来不算慢,毕竟要是赶上手头有差事的时候,哪有那个功夫让她坐在那儿细嚼慢咽吃上半晌。 而袁牧在军中历练过,所以吃起东西也相当迅速。 两个人差不多吃好了,袁甲把碗碟撤出去,他自己打发走下人之后就守在门口,慕流云这才觉得有一些话能放心的去问问袁牧了。 “大人……”慕流云刚一开口,就看袁牧冲自己一挑眉,愣了一下,意识到原来是方才两个人刚刚算是协商一致的称谓问题,有点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叫习惯了,一下子没改过来!咱先说正事儿,那些都不重要,以后我会慢慢注意的!” 虽然慕流云对自己的称谓略显疏远,但是一想到她现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似乎已经越来越放松,越来越不紧张了,比起称谓来,这个更加重要。 袁牧一想到这一点,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对慕流云点点头。 “咱们这一次来这边,带了不少提刑司的兄弟,还真是带对了!”慕流云对袁牧说,“可是为什么您……你会有这样的安排,不会是在还没有来之前,就已经知道那王岫是个酒囊饭袋,做起事情来既没有头脑也没有章法吧?” 袁牧对她的改口还是感到很满意的,不过对于慕流云的这个疑问,他还是摇了摇头:“我在来这边之前,的确没有和王岫打过交道,对他这个人也并没有任何的耳闻。 你之前就对这件事感到疑惑,但是咱们在外面,人多口杂,的确不便多做解释。 你是在太平县里长大的人,你先来回答回答我,在你记事以来,江州地界里,太平县中的历任父母官,都是什么样子的人?” 慕流云仔细想了想:“太小的时候没有什么印象,大一点之后好像太平县的历任县令都没有太坏的,但是也没做过什么特别好的事,就好像是一个摆件儿似的,摆在那里挺好看,但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后来等我做了江州府的司理参军,在杨大人手底下做事,再和太平县的孔县令打交道的时候,就逐渐有些明白了,能力是一回事,在杨大人那样的上官手底下,做一个附郭县的县令,做糖不甜做醋酸,有些时候多做反而多错,不若少做少错。” “的确,太平县的孔县令论起处境来,用你的这个看法倒也能够解释得通,那王岫呢?” 慕流云愣了一下,王岫这南顺县虽然说也算是杨大人麾下,是江州府下属的一部分,但是地处偏僻,就像李源那边一样,只要不在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倒也不是非得那么束手束脚不可,只要别明着打杨大人的脸,杨大人也不可能不允许下面的县管理得当。 王岫的无能,和孔县令还不大一样,他可没有那么多外部的压力,归根结底还是这个人自己骨子里头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水平。 可是仔细想一想,东谷县的那个老县令……好像也没比这王岫好上太多…… “这几年不是朝廷一直在广纳贤才么?我记得前几年还开过一次恩科?”慕流云越想越觉得古怪,“照理来说不是应该有很多年轻有为的新官被派到各地去做县令之类的么? 若是不说,我还没有想到,我印象中好像除了李源李大人是自己请求到这边来上任的之外……我们江州地界上,好像很久没有出来过什么有能力的……咳咳……” 慕流云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即便是在袁牧的面前私下里说,也还是有些逾举的嫌疑,连忙收住了话头,没有再肆无忌惮的评论下去。 不过她的意思和她的顾虑,袁牧倒是也都明白,对她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每年都有年轻有为之士被擢拔出来,也都得到了任命,只是轮不到江州。” 慕流云一愣,想起了之前他们两个人在旬休回自己家的时候,在父亲的书房里面曾经谈起来过一些看起来是被升了官,实际上却比贬官还要更惨的奇怪任命。 “在这位王大人之前,南顺县的前一任县令难不成也是因为过于有能力,所以被罚到了代州去了?”慕流云想起之前和袁牧聊过一嘴关于南顺县上一位县令老爷的事情,再想一想方才他们的话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难不成江州是就需要杨大人、王大人这样的’能人’,才好运作一些事情?诸如北安县周围曾经嚣张无比的山匪之类?” “被调任代州究竟是不是罚,这个恐怕还不能一概而论,我现在知道的还不够多,也没有办法回答你。”袁牧摇摇头,“我之前也是介于江州地界不止一次那样的调任,让我担心王岫是个什么水准,保险起见,带了一班提刑司自己的人手。 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 江州的匪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闹起来,什么时候愈演愈烈的?前后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本章完) ----
第三八四章 保护 这个问题让慕流云着实愣了一下,她之前和袁牧聊起过关于各处山匪的事情,也提到了江州之前山匪猖獗,甚至论起来,袁牧能够注意到自己,本身也与山匪作恶有关。 但是山匪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江州出没,什么时候最为猖獗,这她答得上来,至于前后有什么不一样,这还真一下子有些问住她了。 慕流云仔细想了想,还真回忆起了那么一点点端倪:“我几岁大开始,江州地界里就一直都有闹山匪的传闻,不过最初的那段时间,江州的山匪还挺神秘的,只听闻是有那么一群山匪神出鬼没,各个蒙头遮面,真正撞见的人却很少。 我小的时候只听说过有几户人家被洗劫过,基本都是在夜间,速度非常快,听说是进了那户人家,第一时间把家中所有人都赶到一起,还有妇孺被山匪掳走过,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但是真正被劫走的金银财宝倒是并不算特别多。 以前年纪小,这种事发生了光是觉得很害怕,毕竟我们家就孤儿寡母的,一听说那种专门掳人家家里头妻儿的,这心里头就一阵阵发紧,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娘也不会生出想送我去学武的心思,就想着万一有什么不测,我能有个自保的本事也好。 现在年纪大一些了,又做了这么久的司理参军,回头再想一想那段时间听说的山匪掳人的事儿,反而觉得有些不大对味儿,不合理的地方有很多。 山匪打家劫舍不稀奇,但是进了大户人家却没有带走多少钱财,偏偏掳人走的,这就稀奇了,想要掳人,随便什么乡间小路,山野林中,哪怕是城外的庄子里,都比冲进养了大把家丁的大户人家就为了掳人……这也太不嫌麻烦了! 更何况掳人一般都是挑着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哪有连孩子一起掳走的!那孩子又不能吃肉,掳走倒不如抓头小猪来得实惠!” 慕流云这话说得是典型的话糙理不糙,袁牧听了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等到后来么,这种掳人的事情逐渐就少了,没有再怎么听说过,又过一些年,江州地界的山匪逐渐开始猖獗起来,真到了山匪为患的时候,那些山匪就完全不见了之前行事风格上面神神秘秘的那一面,众多喽啰嚣张跋扈,恨不能横着走路才能显出自己的气势。 再后来,李源到西泗县,开始剿匪,山匪逐渐失势,树倒猢狲散……细细想来,前前后后虽然都叫山匪,行事做派却大相径庭,差别极大!” “我还有一事,也一直觉得有些好奇。”袁牧问慕流云,“你父亲过去以茶商身份示人,但是对经营和茶叶行当都明显缺乏足够的了解,这一点连你长大成人之后都能够发现,并且心存疑惑,我看你母亲也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为何之前并未对此有任何的怀疑?” “这个问题我的确好奇过,也与我母亲聊过这些,”慕流云并不奇怪袁牧会有这样的好奇,“我母亲说,她原本也并不清楚自己有没有什么经商的头脑和手段,这都是我父亲失踪,二叔三叔两家一心一意想要将我们母子扫地出门,抢占家产,所以才逼着她强悍起来的。 她说在我父亲还在的时候,父亲从来不让她出去抛头露面,到铺子里面去帮忙什么的。” “所以说,你父亲是一个比较因循守旧的性子?”袁牧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不解,从慕流云老爹留下的那些手札内容来看,这分明是一个头脑聪明,见识不凡的人,一般越是这样的人,反而越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对自己的娘子设置诸多限制,捆手捆脚。 “我本来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我娘说并不是这样,我爹不是那样的人。”慕流云摇摇头,“她说我爹从来不限制她做什么,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到外面去抛头露面,他在外面进货回来,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会带回来给我娘瞧瞧。 还有之前茶叶铺子里面的账本,我娘说,我爹每次都拿回家里面,让我娘帮他算,赚到的银子也都交给我娘来帮他保管,总之除了不让抛头露面,别的什么都……” 慕流云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松开了,原本心里面的困惑,经由这样一回忆,好像也梳理通了一样,忽然之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好像忽然明白了!”她眨巴眨巴眼睛,梳理了一下自己刚刚梳理清楚的思绪,“当年我爹并不是什么因循守旧,更不是觉得我娘上不得台面,他应该是有意的想要保护我娘! 我记得我娘也说过,我爹为人非常低调,从不在外面张扬,原本的茶庄也没有多少伙计,我家的宅子你也看到了,还挺朴素,所以现在若是到太平县去打听我爹,估计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原本与他认识的人,都未必能说得上来他的模样了。 我娘说,我家里祖父母去得早,二叔年纪还能略微大一点,三叔基本上就等于是我爹拉扯大的,所以许多年里,我爹对自己的这两个兄弟一直是照顾有加,不管什么事都能包容便包容,轻易也不同他们有什么红脸的时候。 我爹当年因为带着两个弟弟,二十四五岁了才找到我娘这么一个什么都不计较,就图他人好的,两个人成亲之后,最初也是和二叔三叔生活在一起。 听我娘说,我爹原本是想要凑钱换个大一些的宅院,就算我那二叔三叔娶亲,也还住在一起,结果后来因为我二叔太过张扬,在外面既不低调也不安分,我三叔又没有什么分辨能力,喜欢和二叔有样学样,沆瀣一气,我爹才决定分家的。这么想来,我爹也是在极力想要保护自己的两个兄弟,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他身边的人,过于高调可能都有很大的风险。 我娘并不知道这些,不过她在我爹身边已经习惯了那种低调的行为模式,等我长大了,行为处事都比较大胆,一度也让我娘觉得特别不安,头疼不已,不过后来久而久之,倒也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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