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我的孩儿就只有一个祈愿,追求她平平安安便好,不敢有什么旁的奢望,免得一旦生出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再想要收心恐怕就难了……” “夫人的顾虑,晚辈明白。”袁牧听了慕夫人的话,并没有感到特别诧异,他恭恭敬敬地对慕夫人说道,“家母生前醉心于钻研机巧,旁人视她为怪人,我父亲却说他一介庸人,既无野心,也无大志,能娶到了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奇女子已经是高攀了,就犹如将稀世珍宝迎入了家门,实属大幸。 家父对我亦是如此教导,认为夫妻二人当心意相通,志趣相投,最为重要。 流云远超常人的见识,还有比寻常男儿更出色的胆识,皆是我心之所向。我本人亦无争权夺势的野心,只想尽己所能,惩奸除恶。 流云不是金丝雀,我也不是鸟笼,若她是鹏鸟,我愿为东风。” 慕夫人也没有想到,袁牧对于自己的顾虑,会有如此郑重其事地回应。 看着面前这位模样俊朗、身份高贵,却又表现得极其诚恳,没有半点架子可言的郡王世子,慕夫人一时倒也说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只觉得眼眶发热,点点头,连声说了几个“好”字,便哽咽住了。 ----
第四零九章 冷箭 慕流云并不知道母亲和袁牧两个人都聊了些什么,她回房间之后,先是原地走来走去地踱步了好一会儿,心里面抓心挠肝惦记着那两个人到底要说些什么,不过后来她倒是想通了。 袁牧好歹也是忠勇郡王家的独苗,自己老娘再怎么彪悍,也就是对付对付二叔三叔的水平,还能把袁牧给吃了不成? 至于反过来么,她倒是也不怎么担心,毕竟回想一下就能察觉,打从第一次登门的时候,袁牧对母亲的态度就客气得完全不像世子对商妇该有的态度,很显然打从那时候起,他的心思就不单单只是给自己找一个擅长验尸查案的下属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哪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于是她放宽了心,喊来丫鬟给自己准备热水,关起门来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澡。 这几日在南顺县,不管是住在外面还是那一晚在廖家,她都丝毫不敢有所放松,毕竟之前在客栈里面中了猿猴放的迷烟,若不是袁牧早就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即便是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那一层厚厚的裹胸布好几天不敢松脱也还是说不出的难受,慕流云心满意足地泡在盛满热水的木桶里,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 这几日在外面休息得不太好,终于回到了家里面,心里面那根弦送下来,顿时困倦就席卷而来。洗完了澡,她草草把头发擦了个半干,本还想看一会儿书,却困得眼皮千斤重,只好把手头的书册放下,感觉才一躺下,脑袋才碰到枕头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可能是好久没有在自己家里面,自己熟悉的卧室里面踏踏实实睡一觉了,再加上身上没有了那么多的束缚,别提多放松自在,慕流云睡得十分香甜。 不知道过了多久,嘭的一声闷响将她从无梦的沉睡之中瞬间惊醒,黑暗中她睁开了眼睛,一时之间甚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搞不清楚今夕何夕,自己身在何处。 她迷迷糊糊地坐在那里,想要撩开床帘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了那样的声响,伸手那么一撩,床边的帘幔却并没有像预期之中的那样垂顺地被自己撩开,反而是一动没动,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钉住了一样绷得紧紧的。 慕流云这下彻底清醒过来,立马爬起来,悄悄撩开另外半边帘子往外一看。 一支箭插在她的床边,正好将那半边床幔都给钉了进去,那一支箭射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力道很大的,这会儿箭头几乎全部都没入了床边的木头里,扎得很深。 慕流云心头一惊,这一支箭若是再高那么一寸,被扎穿的恐怕就要换成正在酣睡的自己! 对面的窗户是紧闭着的,但是窗纸上面有一个窟窿,很显然是方才那一支箭飞进来的时候炸穿的,让人看着就心里面直冒凉气。 慕流云不敢耽搁,赶紧轻手轻脚地下床,怕外面有人窥伺,听到屋里面有动静,会知道自己已经起来了,再循着声音判断出自己的位置,那可就全完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踩在地上,身子还没等移动过去,又是一声轻而快的破空声,慕流云这回听到了,赶忙把伸出去的那条腿缩回来,但还是晚了一点。 随着又一声箭头没入木头的闷响,她的小腿也感到一丝凉意,紧接着席卷而来的便是火辣辣的疼痛,她连忙把腿缩回来,这功夫也顾不上什么蹑手蹑脚,迅速盘算了一下自己房间里面的方位,一撩帘子便跳下了床,直直冲着窗边不远处的墙角奔过去。 墙角有一个木头花架,上面有一个不算小的盆景,是之前慕夫人觉得好看,就给放在慕流云房里了,平日里她也不怎么照管理会,几乎快要不记得这盆景的存在了。 没想到这会儿,这东西还真是派上了用处,慕流云以最快地速度冲过去,将那盆景又大又重的盆抱在怀里,将那花架当做是一把椅子似的,整个人恨不得都蜷缩上去。 这个墙角暂时是安全的,除非外面那人的箭会拐弯,否则绝无再射中自己的可能。 若是那人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之前的箭射中,想要冲进来,这墙角又黑又暗,自己怀里这个盆景若是用得恰当,至少也能将那偷袭的刺客砸昏过去。 慕流云心里面这么盘算着,一动不动的缩在那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此时此刻,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地就好像那那两只冷箭都是她的幻觉一样。 为什么平白无故大半夜的,会遇到这种糟心事?慕流云一边心如擂鼓,一边犯琢磨。 她在太平县绝对没有与任何人结过梁子,先前在江州任司理参军那会儿,处理过的案子小打小闹,像郭家、万家之流,都是借他们几个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这般报复的。 玉邕县事情倒是不算小,可是那边距离太平县路途遥远,涉及到的各方势力当中,除了那一只始终没有被抓住的暗中黑手之外,其余势力也都消弭得七七八八了。 至于那只黑手,在晏州时就把他们所有的线索一并掐断,让他们无路可走,这会儿也没有必要大张旗鼓专门弄个刺客夜里头伏击自己,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取自己一条小命啊! 不对……为什么没有动静?那人的目标是只有自己,还是包括了别人? 慕流云心里面忽然闪过这样的疑问,不由得一阵心慌,冷汗都顺着脖子流了下去。 袁牧倒是不怎么让人担心的,他本身就有一身的好武艺,比寻常人机警许多倍,身边又有袁甲跟着,没有那么容易被人偷袭。 那母亲呢?母亲和自己一样,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一想到这个,慕流云就觉得一阵心慌,在花架上面也坐不住了,恨不能跳下来冲出去,赶紧查看一下母亲的安危。 可是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外面嗖地又是一箭,这一次的那一箭正中自己的床铺。 慕流云心头一惊,手一抖,沉重的盆景便滑落下去,重重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碎裂声。 ----
第四一零章 活人才是最可怕的 不知道外面的刺客有没有听见那一声响动,慕流云确实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她赶忙弯腰捡了一块尖锐的瓷片,攥在手里,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慕流云从来没有觉得心里面这么慌乱过,又急又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绞得她一颗心生疼生疼的,慕家原本只是一户普普通通的商贾人家,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是还不足以称得上家世显赫,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露富的,从来没有过养一群护院的必要。 全家就只有那么几个丫鬟,几个小厮,还有个身子骨儿不咋样的门房,娘还为了顾忌她的秘密别不小心被人瞧见了,自己这院儿平日里很少让下人进来,就连原本红果和草果住的地方,也距离慕流云这边有一些距离。 之前风平浪静的时候倒是清静得很,这会儿却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困窘。 她想立刻冲出去给娘报信儿,让娘注意防范,却也很清楚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恐怕一开门就会被对方的暗箭穿心而过,搞不好连喊一嗓子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练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的人,又要如何去保护自己的家人? 她浑身发抖,两手冰凉,分不清更多的是惊恐还是愤怒,现在心里面唯一的盼望就是对方能够吃不准到底有没有将自己射死,偷偷潜进来一看究竟,那她至少可以搏一搏,看看到底是自己手里头的瓷片尖利,还是对方的皮厚。 左等右等,终于外面有了声响,有人推门进来,慕流云赶忙攥紧手里的瓷片,屏住呼吸,缩在墙角的暗影里面不敢出声,满心都抱定了拼死一搏的打算。 “推官!推官!你没事吧?”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门口,瓮声瓮气地开口问道。 袁甲?是袁甲?慕流云猛地转过头去,虽然说黑暗中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孔,那声音却是极其熟悉的,熟悉到听到的一瞬间,顿时便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 “袁大哥……”她的声音略微有点抖,想要再大点声却好像发不出力气似的,“我没事……” 好在袁甲是习武之人,耳力好,她声音那么小也听得见,并且循声朝墙角看了过去,看到了躲在墙角的人影,知道那就是慕流云,忙对她说:“推官且在那里呆着别动!小乙已经去追那刺客了,爷马上就来,有我们在,包你没事!” “袁大哥,我娘……”慕流云想要让袁甲帮忙去查看一下母亲的安危,可是嗓子里面却干巴巴地,说不出什么声音来,整个人也抖得愈发厉害。 袁甲明白了她的意思:“行了,我省得!推官放心,我这边去瞧瞧慕夫人那边!” 说完高大身形一晃便又重新离开了。 慕流云心里多少比方才有了底,现在不光袁甲在,袁乙似乎也在,既然他们都知道自己家里出了状况,那就有救了,不用太过于担心。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方才以为自己一个人面对着放冷箭的刺客,犹如身陷绝境一般的时候,大体上还算稳得住,这会儿和袁甲说了两句话之后,她却反而打起了哆嗦。 感觉袁甲才刚走,被惊动了的慕家的下人们也纷纷赶了过来,门外的说话声越来越近,慕流云依旧缩在花架那里,脑袋木木的,一时之间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那些小厮就要来到屋门口的时候,忽然之间,喧闹的声音又静了下去,然后又乌泱乌泱地走远,这时候房门又被推开,袁牧从门外大步迈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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