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一听这话,也略略放下了心。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经过了一番突如其来的惊吓,这会儿重新松弛下来,慕流云也有些困倦了,不住的打呵欠,袁牧瞧着她那个犯困又不敢睡的模样,有些不落忍,便对她说:“你去写一会儿,小憩一下,有我在这里守着,袁乙在外头,不会有事的。” “我没事,倒是你,也被折腾了这么久,你也回去歇着吧!”慕流云有些心疼地说。 “不妨事,”袁牧摇摇头,“我在这里反而会安心许多。” 慕流云微微有些脸红,其实她也觉得有袁牧在这里自己心里更安稳,但又觉得不能为了自己踏实就让人家在这里守着挨累,现在袁牧都这样说了,她便没有再推辞,一瘸一拐地被袁牧扶到了床边休息。 她没有放下床幔,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心有余悸,靠坐在床上没一会儿眼皮便仿佛千斤重一样,没多久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亮了,慕流云睁开眼睛,看到袁牧背对着自己坐在桌边,一条手臂支在桌上,撑着头,估计也是在闭目小憩。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起来练功夫了,估计这也是因为昨夜的一番波折,所以乏的厉害,才会都这会儿了还以这样一种不舒服的姿势睡着。 慕流云轻手轻脚地坐起身,袁牧立刻就十分警觉地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睁开眼转过身。 “你醒了?”看到慕流云起来了,他的眼神也变得格外柔和,“伤口可还觉着疼?” “不疼了,一点皮外伤而已,已经没事了!”慕流云连忙说。 其实手上的伤口还好说,腿上的箭伤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刺痛的,但是为了不让袁牧担心,她选择忽略那一点点的小伤小痛。 “你就这么坐了半宿?”她走过去,看着袁牧眼睛里面的红血丝,有些心疼,“多累啊!” “无妨。”袁牧笑了笑,叫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拉过她的手,拆开上面的布巾,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伤口,确定已经不流血了,这才又仔细的帮她重新上过药,“以前在北境那会儿才叫辛苦,这不算什么。” “呆会儿吃早饭的时候,就别告诉我娘家里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吧!”慕流云一边看着他帮自己上药,一边同他商量,“我怕我娘要是被吓着了,万一不同意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袁牧点点头:“你让你娘放心,慕夫人那边你也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你有这种后顾之忧。” 慕流云连忙点头,她从来不怀疑袁牧承诺过的事,毕竟两个人打交道以来,他说出来的话还从来没有落空过的时候,所以有他派人暗中守护着母亲,那的确可以安心许多。 到了早饭时间,对前一天晚上家里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情的慕夫人兴高采烈的张罗了丰盛的饭菜,毕竟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现在不光女儿回来了,还多了袁大人和沈傜,这人一多就热闹,慕夫人觉着自己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尤其喜欢热热闹闹的一屋子人。 不过吃早饭的时候,她还是心细地注意到了慕流云走路有一条腿不太敢用力的异常。 “你的腿脚怎么了?”吃过了饭,慕夫人拉住起身想溜的慕流云。 慕流云一心想要瞒着母亲,怕她看出异常,所以心虚地想要赶紧躲开母亲的视线,没想到还没等开溜就被抓住了,只好笑嘻嘻地回答说:“今早想着不能白白多吃那几碗饭,得加加码,好好练练力气,结果高估了自己的能耐……被石砖砸了脚……” ----
第四一三章 一片心 慕夫人一听这话,心疼地又想数落又想安慰,慕流云连忙表示自己躲得快,只是砸疼了一点,没有大碍,再过个一两天就好了。 慕流云的的心细如发是像了谁不太好说,至少验尸验伤的本事可绝对不是和慕夫人学的,慕夫人听女儿这么一解释,半点也没有起疑心,只是叮嘱了她几句要小心,这是便过去了。 白日里袁牧和慕流云照例陪着慕夫人去巡视了一番慕家的铺子,这事儿倒并不需要他们两个跟着,但是袁牧坚持要陪慕夫人走一遭,慕夫人也就没有推辞。 其实慕夫人和慕流云母女两个心里面都清楚,袁牧这么做无非是要让太平县乃至江州府的人看一看,慕家的背后是谁,免得慕流云被他带走了,剩下慕夫人自己一个人打理家中生意,遇到之前那种不开眼跑去捣乱的。 不过这倒是着实有些多虑了,自打上一次袁牧叫袁甲在慕家的铺子外头结结实实给几个太平县资深纨绔浪荡子上了一课,并且就连江州府的杨大人亲自跑来撑腰都落了一个灰溜溜吃排头的下场,就算是瞎子也知道慕家是不好轻易招惹的了,谁还敢给慕夫人没事添堵。 沈傜倒是没跟他们一起,她已经迫不及待、热火朝天地给自己的小徒弟开始传授技艺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晚上吃过了晚饭,袁牧就回房歇下了,前一天夜里他几乎都没有休息过,白日里又跟着慕夫人到处走,这会儿的确是感到有一些乏了。 慕流云倒是还好,虽说半夜里头一反驳着,后来心里面踏实下来,睡得倒是挺沉,所以这会儿精神头儿还算足,吃过了饭照例陪着母亲回房去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总觉着母亲今日和自己聊天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眼神还一个劲儿的打量着自己,古里古怪的。 “娘,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啊?”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有什么您就直说吧!” “唉……”慕夫人被慕流云这么一问,微微一愣,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确实是有话想要跟你说,但是自己这心里头也是一团乱,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才好了!” “瞧您说的!咱们娘俩关起门来说说体己话,还有什么需要斟酌措辞的么!”慕流云失笑。 慕夫人也被她给说得笑了出来,笑过之后仍旧是叹气:“儿啊,我这心里面也不知道是担心还是高兴,乱七八糟地都搅合在一起,人说什么五味杂陈,八成就是这滋味儿了! 过去我总是偷偷发愁,娘的岁数越来越大,等到有一天娘撒手找你爹去了,剩下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怎么办呢! 虽说江谨那孩子知道咱们家的事,也愿意帮着你,护着你,但我始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你顶着个男儿的身份,咱也不能就这么耗着人家,耽误人家一辈子……” “娘,您这是说什么呢?!”慕流云扶额,“我和江兄情同手足,同窗之谊……” “是是是,娘长着眼睛呢,看得出来,你对他的确是同窗之谊,所以娘才更觉得不能那么耗着人家,对你对他都不好,可是偏偏你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知根知底能说得上话的…… 现在一想到有朝一日,我儿也能够堂堂正正做回女儿家,说不定还能不耽误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真的是打从心眼儿里往外高兴,高兴着高兴着,又想往大腿上拧一把,看看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真儿的有这样的好事……” 慕夫人说着,又忍不住想到往日的种种难处,湿了眼眶,拿帕子一个劲儿的拭着。 慕流云知道这是母亲又忍不住难过和自责起来了,连忙安抚她:“娘,您可别胡思乱想,若不是您当初的好办法,我估计早就被二房三房溺死在尿盆里头了也说不定!” “呸呸呸!他们敢!”慕夫人听不得这种可能,赶忙拦住慕流云的话头儿。 “若不是我顶着男儿的身份去做读书去考举子去做司理参军,如今又怎么会被袁大人给发掘出来,受到器重呢?所以咱们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不对,之前我也没有觉着苦。” 慕流云笑嘻嘻地安慰着母亲:“所以啊娘,仔细想一想,您不觉得这都是老天爷一手安排好的么?正所谓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更何况我这种机灵的小百灵呢!” 慕夫人本来还挺复杂地心情被女儿这么一闹,顿时也没有那么惆怅了,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伸手戳了戳慕流云的额头:“你这聒噪劲儿啊,确实挺像百灵鸟的!唧唧喳喳!” 慕流云也跟着笑,聒噪不聒噪的无所谓,母亲把那种悲悲切切的自责情绪扔掉,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过几日便要同袁大人上京城去了?”笑过之后,慕夫人又恢复了正色,继续问道。 慕流云点点头:“是啊娘,我们在家里住几日,休整一下,然后回提刑司去把那本的事情也处理安排妥当便准备出发了,正好袁牧他要回京面圣,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们到忠勇郡王那里去打听打听那乌蛇剑到底是个什么来历,说不定能找到和爹失踪有关的线索。” 慕夫人听到慕流云很自然地直呼自己上官的名讳,微微错愕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儿啊,你别嫌娘啰嗦。”她拉过慕流云的手,一边轻抚着,一边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这位袁大人不比寻常的公子哥儿,他是京城里的贵人,是郡王府的世子,与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市井商贾人家那是真真正正的云泥之别。 虽然说他不论是样貌还是才智那都是一等一的好,但……但人家的门槛也确实太高了。 他有这份心意,娘也说不好到底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尤其是你做推官,摆弄尸首这样的事……但娘也看得出来,袁大人不是个逢场作戏的伪君子。 但是他毕竟年轻,做事情只顾着自己的心意,不考虑旁得那些,可是涉及到终身大事,无论如何也绕不过父母之命,回头他带你到了郡王府,见到了王爷,若是王爷他不喜…… 那咱就知难而退,大不了求袁大人把你调回州府,哪怕回太平县也行,慕家不差你那先月俸吃饭,娘只要你过得舒坦自在,别委曲求全。” ----
第四一四章 三叔来了 慕流云听了母亲的这一番话,连忙点头:“放心吧娘,我心里有数儿!” 抛开扮作男儿的诸多不便暂且不谈,慕流云觉得自己的运气已经算是非常好了,有这么开明又处处替自己着想的娘。 她做司理参军这些年,甭管是穷人家还是富人家,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这种感触反而更加强烈,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这世间讨生活的人,又有谁能够抵得住利益的诱惑呢?无非是眼皮子深一点或者浅一点的差别罢了。 想一想袁牧的身份,不光是朝廷大员,还是皇亲,打从先帝到新帝,都得卖几分面子的忠勇郡王府里面的独子,那是何等的高高在上,又是何等的金贵! 若是别人家的女儿撞大运,入了袁牧的眼,怕是这功夫家里面的爹娘早就请了各种师傅进门,恨不得把琴棋书画女红女德悉数都给自家女儿再灌输一遍,无论如何也得套得忠勇郡王的欢心,让他能够容得下一介平民女子进那郡王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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