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没挨着,怎个官府就咬准了人是老二给伤了的?”慕夫人觉得慕三爷这话听着多少带着几分不靠谱。 “是有个人说是二哥,旁人便跟着说,二哥说他的佩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沾上了血,这就更说不清了,但是他绝对没有挨着那人! 之前到了衙门里头,他满身张嘴都说不清楚,后来想着反正只是伤了,大不了就是跟那家人好好的商量商量,回头多赔一些钱便是了,要是再硬扛着,万一被官府那边给用了刑,那不是白白受了许多的皮肉之苦!” 慕流云哼了一声,冷笑了出来。换做别人,她或许还不确定,若是自己的这位二叔,那他在衙门上肯招认,但的确有三叔说的这种考量。 更重要的是,若是赔偿银两,这个钱他们一定会跑来找母亲耍赖索要的,花大嫂的银子总好过自己挨打! ----
第四一八章 公私分明 “二叔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只可惜,万万没想到那个人会没挺住,死了!”慕流云笑了笑,事到如今绝对不是自己老娘帮忙出钱能够摆平的事情了,她也懒得戳穿。 慕三爷不知道是心急,还是脑袋本来也不太够用,没听出慕流云语气里面的讥讽,还点了点头:“是啊!谁能想到好端端的,那么一个人,受了点伤居然会说死就死了呢! 侄儿啊,不管咱们过去怎么样,那都是小打小闹,一家人之间的小事情,现在这可是关系到你二叔项上人头的大事啊!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你可不能拿这事瞎置气!” 慕流云挑眉看他,这隔了一晚上,今儿个过来倒是会好说好商量的跟自己讲人话了! 她很清楚自己这个三叔是个什么货色,哪有这样“忍辱负重”的脑子,八成是昨个儿去见二叔的时候,因为事情没有办妥当,被二叔给说了一顿,叫他今日来好好求人打商量的! “这事儿要说是从公家那边来说,我就算不方便直接过问,倒也还是可以打听打听,了解一下情况的。”慕流云故作沉吟状,不紧不慢地说。 “行啊!行啊!那你赶紧去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存心想要害你二叔!”慕三爷连连点头,一看慕流云似乎有了松口的迹象,恨不能立刻拉着就往衙门去。 慕流云却话锋一转:“不过从小到大,我亲眼看着我娘给你们善后不知道多少次,哪一次都是面上软硬兼施,事情一摆平,转脸便不认人了。 所以这一次不如这样吧,徐闯,你去拿纸笔来!” 她开口招呼一旁的一个小厮:“择日不如撞日,三叔给我立个字据吧!这事儿若是二叔罪有应得,我绝不过问半句,若二叔真的是被人冤枉的,那我愿意帮他洗脱罪名,重获清白。 但是此事了解之后,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与你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日后不管谁发达了或者破落了,也绝对不牵扯到对方分毫!” 慕三爷没想到慕流云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想要拦住那个去拿纸笔的小厮,但是无奈那小厮动作利索得很,一扭身就跑了,根本拦不住,这会儿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只好把目光转向一直没吭声的慕夫人。 “侄儿这一番话,该不会是大嫂的授意吧?!大嫂当年口口声声说要替我大哥守着,现如今就如此教唆我们慕家的子侄与叔伯恩断义绝?你对得起我大哥么?!” “三叔和二叔当年想要将自己的嫂子连同肚子里的孩儿一起赶出家门,这就对得起自己的大哥了么?”慕流云嘲讽道。 慕夫人哼了一声:“这二十年来,我对你们也算是尽到情分了,你们如何对我们母子都不计前嫌,即便是你大哥在,他也挑不出我半点错处来。 我儿现在也大了,在官府里做的本就是讲良心,替百姓伸张正义的好事,若是被你们这两个不成器的叔叔拖累,那我才是真真对不起慕家的列祖列宗,也对不起你们大哥呢! 此事我儿做得甚好,呆会儿纸笔拿来,你若肯立字据便立,若是不肯立下字据,那不如现在就走吧,我叫人送你出去,以后也不必再登门了!” 慕三爷一看慕夫人和慕流云母子两个口径一致,没有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有些悻悻,又有些左右为难,最后到底还是意识到形势比人强,现在自己二哥还在大牢里面押着,正是求着慕流云的时候,若是撕破脸,那就什么都白费了。 哪怕以后真的桥归桥路归路,好歹先把二哥的命保住! 慕三爷也没有了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咬着后槽牙忍了下来。 不多会儿,小厮把纸笔都给拿了过来,慕三爷腮帮子鼓鼓地奋笔疾书,慕流云好心站在一旁,时不时提醒他斟酌措辞,一定要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终于,在一片“愉快祥和”的气氛下,慕三爷的字据写好了,他把笔啪地一下拍在桌上,怒道:“这下总可以了吧?!” 慕流云把那字据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满意地把它交给母亲,转身对慕三爷说:“虽然说三叔这字据立得倒是不错,只可惜你昨日和今日如此大张旗鼓跑来找我,我如果就这么跑去衙门里过问,难免要落人口实,这可就难办了……” 慕三爷原以为字据都立好了,慕流云应该二话不说和自己过去,没想到对方又冒出这么一句,不禁恼火起来:“你这黄口小儿,怎个这么言而无信!不是说好了帮忙的,现在又想耍赖皮不帮不管了?!” “我何时说过不管?不过就是想不出如何避嫌的法子而已!”慕流云一脸无辜。 “你!”慕三爷又急又气,指着慕流云的手都直哆嗦。 这时候,一直好像不存在一样,一声不响的袁牧,把手中把玩了半天的茶杯笃的一声放在桌上,开口对慕流云说:“今日这事,我在一旁看得分明,倒是看得出慕推官的立场。 若是说避嫌的法子,我倒是有一个,既然是怕外人说三道四,那便让外人看到慕推官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那便没有人能再乱嚼舌头了。 来人,把慕推官的三叔带到门外街上去,打十个板子,让他长长记性,看以后遇到这样的事,还敢不敢二话不说就想着托关系从大牢里面往外捞人!” 慕三爷没想到有人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要打自己,不由一惊,自己一看发现是前一天没有在意的那个面生的男子,年纪比自己的侄儿也大不了多少,不禁恼了:“你是什么人?!这里轮得着你在那儿喊打喊杀的?!” 慕流云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三叔,这位是京畿路提点刑狱司的提刑大人,我上官,这两日恰好在太平县,你昨日和今日当着他的面想要徇私枉法,他没连我一起打就不错了!” ----
第四一九章 验看 慕三爷有些傻眼,他看看袁牧,觉着这人虽然生得面相极好,确实带着一股子贵气,但毕竟年纪轻轻,难道就能做了京畿路提点刑狱公事这样的位子? 但是这种事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能够拿来扯谎的,由不得他不信。 更重要的是,在他这一愣神一傻眼的功夫,袁甲和袁乙就已经走了过去,虎着脸将他架起来就往外走,慕三爷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脊梁骨好像被人抽了一样,只觉得一阵尿意从肚子直往脑袋顶上窜,要不是拼命忍住,保不齐这会儿已经丢了大脸了。 “袁甲。”在一旁冷眼看着的袁牧,这会儿又开了口,“力道上有点分寸,让这位慕三爷长长记性就好,可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推官家里填什么麻烦。” “大人您多虑了!”慕流云哼了一声,“三叔家里面还有三婶和他的几个子女,日常不需要外人帮忙照顾,所以大人觉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能再背公私不分的罪名了!” 袁牧点点头,对袁甲和袁乙摆了摆手:“你们听到推官的话了,去吧!” 袁甲袁乙没有一丝迟疑,拖着人就往外走,慕三爷这会儿已经快要吓掉了魂,筛糠一样地被拖出了大门,连骂慕流云都顾不上了。 不一会儿大门外头就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慕流云不禁惊讶,没想到三叔嚎叫起来竟然调门儿这么高,平日里还真的是低看了他! 袁牧也听到了慕三爷的惨叫声,他看了看慕流云:“以你三叔的性子,十个板子够不够让他长记性的?若是不够,我现在就告诉袁甲他们,再多打十个。” 慕流云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十个板子刚刚好,受点疼,长长记性,还不会伤筋动骨,免得回头又觍着脸跑来讹我娘汤药钱!” 袁牧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前一天晚上慕流云特意叮嘱过,在自己的二叔和三叔面前,一定不要露出一丁点与慕家关系匪浅的迹象,否则以后保不齐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会不会在外面打着“提刑大人”甚至“忠勇郡王世子”的旗号招摇撞骗。 所以方才他能不开口尽量不开口,需要开口的时候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不过打板子这事儿,用来把慕流云从这件事里面撇出去是真的,借此机会替她们母女二人小出一口气也是真的,原本他还只是听慕流云不经意之间提到过这些年家里的二叔三叔没少给她们母女二人找麻烦和添堵,这回倒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 “你二叔的事情,你不方便直接过问,但是我可以。”他对慕流云说,“你便跟着我,正好可以从旁瞧一瞧,我相信你不是一个徇私枉法的人,你那两个叔叔也不值得你那样做。 但是若对方有心想要栽赃陷害,手段必然隐秘,太平县自己的仵作验不出来,与其找别人来验看,倒不如你自己亲自过目。” 慕流云点点头,她素来不希望有人因为冤假错案而蒙受不白之冤,即便那个人是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二叔也不例外,不过为了不给袁牧惹麻烦,她还是考虑得周全一些:“若是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到时候就请临近州县的再来复验,我会回避,我的验尸结果也不会提前公开,这样一来就可以杜绝别人会觉得大人对我偏听偏信的担忧了!” 袁牧对此并没有表示反对,他本人对慕流云是充分信任的,但是旁人的看法也不能完全不加理睬,毕竟事关慕流云的声誉,做得滴水不漏一点也没有什么坏处。 “时候也不早了,你是打算等你三叔打完板子,还是咱们现在就去县衙?”他问慕流云。 慕流云抬头看了看太阳,估么了一下时辰:“走,咱们现在就去!趁着晌午之前,赶紧打听清楚,然后中午我带你去天香楼吃好吃的! 可以一定记住了!不管孔胖子……不是,孔大人,多么热情挽留,一定不要留下吃饭! 太平县衙的那位厨娘人称’鬼手吴大娘’,那厨艺鬼见愁!我之前不知情,被荼毒过也就罢了,说什么也不能把你也给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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