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如此,当初圣上提出设立提点刑狱司,并未遭到朝中大臣的反对,可以说是难得的顺风顺水,而后的几年里,他又一点一点将复审冤案、监察各州县官员有无徇私舞弊、尸位素餐,甚至户籍和赋税这些都归在了提刑司的手里头,但是因为是一点一点加上去的,而且每一步都顺理成章,下面的人相反对也没有足够的理由。” 慕流云有些诧异,提刑司设立之初,她甚至还没有在江州府任职,这些内幕自然无从知晓,现在一听提刑司设立的过程,只觉得瞠目结舌。 “这还真的是挺不容易的……”她由衷感慨。 袁牧缓缓叹了一口气:“确实如此。在刚刚设置提刑司的时候,皇上认命的也都是一些没有什么靠山门路,背景清白却施展不开拳脚的人,这样自然也没有什么人理会。 后来,在提刑司逐渐有了一些实权之后,他才开始逐渐将各处都换成自己信赖的人,我也是那时候才被从北境军中召回京中,认命为京畿路提点刑狱公事的。” 慕流云啧啧惊叹,了然道:“你对皇上的性情真的是十分了解!难怪他对你那般亲厚,你对他也好像很有默契似的!先前在御书房,你话家常似的说什么家中鼠患,皇上也听得明白,我当时就觉得你们两个似乎是在打暗语,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袁牧颔首:“先帝杀伐果断,威武霸气,当今圣上并没有这样的气势和手段,但是比起先帝来,他处理一些问题的手段反而更高明许多。 先帝当初私下培植了一批暗探,就是你父亲他们那一批人,虽然说是非常隐秘的,到现在也未必有多少人知道此事,但是这般隐秘也就意味着,这些暗探都是见不得光的,没有一个人的身份能够拿得到台面上来。 那么一旦先帝有暗探这件事被有心人察觉,之后在暗中逐渐摸排,逐一攻破,掳走的掳走,灭口的灭口,整个过程恐怕是连一点水花都掀不起来。 本来是想要暗中掌握别人动向的暗探,被对手悄然击溃之后,反倒让自己身陷被动处境,以为自己还能够掌控全局,却不知道已经早就遭到了对方的围剿。” 慕流云听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这事儿换成别人能不能理解,那不太好说,但是她是最能够理解的!毕竟她老爹不就是那个时候被掳走,足足软禁了二十年么! 而先帝也是在自己的安危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之后,忽然在壮年未过的时候就驾崩,死得既突然又离奇,这些都充分印证了方才袁牧的那个观点是正确的。 “或许当今圣上也是在先帝的事情上吸取了教训,所以并没有将自己的人藏在暗处,反而是放在了明面上,委以重任,这样一来谁都看得见,反而不那么容易下手。”袁牧说。 【下面这两句话不要钱,怕你们看不见“作者的话”,打正文里吧。】 【接下来会开始收线准备完结了,趁着距离完结还有一段时间,提前问问,有没有想看番外的?要是有,告诉我想看啥,要是没有,我就不写了咳咳咳咳……捂脸遁】 ----
第五八六章 甜头 慕流云听袁牧这么说,不知道为何,忽然就想起了惨死的李源,不由有些伤感。 “放在明处,委以重任,又如何呢?”她叹气道,“李源大人甚至还不能算是皇上亲自委任的亲信,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还不是因为碍了别人的事,就落得如此下场!” “恐怕也正是因为这种顾虑,圣上才会将我委任为京畿路提点刑狱公事。”袁牧想到李源,也有些伤感,眼神黯淡了几分,“几处提刑司当中,最重要关键的,当属京畿路,圣上将我放在这样的一个位子上,除了信任之外,也是看中了我的身份。 不管暗中会如何,至少没有人会胆大包天到直接对忠勇郡王世子不利,所以李源那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虽然说相比较先帝的暗探而言,我这种放在明处的心腹会举步维艰,难以施展拳脚,但是却更加稳妥,不给别人留下背地里下黑手的机会。 更何况,当初以当今圣上的处境,他也没有那个在各处安插自己暗探的能力,这也算是他当时那种绝境之中唯一的选择了。” “今日被禁足的那位兰婕妤,应当就是被什么人给安插到皇上身边去的吧?”慕流云向袁牧求证自己心中的猜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偏偏一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宫人,恰到好处的在皇上醉意朦胧的时候,穿着打扮都酷似皇上心中始终无法忘怀的皇后,出现在他面前! 我敢说,那兰婕妤从言行举止到性情,肯定没有半点真的和那位皇后相似的!” 袁牧点点头,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馨宁皇后的那些事情讲给慕流云听。 慕流云听后一拍大腿:“你瞧我说得没错吧!我的感觉果然是对的!肯定是有人故意将兰婕妤训练了一番,安插在宫中,寻找时机取悦皇上,成为皇上身边的宠妃。 这样一来,一方面比较方便监视皇上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若是有必要的话,搞不好他们会让先帝当年的处境再一模一样的重现一遍! 毕竟这位兰婕妤,只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人,若是有朝一日,忽然皇上有个什么,甭管是将她给殉了,还是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不见,都不会有人去追究,不会构成任何影响! 毕竟高门大户的闺女或许还有人会在意,一个微不足道的宫人,根本没人回去在乎。 还有今天我也发现,在皇上下旨要讲兰婕妤住所上下的所有人统统禁足,不许出入的时候,皇上身边的那位内侍的脸上好像流露出了几分没有忍住的欢喜。 我猜,那位兰婕妤平日里应该是会经常阴魂不散的在皇上身边纠缠,所以皇上身边比较心腹的内侍早就算是’苦兰婕妤久矣’!” “兰婕妤必然是对方的人,毕竟这个手段看起来,着实眼熟得紧。”袁牧语气之中带着鄙夷,“恐怕是先前这一招在先帝身上不显山不露水地得手了一次,让他们尝到了甜头,所以便想着可以如法炮制,再来这么一回。… 试想一下,当今圣上因为馨宁皇后薨了,悲伤不已,许久都没有理会过后宫的嫔妃,所以到现在最大的皇子也不过只有十岁而已,小的尚在襁褓之中。 在这种时候,若是圣上一如当年先帝那般,忽然之间驾崩,那接下来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小皇子被推上龙椅,继承皇位,但是因为年纪尚幼,免不得会沦为各派的傀儡。 另外一种,便是一直以来都拥立废太孙为正统的那一派借机反扑,当年的立长和立贤两派再度开始纷争起来,大瑞陷入内乱的战火,自相残杀之间,蛮族便极有可能趁虚而入。” 慕流云打了个寒颤,心里面默默感叹,幸亏新帝是一个性子小心谨慎的人,一直没有惊动了幕后黑手,让人对他起疑,甚至早起杀心,不然的话,不论是哪一种情形,只怕天下百姓都没有太平日子可以过,必然要遭受颠沛流离之苦。 “那接下来咱们又当如何?”慕流云深吸一口气,原本因为身份的事情得以解决的喜悦也沉淀下去了许多,毕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那与蛮族相勾结的奸人若是得了势,全天下人都要遭殃,到那个时候甭管她以什么面目示人,都一样没好日子过。 袁牧对此早就已经考虑过:“之前我与圣上的书信往来以及呈上去的折子,为了保险起见,很多事情也都是以暗语加以提醒,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 既然决定了要’开门揖盗’,那也不是单纯的打开门来,对方就会傻乎乎的自己送上门,总还是要给对方一点甜头的。 这就和捕鼠一样,若是没有些诱饵勾着,让他们跃跃欲试,那本来在暗处藏得好好的人,又怎么会甘心撕破伪装,抛头露面,乖乖入瓮呢! 来,帮我研墨,我现在要写一封信,叫人送回江州那边,交给我派出去的探子。” 慕流云起身站在书案旁,捻起砚台旁的墨条,取了水滴在砚台里,动作轻柔的研磨起来:“你送信回去这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不过……上次咱们前脚才到,后脚江谨便听到了消息过来了,也就是说,这京城里面处处都是各方势力的眼线……” 袁牧听了她的担忧,笑了,摇摇头:“莫要担心,你尽管放心地研墨。” 慕流云瞧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知道肯定不是袁牧没有考虑清楚,而是已经胜券在握,完全不担心对方有机会发现他们的这一行动。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就了然了。既然是开门揖盗,若是一直严防死守,那就等于是连门儿都没有打开过,又怎么可能顺利实施后续的计划呢! 这么一想,她就什么顾虑都没有了,点点头,仔仔细细帮袁牧磨起了墨,磨完扶着桌边,看着袁牧纸笔写书信,忽然觉得两个人方才的样子像极了一对小夫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登时便让她的脸上炸开了一股热浪。 ----
第五八七章 双喜 袁牧写完了信,刚叫人总出去,郡王和慕老爷、慕夫人也从外头回来了,三个人看起来多少有点疲惫,但是又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身后一众仆从手里面大包小包还带了许多东西,别的倒是还好说一些,比较离谱的是,有一个仆人怀里竟然抱着一只大雁! “王爷!爹!娘!”慕流云连忙上前同他们打招呼,一边轻轻挽着慕夫人的手臂,一边有些好奇地问,“您三位今儿这是忙什么去了?居然一大早到现在才回来!” 慕夫人抿着嘴就是笑,也不说话,笑得慕流云都有些慌了,才伸手戳了戳慕流云的额头:“傻丫头!你看我们带回来的这些东西,难不成还猜不出个大概么?” 慕流云一头雾水,她要是能看得出来,不就不用开口去问了么! 一旁的袁牧看到那些东西,最初也有些诧异,不过看到那只大雁,心下便了然了。 “父亲,你们今日这是去见了官媒人?”他开口问袁老王爷。 老王爷喜滋滋地道:“算你小子眼尖!我们三个老的商量了好几天,觉得既然现在大家都在京城里,很多事倒是容易了很多,都在一个宅子里住着,要是再按照原本的法子一趟一趟的折腾,那未免也太好笑了一点,所以干脆,我们就一起去找官媒人了! 而且眼下这个节骨眼儿,情况特殊,也不适合大操大办,还是要从简一些,低调一些比较好,只是再怎么从简,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荒废的。 所以,今日到了官媒人那儿啊,我们科室一点儿都没闲着,把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和请期,一股脑的都给弄完了! 官媒人说啊,你们两个的八字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再合适都没有了!给卜了个良辰吉日,就在中秋之前!我一想,甚好甚好!好好够时间好好的张罗置办娶亲的那些,等你们成了亲,正好又到中秋节,今年咱们王府也能过一个人丁兴旺的团圆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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