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夫人点点头,起身慢慢跨出客堂,对慕流云叮嘱道:“儿啊,有什么事便快点讲完,别耽误了江公子在吏部的大差事! 再者说,你现在已经恢复了女儿身,也是订了亲的人,不好与外人来往太多,免得招人说闲话,那可不好。” 说着,还朝江谨冷冷瞪了一眼。 慕流云没想到老娘竟是这样的态度,也有些诧异,嘴上还是乖顺地答应着:“孩儿省得!” ----
第六零零章 落井下石 慕夫人对自己女儿还是放心的,得了女儿的答复便点点头,独自先回内院去了,留下脸色愈发尴尬的江谨局促地站在那里,看着慕夫人走远,又回头看向慕流云。 慕流云叹了一口气,对江谨说:“我们就不要坐在客堂里面聊了,看这个样子,咱们今日要说的话也不一定投机,索性就在外头说吧!方才我娘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如今我的身份,的确不适合与你促膝谈心,咱们就哪说哪了,你应该还得会衙门去吧?” 江谨抿了抿嘴,没有反对,跟着慕流云往外走,两个人走到郡王府的大门口眼见慕流云还往外走,江谨忍不住拉住她的衣袖,让她站在原处:“再往前走,你就要把我送出去了。” 慕流云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衣袖抽出来,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江兄今日有何贵干?” 江谨没有说话,先将慕流云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最近憔悴得厉害,消瘦了许多……” “江员外郎还是说正事吧。”慕流云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江谨面色一滞,讪讪地点点头:“好,说正事,既然你不想寒暄,那我便也爽快些,直奔主题。过去你一直追随着袁牧,我虽然一直都提醒你离他远一点,但是你一时也没有听。 我不是不理解,毕竟那个时候,你的身世还需要遮遮掩掩,袁牧他是提刑司的四品大员,还是忠勇郡王世子,他护得住你,你也需要他的庇护。 可是现在不同了!你现在得了特赦,但是他却别说是保你了!他现在是自身难保! 你一向都是个聪明人,之前能够借助袁牧的羽翼,现在也应该懂得该如何审时度势才对。他现在的这种情形,很难说日后圣上会如何处置,更何况现在……外头也不太平,你应当尽快与他撇清关系才是!免得等到临秋末晚,撇清不了,到时候还要被拖累! 今时不同往日,那个时候袁牧他是一棵大树,他能够给你提供的庇护,我提供不了,只能另寻出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 “哦?”慕流云方才在听江谨说那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越发冷了下去,等听到后面那句,便直接开口打断了江谨的话,语气之中多了几分讥诮,“你现在难道就护得住我了么?吏部考功司六品上的员外郎江大人!” 慕流云这话说得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客气,袁牧听了之后,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略有些尴尬,但他强迫自己挺起胸膛,点了点头:“对!今时今日,我便有这样的本事!我当初就做了明智的选择,选择追随伍大人左右,现在我已经在伍大人身边可以说是颇受器重,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六品上的员外郎,但是前途无量,与那大牢里的袁牧,还有这袁家不同! 你向来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以你的头脑,也应该能够做到审时度势,眼下的形势不同了!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我眼下是六品上的员外郎,不代表我明日依旧如此!追随伍大人,日后自然是风光无限,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慕流云冷下脸,估计是因为怒意太盛,又或者是早上那顿饭吃得饱饱的,所以又有了一股子力气,她的声调比之前高了两度,讥诮道:“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 江兄当年饱读圣贤书,在书院的时候,功课向来比我要好得多,也是先生心中的得意门生。那我今日倒是想要请教一下,不知江兄所谓’良臣择主’是个什么意思?当今圣上厚德仁心,乃是承蒙天意而为天下之主!不知江兄还有什么别的’主’可以去择的么?” 江谨被她这么一说,也愈发局促起来,手足无措地在原地转了两圈,似乎有些烦躁,最后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慕流云的嘲讽,只好咬着牙,把声音压低了一点,对慕流云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是个聪明人,识时务的!我们自小便相识,这么多年来,我是不是事事处处维护着你,难道你自己心里面不清楚么?我可曾坑害过你?! 此事你不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更不要装傻充愣,或者刨根问底,那么做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听劝!不要在这种事上犯轴!” 慕流云正要开口回话,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师父,你别搭理他!” 慕流云和江谨之前一直都专心的同对方说话,谁也没有注意周遭,他们两个人也都不是练家子,没有那么敏锐的听觉,现在忽然传来这么一嗓子,都被吓了一跳,连忙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沈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方才估计就一直躲在一旁,这会儿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终于冲了出来,大喝一声,惊到了他们两个。 之所以江谨和慕流云两个人都会有这样的认知,都是因为沈傜此时此刻的表情和神色。 这姑娘虽然性子爽利之中还带着几分火爆,可是她向来上来脾气的时候都是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炸一通,那情绪就跟水面上的油花儿一样,轻飘飘的。 可是这一次,她看起来就是那样的生气,可是那怒意偏偏好像厚厚乌云中裹挟着的闷雷, 有些压抑,又让人有些摸不到底,还好像随时随地要有一场倾盆大雨。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上一次对你说的话,你都当做是耳边风了么?!”江谨回过神来,似乎对沈傜出现在这里有些恼火,“我不是叫你不要在京城逗留,赶紧离开的么?!” 沈傜瞪他一眼,上前拉住慕流云:“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那么多的圣贤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若还觉得自己算是个君子,就不要这功夫跑来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 我师父压根儿就不是那种见异思迁、无情无义的人!我本来以为你也不是,没想到看走了眼!你自己觉得攀附上了什么朝廷大员,那你就去奔你的大好前程,谁也不会拦着你! 我师父同袁大人已经订了亲,不是你可以在这里乱嚼舌头的,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我们也走我们的阳关道!咱们互不相关,谁也别碍着谁!” ----
第六零一章 瞎一回 江谨被沈傜这么呛了一顿,一下子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好不容易回了神,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恼火,只能咬了咬牙,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慕流云和沈傜:“你们两个在这里与我牙尖嘴利是没有用的!现在大势所趋,不是你们嘴上逞能就能改变的。 成王败寇,袁牧下大狱便是一个开端,你们若是还聪明,识时务,要么收拾东西通我走,要么听我一句劝,赶紧收拾东西走人,离开京城!不要再继续留在忠勇郡王府里!” 说完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被沈傜那样一脸厌恶地瞪着估计也是不大好受,所以并没有多做逗留,转身便走掉了,身影看起来略显仓皇,带着几分狼狈。 方才斥责江谨的时候,沈傜一副炸了毛的小老虎一样的架势,这会儿江谨走了,她倒是整个人都颓了下来,肩膀一垮,有气无力地跟着慕流云往回走。 走了几步,她伸手扯了扯慕流云的衣袖:“师父……我能不能去你那屋坐会儿?” 慕流云当然不会拒绝她的这样一个小小请求,点点头:“那自然是可以的,走吧!” 沈傜一路上一言不发,默默跟着慕流云回了房间里去,直到在桌边坐定下来,才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里面翻涌的情绪,微微垂下头,眼泪就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慕流云不需要问也知道自己这小徒弟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沈傜平日里的性子很是火爆爽朗,从来不像一些性子柔弱的姑娘那样,动不动就掉几个泪珠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看她哭成这样,慕流云这心里面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好徒弟,你就别哭了!你要是把眼睛给哭坏了,你爹回头带着一群徒子徒孙杀到我家去找我算账,那我可就没辙了呀!我连你都打不过,就更别提你爹了呀!”慕流云知道这种时候越是安慰,反而会让沈傜哭得更凶,所以干脆先什么也不说,让她哭上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调侃了一句,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傜。 沈傜哭了一会儿,方才上头的情绪这功夫也慢慢褪下去了许多,这会儿被慕流云这么一逗,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完又觉得怪丢脸的,还有点想哭,表情纠结成了一团。 “哎哟哟!又哭又笑!小狗撒尿!”慕流云见状,立刻拿出小时候街坊孩童嬉笑打闹时候的话来逗沈傜,逗得沈傜攥起拳头作势要捶打她,这才笑着躲开,“好啦!能笑出来就没事了!我徒弟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在郡王府,是谁给你受委屈了?” “师父,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沈傜扁了扁嘴,“你跟袁大人订了亲,我又是你徒弟,在这府里上上下下谁都对我客客气气,哪有人会给我委屈受的! 我就是觉得,原本我一直都觉得江大哥脑袋特别聪明,读书好,人又斯文,虽然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却也是踏踏实实一心想要好好做事,不让百姓受委屈的那么一个人。… 我这个人看人一向都挺准的,当初我就觉得师父你人好,你瞧,果然就很好! 所以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竟然看错了他,还错得这么离谱!这可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他竟然是那么一个阴险卑鄙,小肚鸡肠,见利忘义的无耻之徒!” 慕流云讪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尴尬地安慰道:“你也不用为了这事儿就这么伤心,就像你说的,你看我不就看得挺准么!江谨他不是那种人……” “师父,你不用说了!”沈傜冲慕流云摇摇头,没让她继续把话说完,“承认自己瞎眼看错了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人一辈子,保不齐都得有瞎一回的时候!师父你拿他当朋友,也算是瞎过一回,以后咱们就都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慕流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同沈傜说,斟酌了一气,发现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安慰她,最好也只好作罢,怕越说反倒描的越黑,也只能想着来日方长。 江谨来过这一遭之后,她的心里面也愈发焦灼起来,暗暗忐忑,甚至觉得如果能像沈傜那样哭一鼻子,好像也是挺舒服的一种释放,只可惜她哭不出来,只有忧虑。 接下来的日子,江谨没有再来打扰过她们,袁老王爷依旧每天出去想方设法找人帮忙说情,也依旧是处处碰壁,原本别人碍于面子,好歹还得敷衍他一番,最近可倒好了,有的人一看忠勇郡王世子都因为里通外国而落了狱,虽说皇上仁慈,念在忠勇郡王过去的功劳,并没有迁怒怪罪他,那这忠勇郡王府也算是彻底垮掉了,没有翻身的余地,干脆理都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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