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催促了,红果自然不会不听,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何少爷一大早要“看糕点”,但是自家少爷向来做事不拘一格,她就是不懂,也不耽误照做。 红果手脚麻利,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前一日买回来的糕点一包一包都给提了过来:“少爷,我也不晓得您要做什么,也没敢拆了纸包装盘,您看这样成么?” “成!太成了!红果你果然是最细心的!”慕流云对自己这个丫鬟的心思细腻、办事得力向来特别满意,也从来不吝夸赞。 红果喜滋滋地退了出去,慕夫人这会儿也洗漱好,出来准备吃早餐,看到慕流云摆了一桌子的点心,正一包一包拆,也皱了皱眉头:“你这孩子,家里也没有短过你吃喝,怎么一大早就馋嘴,放着饭菜不吃,去吃什么点心!又不是几岁的小娃娃了!” “娘,您误会了!我可不是为了嘴馋的事儿!这是我昨个儿从西泗县买回来的点心,听说那个叶娘子生前最是喜欢这家的点心。”慕流云解释道。 慕夫人一听与郭家那个死去的长媳有关,便知道肯定是为了手头的案子,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一边拿着羹匙舀碗里的粥,一边看着慕流云拆开点心包,左捏起来一块,右捏起来一块,也不吃,就放在鼻子跟前嗅一嗅。 慕流云把那几样点心,包括伙计声称叶凌兰最喜欢的那两种,都在鼻子跟前仔仔细细闻了闻,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以为会有的那种味道。 没辙了,她只好干脆每一种都掰开一块来看一看,这下终于有了发现。 有一种名为玉片糕的点心,外面是一层雪白的豆泥,直接放在鼻子前面闻也闻不出什么特别的气味,只有一股子豆子的香气,不过轻轻掰开来就不一样了,内馅儿是什么食材所制慕流云一下子倒也说不清楚,毕竟她不是什么糕饼方面的行家,但是里面嵌着的片片杏仁确实清清楚楚看得到的。 表面上闻不出,吃到嘴里却有浓郁的杏仁香味儿,这样的点心简直就是往里面偷偷加入杏仁油的绝佳选择,杏仁油的杏仁味儿与玉片糕里的杏仁片糅合在一起,根本无法察觉异样。 而这个玉片糕,恰恰也是小伙计提到过的叶凌兰最喜欢的两种糕点当中的一种。 慕流云想了想,把那几包点心都重新包起来,玉片糕单独放在一旁,端起碗来舀了一大勺粥吃了下去,只觉得口中滚烫,还没等回过神来,喉头咕噜一滚,一口热粥就这么硬生生给咽了下去,烫得她抚了半天的胸口,这才缓过来。 慕夫人在一旁看着,也只能无奈叹气,自己这女儿虽说是不得已才以男儿的身份生活,但是她对验尸、查案这些事情确实真真正正的喜欢。 像这种忘了粥还滚烫都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的,之前还有过因为想事情太过于专注,捧着一个空碗还一口一口“吃”得煞有介事的时候呢。 慕流云被烫了一口之后,倒也涨了点记性,嫌热粥一时半会儿吹不凉,索性也不吃了,往旁边一推,吃了两个包子填填肚子,就端着那包点心往偏院跑。 偏院那边,袁牧主仆三人都已经吃过了早饭,他们这种练家子起得早,吃起东西来也特别的麻利,这会儿袁牧已经坐在院中的小石桌旁喝茶了,袁甲和袁乙守在一旁。 见慕流云一大早就捧着一包点心跑过来,袁甲和袁乙都觉着有点纳闷,现在这可不是吃点心的时候呐! “袁大人!两位差爷,早啊!”慕流云同他们打招呼,顺便把手里的糕点递了过去,“这是我昨日在西泗县那家点心铺子买回来的,叫做玉片糕,请袁大人和两位差爷品尝!” 袁甲和袁乙面面相觑,不知道慕流云一大早送点心过来是要做什么,不过看到袁牧伸手拿了一块,他们两个便也跟着一人拿了一块。 袁甲平素就喜好甜食,只是碍于自己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所以不大好意思主动去弄些来吃,现在既然是慕流云非要让品尝的,那就另当别论了,一块点心捏过来也不用一口一口那么麻烦,一整块填进口中大嚼起来。 “怎么样?味道好不好?杏仁味儿浓不浓?”慕流云笑眯眯地问。 袁牧那块还原封不动的拿在手里,正在端详着,并没有吃,袁乙的也只是咬了一口,的确是满口的杏仁味儿,不过一听慕流云这么问,他微微一愣,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只有袁甲,满口的点心,杏仁味的确是非常的浓郁,只是有些张不开口,只好点了点头。 “果然,这种点心若是加入杏仁油,便是到死,人也不可能发现其中的异样!”慕流云觉得这三个人都没有表示反对,那便说明了自己的推测是完全站得住脚的。 “咳咳咳咳……”袁甲才刚把东西咽下去,听了慕流云这话吓了一大跳,差一点想要伸手去抠嗓子。 慕流云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摆手解释道:“差爷莫怕!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玉片糕,我可没有什么杏仁油那种劳什子东西。” 说完她又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对,忙不迭又补充一句:“便是有,我也没那包天的胆量,敢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不可能放到差爷的点心里去呀!” ----
第八十七章 多少有些丢脸 袁甲咳得脸红脖子粗,有些恼火地瞪了慕流云一眼,一旁的袁乙笑弯了腰。 袁牧只是抬眼朝慕流云看了看,继续端详自己手里面的那块玉片糕。 他用指甲在那块玉片糕上面抠了一个印子,再用手指轻轻在那个印子上面一抹,印子便平了,他又让袁乙取了一枚牙签来,用牙签从玉片糕一侧扎了进去,再将牙签拔出,用手在那个小孔处再抹几次,小孔也被细腻的豆泥重新掩盖住,看不出痕迹。 “这玉片糕所用豆泥细软,拿取易碎,但若小心一些,在上面造成的痕迹倒也容易消除,的确是一个可利用的东西。”他端详了那块糕点一番,将其放置一旁,拿了帕子轻轻擦了擦手指上沾着的豆泥碎屑,问慕流云,“慕司理可是对此有什么考量?” “考量谈不上,只是对之前关于何人可能从叶氏的死这件事上头得利,有了一个不一样的见解。”慕流云看那块糕被他放在一旁一口没动,只当是袁牧方才拿着把玩了半天,又捏又按,所以嫌脏了,所以不愿入口,赶忙再拿起装糕点的纸包递过去,“大人,这还有新的。” 袁牧还没有伸手去接,倒是袁乙在旁边赶紧帮忙接了下来,对慕流云笑笑:“慕司理,我家爷不嗜甜食,对糕饼之物向来是不碰的。” 慕流云愣了一下,她记得那日在西泗县的糕饼铺子里面,自己试吃的时候明明推荐给袁牧,他也的的确确是拿了一小块尝了的,不过或许当时只是人家在外头不便暴露身份,所以卖自己一个面子,既然他的护卫都说他不吃,那便是不是吧。 于是她便不再纠结这种小事,把前一天晚上自己关于万氏的一些收获,还有重新做过的考量同袁牧说了一遍:“所以当下来看,真正能够从叶凌兰的死上获利的人有三,一为郭泓业,二为叶员外的继子,三是郭泓清那个快要临盆的外室。 但是此三人中,最先可以排除在外的便是那个外室,先不说挺着个大肚子到底方不方便,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这名女子并没有便利能给叶凌兰下毒。 换句话说,一个居住在城外且有着身孕的外室,若是有那样的手段,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暗地买通郭家内宅的人,联手暗害家中的正妻,那也不至于都快要临盆了还连郭家的大门儿都进不去!” 袁乙被慕流云这话给逗笑了,忍俊不禁,袁甲虎着脸,有点想笑还得忍着,很显然还在为方才慕流云那一句话引起的歧义而生气呢。 “至于其他两个人,叶家的那个继子的嫌疑很明显,而郭泓业也有充分的理由,虽然他与叶凌兰无冤无仇,但是郭泓清的存在却是他走向发达的最大障碍。 叶凌兰外出祈福求子,离开之后能毫无防备坐上的定然是自家的马车,但是这个自家是郭家还是叶家,并不好下定论,静水庵里的小尼姑只说看到了郭家马车,但把马车伪装成别家的样子又不是什么难事,叶家若是有人有这个心思,也可以做到。 上了车之后,若是叶家的马车,叶家小公子将事先准备好的糕点给叶凌兰吃下,之后分尸弃尸,这个办法可行。若上的是郭家的车,郭泓业在车中事先备下做过手脚的糕点,等叶凌兰中毒身亡之后,他再在中途等候,处理尸体,这同样可行。” “那有没有可能是叶家的小公子备下了有毒的糕点送去郭家,被郭家人带着去接叶氏,叶氏吃了之后中毒身亡呢?”袁乙有些好奇地在一旁问。 “这倒是可能性不大。”慕流云摆摆手,“若是那样,郭家一早就跳出来状告叶家谋害自家儿媳了,然后敲锣打鼓的把外室太进门生金孙!哪里会缩头乌龟一样的躲起来假装不知情,还顺便帮着叶家把尸体给处理得明明白白呢!” “慕司理说得在理!”袁乙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 “司理接下来有何打算?”袁牧问。 慕流云思忖着,正要开口,一个小厮跌跌撞撞跑到了偏院门口,喘着粗气说:“爷,大门外头来了两个官差,生面孔,不认识,说是有什么发现,要见咱们家贵客!” 慕流云看一眼面前的贵客袁牧,已经大略猜到了门外的官差会是什么人。前头杨知府的态度已经那么明显了,袁牧也已经派袁甲和袁乙将郭泓清押送去了提刑司衙门,这就是摆明了不打算让江州府衙的人插手此事。 那么门外来人,到自家来不找慕司理,指名要向“府上贵客”回禀,摆明了是袁牧的属下,提刑司那边的官差。 袁牧起身往外走,慕流云和袁甲袁乙都紧随其后,到了慕家大门口,门外果然站着两个衙差,衣着与江州府、太平县的都大不相同,看起来也精干得多,站在大门口身姿笔直,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慕流云看着,心中不禁感慨,果然是强将才能带出精兵,瞧瞧这精气神儿,和江州府那一群虾兵蟹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大人!”那两个衙差一看到袁牧,立刻恭恭敬敬抱拳行礼,动作齐刷刷的。 袁牧示意他们起身说话:“有什么发现?” “回禀大人,我们在郊外一口枯井中发现了一颗人头。”那个衙差语气镇定地说,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就好像他在枯井里刚刚发现的不过是一颗白菜一样,“属下不敢妄动,第一时间来向大人禀报,请大人定夺!” “备马。”袁牧点点头,对一旁的袁甲说,说完又顿了一下,视线转向了慕流云。 “我这就叫车夫备车……”慕流云有些尴尬,那两个衙差也是骑马过来的,袁牧主仆三人也是一人一匹马,自己现在跟他们在一起,也算是一群大老爷们儿了,偏偏只有自己一个得乘车过去,这或多或少显得有些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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