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倒是敢情好啊!”那衙差一愣,有些惊讶,慕流云说的这个法子操作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困难,只是这样的主意寻常时候也从未听人提起过,乍一听显得有些奇妙。 袁甲和袁乙也没有想到慕流云会想要做一把特别大的“勺子”,从枯井深处舀颗人头上来,同样是一脸惊讶。 “若是听懂了,那边去吧。”袁牧冲那衙差挥挥手,他之前在殓尸房见过了慕流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那些验尸工具,对于她此时冒出来的这种想法也算见怪不怪了。 衙差领命,立刻带人跑去准备,没多久便按照慕流云的建议,制成了一把特殊的“勺子”。 另一边苍术皂角等物也都备好,在枯井周围一堆一堆的焚烧起来,焚烧药材的气味逐渐驱赶着枯井周围浓郁的恶臭,慕流云连忙叫几个衙差跟自己一同在口鼻处系了布巾,到那井边去,拿着“大勺子”准备把人头从里面捞上来。 ----
第九十章 二人不观井 尽管烧了很多的药材来驱赶尸臭,但是凑到跟前,一层布巾也还是拦不住那一股股浓烈且令人不那么愉快的气味,几个衙差几次干呕,脸色难看的硬撑着才没吐出来。 慕流云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还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因为在把“大勺”伸进枯井之前,她想要先看一看那井底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井口确实很狭窄,慕流云到了旁边,屏住呼吸,向前探出头去,仔细看看井下的情况。 那井比慕流云原本以为的还要更深,往下乍一看,下面似乎就只有一堆秽物,仔仔细细盯着瞧了好几眼,才隐约看出那秽物当中似乎有些黑色的长头发,再仔细看上几眼才能看到那头发地下似乎还能看到一只耳朵的轮廓。 慕流云一只手支在井边,仔仔细细盯着井底下瞧,手底下那块石头不知怎么吃不住力,忽然之间松动了,慕流云身子一晃,赶忙努力找平衡,所幸身后有人拉了她一把,帮她及时稳住重心,避免了一头栽下去的悲剧。 慕流云惊魂未定,偏偏还不能大口大口的呼吸,一颗心砰砰乱跳地扭头看看自己的恩公是谁,一转身就看到了袁牧。 “老话有云,一人不入庙,二人不观井,我看慕司理一人也莫要观井比较妥当!”他对慕流云说,然后示意旁边的几个衙差,“把人头捞上来。” 几个衙差连忙上前,慕流云跟着袁牧向后撤开几步,不一会儿那几个衙差就把井底的头颅给捞了出来,只不过整颗头上面都沾满了秽物,这一捞上来,有一个年轻一点的衙差终于还是顶不住了,扭头跑到一旁去,扶着一棵树吐得直不起腰。 慕流云若不是平时没少替江州各县的仵作分担,或许这会儿会比那衙差吐得还惨。 这颗人头上面沾满了恶臭的秽物,已经很难看出本来面目,白色的蛆虫从耳朵眼和鼻孔里面爬出来,在那个已经腐烂了的面部蠕动着。 “大人,这要怎么办?”那几个衙差忍着熏天臭气,问袁牧。 袁牧看了看慕流云:“装好,送去太平县的殓尸房。” 几个衙差得令,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慕流云在一旁颇有些感触,瞧一瞧人家!什么叫训练有素!这要是她带着江州府那一帮兄弟来,现在保不齐还在捏着鼻子互相推脱,谁都不想去碰那恶臭的人头呢! 准备回程的时候,慕流云见袁甲和袁乙在一旁表情有些古怪,只当是他们觉得自己骑了袁牧的那批高头大马是有些逾举的,毕竟人家郡王府养出来的骏马,怎么能是自己家那几匹小杂毛儿能比得起的。 一想到袁牧来的时候,自家的马表现得似乎也很乖顺,慕流云便开口对袁牧说:“大人,要不回程的时候,我骑自己家这匹吧!它的个头儿也矮一点……” 袁牧没有拒绝,而是对她点点头,手握着慕家那匹马的缰绳没有松手:“你可以试试。” 慕流云也没多想,走过去刚抬脚要去踩马镫,自家那匹马却好像老大不乐意似的,竟然猛然尥了个蹶子,幸亏袁牧在一旁拉着,倒是很快便平静下来,饶是如此也还是把慕流云吓了一跳。 “你家的马平日惯常拉车,很少被人骑,你本就不会骑马,驾驭不住。”袁牧对慕流云说。 慕流云当然相信他的说法,毕竟已经眼见为实了。 来的时候还在纳闷,明明自家的马看起来也挺温顺,为什么袁牧非要让自己骑他那一匹高的,敢情不是自家的马温顺,是这畜生也被袁牧的气场震慑住了,不敢跟人家尥蹶子,只会欺负自己搞窝里横! 慕流云在心里默默鄙视了自家那匹没出息的马一番,认命的在袁牧的帮助下骑上他的马。 袁牧的马在他的牵引下,一路跑得又平又稳,慕流云也没有了来时候那么惊慌的感觉,淡定了一点,等到她和袁牧一前一后到了殓尸房前头,下马之前她也多留心了一点,跳下去的时候总算没有像前一次那么狼狈。 衙差们把头颅送到殓尸房,就在袁牧的命令下到殓尸房门外去候着,殓尸房内只留下袁甲和袁乙也是站得远远的瞧着,谁也不去打扰慕流云做事。 慕流云先提了水来,仔仔细细,又格外轻柔的将那头颅清洗干净,渐渐的,上面的那些污物就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只可惜面部已经完全腐烂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烂肉从头颅上脱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看起来愈发可怖。 袁甲和袁乙跟在袁牧身边也算是比较有见识的,现在看着那颗头都觉得汗毛竖了起来,却见慕流云拉了一条凳子过去,坐下身来,与那颗人头脸对着脸,专注地端详着。 慕流云小心翼翼捏起一些已经被冲洗干净的头发看了看,然后又尝试着把脸上已经掉落下来的腐肉贴合会原本的位置,只是在从井底捞出来的过程中,估计还是掉落了不少,这颗头的面部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顺利复原。 之后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面部就已经很难复原了,偏偏慕流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那头颅的嘴唇,一片下嘴唇就直接掉了下去,一排牙齿突兀的露在外面。 慕流云一愣,皱起眉头来仔细看了看,索性伸手一扯,上嘴唇也颤颤巍巍地被她拽了下来,这回一排牙变成了两排牙,她又聚精会神的研究起了这一口牙来。 袁甲一脸受不了地看着慕流云在那里摆弄人头,半晌才跟袁乙嘀咕:“怪不得之前打听这厮的时候,听闻外头把他说得甚是怪异,瞧着他摆弄死人头的这股子劲头,是够瘆人的!” 袁乙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悄悄用手肘撞了袁甲一下,袁甲瞟一眼站在慕流云身后的自家世子,吞了一口唾沫,也没了话。 瞧这两个人现在的神情看起来如此相似,这节骨眼儿说那不男不女的什么,都容易把自家爷给刮上,这很显然是不明智的。 ----
第九十一章 身份蹊跷 慕流云对着那个人头看了半天,伸手把人头换了一个方向摆放,小心翼翼的掰开牙关,在自己那个验尸专用的琉璃灯下把这颗头颅的一口牙齿都给看了个清楚仔细。 “不对,这事儿有蹊跷。”她看了半天,终于直起腰来,嘴里嘟囔着转过身去,方才太专注了,并没有意识到周遭的一切,这一转身发现袁牧就站在自己身后,倒把她给吓了一跳,“大人!哎哟,您站这么近……还真是好胆色啊!” “有何蹊跷?”袁牧没接她的那句奉承,指了指台上的人头。 “牙齿。”慕流云连忙闪到一旁,方便袁牧看得更清楚些,“之前发现的身体上,死者浑身上下,包括手脚都皮肤细腻,没有老茧,指甲也养得漂漂亮亮,方才我看死者的一头黑发也像是经过了精心养护,可是您看,偏偏这一口牙齿却非常不好,这就很古怪了。” “此话怎讲?”袁牧问。 “叶凌兰,叶员外的千金,也是叶员外和叶夫人唯一的女儿。”慕流云指了指那颗头,回答说,“咱们之前也在西泗县打听过,都说叶员外和夫人伉俪情深,即便是叶夫人当年因为生叶凌兰所以伤及根本,不能再有子嗣,叶员外也从未有过纳妾的念头。 所以作为叶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叶凌兰可以说是从小就备受关爱,呵护备至,完完全全是按照标准的闺阁贵女去培养的,不止琴棋书画都有涉猎,那天小丫鬟鸳鸯也说,就连刺绣女红技艺也是精妙绝伦。 可是这样的一个娇养贵女,手指尖、头发丝都保养得很好,为何这一口牙却损坏得如此严重?一般来说,女子不是都要讲究个明眸皓齿,可是叶凌兰这一口牙齿可是不怎么样啊! 大人看这里,还有这里,哦,喏,还有这儿!” 她用手指着几颗牙齿的磨损部分:“瞧这些地方被磨得这么厉害,照理说二十多岁的年纪,从小到大吃的都是一些细致的食物,断不至于把牙齿磨损到这种地步的。 看这一口牙齿,倒像是那种日子过得特别穷苦的人,从小就吃一些粗制的食物,因而才将牙齿磨损得如此厉害。” “司理是否确定,今日找到的这颗头便是之前那具无头尸上的?” “那是自然,这一点我十分确定。”慕流云抬起头颅下方,露出那一小截脖子,“脖颈处的断面与之前我们已经检验过的无头女尸十分吻合,就连颈骨断开的位置也相符。” “既然如此,这的确有些蹊跷。”袁牧点点头,对慕流云此前的话表示了认同。 “还有之前那个莫名其妙跑去郭家找人,自称是叶凌兰奶娘的老妇人,我回头就让小五儿去查一下,看看这个老妇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跑去郭家的意图又是什么。”慕流云心里盘算着,有了下一步的打算,“这件事情里面有蹊跷,原本我觉得蹊跷在于郭家人和叶家人的态度,现在我看,关键倒是这尸体本身。” “若是想要调查那位老妇,我可以安排人去。”袁牧说。 “不必劳烦大人手下的差爷,这事儿交给小五儿就行。”慕流云赶忙摆摆手,“若那老妇人是什么凶徒,或者作奸犯科之人,那自然是大人令差爷们去找效率最高。 可这次我们要找的只是一个寻常老妇,不晓得是在太平县落脚长住的,还是投亲访友途经此地的,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人,就连长什么样子都只有鸳鸯模模糊糊地一个说法罢了,这若是叫差爷们去办,势必兴师动众,太平县里的百姓一看事关重大,也自然是不敢乱讲话。 小五儿就不一样了,您之前也见到过那个猴崽子,规矩呢是没什么规矩的,但好在脑子够机灵,混在街市上,东聊聊西晃晃,三晃两晃就能打听出一些张家长李家短来,而且这猴崽子跟人搭讪,别人也不拿他当回事儿,很少防着,有什么都随便说说,反倒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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