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芙点点头,抬臂握住言笙的手,“我知道的,母后也怕我忍不住哭,上轿时会不好看。” 谢言笙安抚地回握住她,“芙儿放心,我待会儿一定不掉眼泪来惹你,保证叫你美美的站在尊主面前,今日芙儿这么精心打扮,美得就像瑶池女仙,他见了你定要移不开眼了。” 见谢言笙开口音量一点没收,宁芙生怕会惹了笑话,于是忙脸色发红的掐了掐她手指,又低声道,“你前几日一直不在京内,还没和他正式见过面呢,你就不对他好奇吗?” 谢言笙弯唇一笑,坦言道:“我当然好奇得要命,所以早早就向兄长打听过了,我兄长对这位尊主大人可谓评价颇高,说他算是年轻一代不可多得的枭雄人物,文韬武略,谋略过人,而且容貌昳丽,与我们小公主堪称般配!” 宁芙被戏说得更加脸热,当下一边伸手想报复地掐对方的腰肉,一边低语嗔道:“谢钧哥哥才不会说这种话!” “半真半假,反正夸你们家尊主的都是真的。” 谢言笙边躲边逗,宁芙则又羞又恼。 “咳……” 宁桀在后面不远处忽的一声轻咳,威慑得两人瞬间不敢再动。 她们谁也没率先回头,半响后,宁芙才不忍叹了句,“我二哥这样时时正经,你喜欢他什么……我是说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太端着了,会不会叫人很有压力,很不自在? 宁芙不忍好奇。 谢言闻言笙怔了下,似没想到宁芙会问得这样直接,眼睛眨眨后,她将声音压得只两人可闻,道:“你懂那种感觉吗……” 宁芙凝神去听。 谢言笙在想合适的措辞,“我做个比方。就是有些时候,我会忍不住冲动,就想扒下禁欲佛子身上的最后一件袈裟,然后看他们犯忌,失控,看他们因为自己而守不住戒……我对太子殿下,大概就有这样大逆不道的疯狂想法。” 她自知是疯狂。 闻言,宁芙将这话好好消化了一番,半响才一知半解地佩服语道。 “言笙,原来你是……”宁芙咽了下口水,支支吾吾的,“原来你是想脱我二哥的衣服。” “都说了是打比方。” “那你也……好有勇气。” 憋了半响,宁芙终于评价出一声。 叫佛子堕落的感觉,宁芙不懂,因为她招惹来的是百无禁忌的邪魔。 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两人不敢继续再闹,之后各自端庄而立,只等正时到。 没一会儿,宁芙忽觉自己肩膀被轻拍了下,她转身回头,就见宁蓉不知何时走到她们这边来,此刻她面显犹豫,似乎是有话要说。 谢言笙并不知晓先前事,当下对她态度依持未变的和善,又玩笑言语。 “郡主怎么过来了,是要冲芙儿再道一遍喜吗?” “自当贺公主喜事。” 宁蓉低低言道,说着从袖口中取来一个纹绣花样的绣袋,又轻声继续道,“臣女无以聊表心意,这枚香囊是臣女亲手编成,虽比不上珍宝贵重,但里面的香草能助眠,气味更能解凉。北方天躁暑热,我怕公主到了新殿夜间睡不安稳,所以特意备置了此物,公主白日可随身携带,晚间放枕边,应当会显效用。” 宁芙还没说话,谢言笙率先把香囊接了过来,她垂悬在眼前,边打量边说,“郡主这礼物送得倒用心,比我给芙儿的那把匕首似乎更有实用。” “……” 也的确,新婚送闺友名贵匕首的,谢言笙的确算第一人了。 旧事早都已经说开,往事归尘,她更无意提及。 于是宁芙大方将香囊接过,微笑着说:“多谢蓉姐姐的心意,香囊我会记得常带在身边。” “愿祝公主远途坦坦,佳偶天成。” “多谢。” 宁蓉颔首,此刻了却一桩心事,她默默从前排退出,之后站在人群最后一派打算降低存在感地继续观礼,却没想到,身边忽的凑过来一个人,站在自己相邻的位置,叫人难以忽视。 她往左边挪,他则跟着也挪一步。 宁蓉察觉到他是故意为之,态度一瞬冷下,“这位公子,还请自重。” 话落,正时已到,前殿正门打开,人群开始窜动,于是宁蓉被拥挤得根本无法抬头看清那人的面容。 而对方却忽的低下头来,用只她能听清的音量道:“自我介绍一下。西渝人,雳绉。” 人们都互相簇拥着上前去看新郎接亲,而宁蓉也终于得了抬头的空隙。 雳绉……怔怔间,宁蓉凝着他,似是觉得此人面容几分眼熟。 看她困惑半响也没个反应,雳绉终于忍不住地轻咳一声,又继续补充身份言道:“西渝特勤,雳绉。今日特意代表西渝,前来祝雍岐尊主与大醴五公主婚成,不知姑娘姓名?” 宁蓉还是不语地望着他。 雳绉端不住了,手摸了摸头,犹豫道:“喂,真对我没一点儿印象啊?” …… 高阶之上,宁宏威严端立。 等韩烬从马上利落翻下,又一身红衣上前躬身敬了长辈酒后,宁宏点点头,面持满意之色,将手中芙儿的手换置于他掌心,又说着老旧不变的祝福词。 “望今后你二人举案齐眉,如宾相敬,遇阻携手共度,应难并肩而上……” 韩烬手中牵着她的力道收紧,全程耐心听着。 待宁宏终于说完,韩烬与宁芙华服在上,当众喝了一杯交杯酒。 起哄声起,韩烬顺势改了口,他压低声,轻轻笑说:“父皇莫怪,旁的都好,我却唯独不想与芙儿相敬如宾,她不必敬我,只需无所拘束,肆意而活。” 宁宏被这声称呼明显唤得一愣,他反应了下才回:“毕竟是要做皇后的人,还是要持重些好。” 韩烬笑容依旧温和,应道:“无妨的,作威有我,芙儿再乖旁人也会敬着她。” 闻言,宁芙的表情尽数掩在华冠的珠帘下,不然旁人一定能窥得她此刻究竟有多羞。 这种话当着她父兄的面说,宁芙实在不自在极了,哪怕她很喜欢狐假虎威,可也受不了无数目光在自己身上齐聚。 其中当属言笙,宁芙余光可见,此刻她简直兴奋到了极点,好像是听闻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当下迫不急想寻机找她八卦探究。 宁芙就怕这个,而且又想起言笙与阿烬昔日时曾打过照面,她怕两人再接触多些,会勾起言笙一些回忆,于是她很小声地催促韩烬。 “要走了吗?” 当下礼毕,她想远离瞩目,更想快些避开周围打量。 此刻场里外里围在宫门口的,可不只有大醴民众,简直已属六国荟萃。 时下谣言四起,父皇自是没有那个底气四海发帖盛邀,而近日场面能如此盛大热闹,实际都是他事先的属意安排。 她单方面不想成为六国关注的焦点,可阿烬却坚持要高调迎娶,似要将娶她一事,传扬得人尽皆知才最好。 “抱着走?” “不行!” 他口吻淡淡,但笑意却舒朗,“这会儿没有拒绝的余地。” 腰窝被人一揽,宁芙睁大眼睛,随即整个人天旋地转,她被他当众打横抱起。 一时间,看众扬臂皆呼,场面更是一下喧沸欢快极致。 谢言笙眼睁睁看着,实在没有忍住,激动地用力拧着谢钧的手臂,疼得后者斯哈半响。 连宁桀都罕见难得地露出一笑,而宁宏在后,亲眼目睹着年轻人的行止轻狂,既无奈又心生几分怅然感怀,谁不是从年轻那会儿过来的。 韩烬一路抱她走得很稳,囍轿停在宫门外,与前殿还有些距离,而他步履款款,每一步都迈得稳沉。 宁芙从未感觉过,这条路竟有这么长,走起来仿佛不见底,时间过得也极慢。 “芙儿,抬眼。”韩烬忽的凑在她耳边低言。 她已经羞得一路避目了,闻言抓紧他的肩角,喃喃回道:“你又要闹什么?” “乖,看城楼上。” 听他一再坚持,宁芙这才勉强听从他的话。 眺望入目,就见母亲与阿姐正在城墙上远远冲她挥手,见此状,她几乎是难以克制地一瞬泪目。 说了不来送,不惹她哭,可她们最后还是来了。 宁芙眼眶温热,忍不住泪挂眼角,最后鼓足勇气,一手搂着韩烬脖子,一手高高冲城上招扬。 “她们看到了,能安心了。” 宁芙吸了下鼻,收回手后又重新藏进他怀里,当即嗔说:“她们看到你欺负我。” 韩烬臂上用力,将人往上掂了掂,抱得更稳。 随后笑着纠正,“她们看到的是,我有多喜欢她们视若珍宝的小公主。” “六国内的百双眼睛可看到,我迎娶你时真切的兴奋与欢愉。” 站定,把人抱进囍轿,韩烬伸手慢慢抚上她的脚背,把她的脚放落沉稳。 他补充最后一句,“而我,只是不愿叫我的小公主,新鞋子上沾了泥尘,就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过了函关谷口, 婚车即将进入雍岐界。 队列中除去雍岐的随军巡护,还有一队崔易领带的大醴兵卫, 一如韩烬先前料想, 宁桀比醴皇多一份小心,故而特将自己‘亲信’派出,除去沿途护守的目的, 他应是更想探得芙儿在雍岐的生活如何。 崔易夹在其中也为难,他真正效忠的对象是尊主,到郢都后怎能再向大醴太子私自传信, 尤其还关涉到主子们的私隐, 这就是给他十个脑袋,他也没这个胆子呀。 可没想到尊主倒十分大方, 待他如实坦言后竟直接点头应允。 崔易不免还有顾虑, 韩烬却只说了句:“你如实如据向大醴传几回信,最多五次之后,到时你就算想继续再传, 宁桀也不一定想看。” “这是何故?” “你时时记录, 照做就是。” 崔易一知半解, 只好应命。 …… 韩烬在前勒马,示意队伍歇停。 前方矗立一石碑,上书朝覃二字, 这是雍岐大醴两国官道相连的分界线。 过了这石碑, 进入谷口,宁芙的第一身份将不会再是大醴的五公主, 而是雍岐皇后, 他的妻。 韩烬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将手中缰绳递给一旁的严牧, 之后径自迈步走向囍轿,抬臂掀开帏帘。 他将空出的一手伸向前,温声语道:“芙儿,下来。” 宁芙听得一愣,坐于她左右两边的冬梅与秋葵也面面相觑,一时不解尊主的言下之意。 秋葵面带难色,鼓足勇气对韩烬率先开口:“尊主,囍轿不宜中途下的,而且新娘双脚不可半途沾地染尘,这是大醴的规矩。” 大醴繁冗的规矩实在是多,尤其着重在女子脚上的。 韩烬不以为意,只想大醴不知哪位爱定规矩的老祖宗,竟如此喜爱偏研闺阁在室女的一双玉足,若往上溯源,其因是否关涉些见不得人的特殊癖好,也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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