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雍岐人,即使身居异国,也会有所耳闻。 三年以前,雍岐的战神王,曾率领军队先后挫败西渝和东崇,彻底将雍岐的霸主地位巩固牢坚,他手下,不知有多少忠心耿耿的旧部……而此人,就是韩烬。 “崔校尉,你出什么神啊?” 谢言笙看他一直不出言,像是在思吟什么重要之事,这才出声提醒了句。 “没什么,只是在想下月陛下就要去懋场猎场围猎,那里的位置偏北,离雍岐列兵之地怕是不远……”崔易思量言说。 “何需惧?崔校尉难道忘了,南北之境中间,还隔着一条浩浩汤汤的曲转渭水河,我们在自己的地盘秋猎,他们难不成敢渡河过来造次?论起水师实力,就算是雍岐怕也比不上我阿兄带出来的驰羽军。”谢言笙自信满满开口。 崔易对大醴人的盲目自信感觉可笑,当即收敛目光,掩下深处的嘲意,而后随意应了声,心思却已全然偏移到了别处。 他暗暗思忖,眼下雍岐正南线囤兵而待,若烬主下月也能随大醴御林军北上懋场,便可轻易得来最佳的脱身机会! 先前被柏青一直催促,言说烬主用药紧急,他夜夜苦思各种计策,却仍无法做到面面俱到,确保真的万无一失。 而眼下这个机会,实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 谢言笙在厅中坐等了好半响,就在将即不耐之际,终于见到宁芙姗姗来迟。 而她身后几步远,跟着一身量高挑,气度轩然霞举的陌生面目的男子,谢言笙目光一顿,不自觉将视线稍定在其眉目间。 “言笙……”宁芙有点歉疚,先一步上前拉住她。 谢言笙有所疑虑开口:“芙儿怎么不等我,进府也叫我寻不到你。” 闻言,宁芙脸色稍赧,想起阿烬方才教给她的说辞,于是凑身过去,极力小声地避人言道:“是……是我一时内急,又久等不到你,所以才先一步回了府,至于进府后,应该是我走的小路,你走的大道,两条路又互不相同,估计这一来一回,就不巧错过了。” 此言没什么逻辑漏洞,又是宁芙亲口所说,谢言笙自然不再多疑。 她敛眸向宁芙身后看去,而后目光稍带打量,默了片刻,她毫不避讳地出言道,“这就是殿下日前在训的那个南越卑奴?” 闻言,宁芙一瞬紧张,崔易更是隐隐生怒,心想一南境小国的女将军,竟也敢妄语烬主身卑,简直目中无人,更是在找死。 虽说此为冲动之想,但眼下,他们绝对有杀人而不被觉的实力,因为如今的公主府上下,无论巡逻兵士还有高墙隐匿的弩手,都已被他换成了自己人。 崔易在大醴多年苦心经营,身边自然有一众忠心跟随者,待将宁桀的人渐次寻理由外派走后,剩下包围住公主府的兵士,无一不听他的吩咐命令。 而他,则唯烬主之命从。 至于大醴的五公主,才是真真的羊入虎口而不知,若非烬主有意收敛,对其万般小心翼翼,就照他们封锁公主府的密闭程度,主子就是在这直接将人给办了,怕是五公主连声娇怯怯的一声哭吟都外传不出去,只有被就地正法,好好享用的份。 收敛忿郁,崔易同时也将对公主不敬的念头掩住,生怕主子察觉而不满。 崔易未表现如何,宁芙闻言后却先一步不忍出声。 “言笙,你,你不是说要看我驯教嘛,走吧。” 眼下,她当然不知公主府已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还一心忧思在想,阿烬人微言轻,在他们一群大醴人面前受着屈辱和轻视,实在好生可怜。 她过意不去,偷偷看了阿烬一眼,见他面上并无明显的不虞之色,这才稍稍心安,不过也赶紧将话题岔开,生怕言笙再语气不善地继续言道什么。 “行,我的确好奇殿下平日如何驯奴,对了芙儿……”谢言笙言语一顿,忽的倾身向宁芙盯看过去,接着视线缓移向下,思吟道,“你这是上火了嘛,还是过敏,怎么嘴巴好像刚被蜂蛰过似的肿,还这么红……可没事?” 可没事…… 方才最后一次激吻结束之时,阿烬也曾对她问过相同的一句话,可是她怎么可能没事,第一次被人亲,她羞都要羞死,哪经得住他那么坏,尤其最开始刚刚触到时,他是怎么吮都不够,甚至都快把她的小舌尖嘬麻了还不肯休止。 最后是她央央颤颤地哭出了声来,又抱着他脖颈软语相求,他这才终于舍得松口。 “没事,大概就是过敏的缘故。”宁芙低睫,掩住心事回答。 谢言笙没觉出她的面色异样,只当脸颊上的两团红晕也是由于过敏所致,于是又关怀地凝了凝眸,思量说:“刚出宫时……好像看着也没事啊。” “是花粉。” 宁芙当即急中生智,她不善说谎话,每次都紧张到下意识去攥紧衣裙,眼见言笙看过来,她又抬手直直指向一旁的葳蕤花架,强调说,“应就是花粉过敏了,你看那边的海棠花正开得娇艳呢。” “就算开得再娇艳,可惹到殿下不舒服自然要被搬除。” 谢言笙为宁芙着想,当即看着崔易认真交代说,“崔校尉,以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也要劳心你记得的,公主玉体身娇,雪肤更是处处金贵,眼下被花粉扰的煽了唇,想想也是极为难受的。” 是难受,但不是过敏的胀痛,而是被嘬肿后痒痒的微痛。 宁芙避目垂眼去盯自己的脚尖,听着崔校尉应声,实在别扭至极。 “言笙,那你要看什么呀?” “近日那奴不是在教殿下射箭嘛,我自然要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教的,配不配得给公主作师父。”说着,谢言笙又指向自己带来的那把弓箭,补充说,“这把弓好,持稳,有力,是先前太子殿下给我的立功赏赐,我特意拿来给殿下练手。” 宁芙正觉盛情难却,刚要接过时,不想一旁沉默良久的阿烬会忽然出声。 他挡在她前面,目光疏淡地开口,“这把不行,重。” 谢言笙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奴隶竟然敢在自己与公主殿下说话之时随意插嘴,于是当即不悦起来。 “怎么?你连这把弓都拉不动?那还教什么,不如快些滚进你的笼子了。” 她出言极其不逊。 因有南越公主嚣张跋扈的例子在前,谢言笙对南越一众人都十分看不过眼,尤其,她隐隐总觉,眼前这男奴看向公主殿下的眼神似乎格外有深意,很是让人不喜欢。 宁芙紧提一口气,她悄悄看向阿烬,见其正落目在自己身上,于是忙摇了摇头,给予安抚示意。 可他却冷漠地收回眼,叫宁芙瞬间慌急无措。 “谢将军想看我如何教公主射箭?那就来看。”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眼皮更是倦倦地耷拉着,目光扫过她时,就像毫无意义地略过一只可怜的蝼蚁。 谢言笙蹙眉,以为自己看错,厉声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韩烬懒得开口,更不屑重复抬眼。 见状,宁芙忙挤站过去,用身体将气场不对的两人完全相隔开,接着随口诌来一个谎,“他,他胆子小,平日一直待在公主府也没见过什么生人,言笙,你别大声吓到他了。不是说想看我们练箭嘛,不如现在我们一起去后院吧。” “怕见生人?”谢言笙讥嘲一笑,当真信了这话,“原来兔子似的胆啊。” 韩烬眉微挑,抬眼凝看着小公主白皙透嫩的一片后颈,敛神未言。 …… 眼见崔易已经将箭靶设好,谢言笙忙热情地把手里的一张好弓给宁芙送递过去,并说。 “芙儿,快试试。” 私下里,谢言笙有时忘了尊口,还是更习惯相唤她的乳名。 宁芙垂目,看着比自己手腕还要粗的弓身,稍稍拧了下眉,“它好大啊。” “没事芙儿,这张弓我早试过了,看着尺寸是不小,可实际拉起来也没那么费力。” “哦……那就它吧。” 说完,从言笙手里接过,宁芙手上一颠,顿时愣住。 这把弓,竟然比她上次拿的那把还要重,可想想言笙辛苦跑这一趟,又专门从将军府拿来的,一路嘱咐,若自己不用,总感觉有些辜负。 思及此,宁芙只好咬咬牙,决定今日就拿这把弓练了。 宁芙和韩烬一前一后走向射箭位置,留下崔易和谢言笙坐在亭下乘凉观看。 距离不算多近,但正好能看清靶数,以及射箭人的动作是否标准。 于是,试射开始。 与先前一次相比,这次外面多了两个观众。 因有了先前一次的试射经验,宁芙这回上手并不算多艰难,只是手里这把弓箭实在太重,靠她那点小小的力气根本拿都拿不稳。 她没太忧心,本来今日就是要做样子给言笙看的,既然真假不论,她也没必要一定靠自己的实力取胜。 于是当即求助出声,希望阿烬能照两人事先约定好的那样,好好的来配合她。 “阿烬,你握实点好不好,帮我撑一些力气。” 他在后假意帮提,却并不真的用力帮托,“不是要逞强?” 说完,他还故意又松了下,叫宁芙根本猝不及防,猛的将弓箭摔落在地,闹出动静不小,引得谢言笙眺目频频。 崔易适时出言:“谢将军莫要忧心。大概对公主来说,将军拿来的那把弓箭还是太重,拿不动也属自然。” 谢言笙仔细盯看着,见那越奴的确老老实实,全程没有什么异动,这才没有当即过去探看。 当下只嗡嗡念了句:“芙儿的力气这么小的嘛……” 崔易没说什么,方才公主随烬主进来时,他便眼尖看出公主脚步悬浮,这是他多年为间所练就的敏锐观察力,能察觉旁人所不能查的细节,尤其他亲眼目睹公主被烬主抱在竹林后激荡地亲,由此也不难联想,公主方才定是被吻到身软站不住,这才勉强被松开的。 既如此,连接个吻都险些承不住的娇弱公主,当然手提不起这把弓了。 前面,韩烬帮忙把弓从地上拿起,练箭继续。 “谢将军是殿下朋友?” 宁芙点头接过,发现这次他终于肯帮忙提力了,于是心情稍微舒快些如实言道,“她是我的闺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她挺护你。” 韩烬言语意味不明,说完这句,他默了默,忽地向前覆身贴压,吓得宁芙一瞬神慌。 “不行,不能靠这么近,言笙他们在后面都能看到的。” “嗯看得到,她过来了吗?”他吐息尽数缭绕在宁芙耳垂边,痒得目微蹙,肩也缩。 是啊,照言笙的脾气,她怎么会还不急奔过来,愤怒厉言地教训阿烬的不守规矩。 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当下这个角度里,谢言笙只能将他们的亲密贴拥,错位看成有所相隔地教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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