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了些头,轻轻问道:“不是说要教我嘛……你,你怎么也上来了?” 他扬扬唇,刻意往前贴靠得紧,两人身躯间,几乎半点不透隙。 “来给芙儿当肉垫。若芙儿过会不慎从马背摔落,直接坐在我身上便是,不然玉体娇贵,我哪赔得起?” 韩烬明显的玩笑语气,可宁芙听了,确觉几分害怕。 尤其身下这匹白驹高壮得很,她坐马背上与地面悬隔太远,加之先前又完全没有学骑的经历,故而当下,着实忍不住惧怕。 她咽了下口水,怯生生抓住阿烬环搂在自己腰上的手,颤睫低语:“你来教我……也会摔吗?” 宁芙下意识是相信韩烬的能力的,她知他武功绝世,只是因旧伤在身,这才难以施展全力,但教习骑马这样的小事,对他来说应属大材小用才对。 却不想,阿烬闻声略微思吟,之后用着很遗憾的口吻出声言道。 “抱歉殿下,这是宝马,飞驰起来速度极快,若真在骑御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我怕是也不能完全有把握护住你。” 他这样说着,胯.下却骤然于马腹收力,宁芙甚至连缰绳都还未来得及收牢,整个人便被迫着上下颠起。 “注意力集中!” 他提醒一声,而后身体大概是因起伏的缘故,竟往后挪移,离她越来越远。 宁芙被风撩着面,感受着白驹的野性,一时好不适应背脊上的空落,她后知后觉,原来只有被他实实贴着才会有安全感。 越来越快。公主府内这块宽阔草甸,原本是父皇下旨言命工匠,要为她在此建造一座奢美花园,只是如今尚未动土,不想却成了教习骑马的绝佳地方。 可就算再平坦之地,也难免有地势起伏之处,当下虽是阿烬在勒绳骑御,可她身姿摇摇晃晃,总觉自己下一瞬就要从马背上跌落。 一颗心被迫紧提起,她咬咬唇,而后眸光楚楚惹怜地稍回头。 “阿烬……我怕。” “克服。”他言辞简洁到叫人觉得好生冷漠。 宁芙吸了吸鼻,控制不住委屈,声音直软到连尾音都绵绵,“真的好怕,阿烬,你能不能再抱我紧些,我怕摔……” 草。耳朵里好像有只虫子在拼命地往里钻,他听得腹瘾愈重,嗓口也干。 怎么能有人声音一出,就这么能引欲? 妖精也没她这样的。 “怕?”他声哑,呼吸愈发浊,“不如我说一方法?公主将身转过来,面对着我,到时我再御骑起来,公主便可伸手环搂在我腰上。” 面对着面……宁芙想起他策马时上下伏动的姿态,又想两人若真是如此,那他握勒缰绳向前倾身时,不是正好压她身上了? 之后再奔驰起,他每一下起落不是都会触到她腿间…… “这样好奇怪,真的有用吗?” 她眨眨眸,单纯向他请教,只当他是真的在传教自己御马经验。 韩烬眸底暗浓,扬声时带点隐隐的笑意:“我从未与人那般过,不过若芙儿想要尝试,我倒愿相陪一回。” 作者有话说: 芙儿:没听说还能这样骑马呀?(茫然) —
第24章 骏马疾驰, 沿着草甸从东向西方向一路踏蹄腾奔,耳边听着风声在不断喑哑嘶吼, 宁芙不由胆怯更深, 指尖抓着韩烬的衣带,丝毫不敢松力。 “阿烬,你要循序渐进地教, 别,别这样快。” 她声颤颤,眼见两人策马向前就要撞进府中弩兵的监视范围内, 于是难免心慌更甚, 她下意识往身前人怀里倾缩,声音怯生生又显急慌地提醒, “前面不行, 你别过去,二哥的人会看到的。” “看到会如何?” 韩烬轻狂反问,不经察处, 眼尾已隐红热炽。 他垂眼睨眸, 见芙儿身对自己, 原本华丽端淑的云鬓花摇不知何时已被颠斜歪乱,身上的一套鹅黄单薄罗裙此刻更颓软显皱,披帛自身后倾舞飞扬, 姿段婉转如仙。 尤其, 腰纤身腴,纤秾合度, 白驹蹬蹄向前时, 韩烬只觉被眼前光景浮涌到神晕目眩。 “不能被看到, 弩手还在台上巡防, 我怕……我怕他们会射弩。” 宁芙完全没有想到阿烬会如此大胆,竟一路带她驰骋过来奔近草甸外围,这里的密林灌丛渐稀渐矮,根本防不住外来视线,更别说是守立高处,原本就负责巡卫公主府安全的精良弩兵。 他这样行举,简直无异于拿命在陪她学骑! 闻言后,韩烬面上并不为所动,反而轻扯了下唇角,语气无畏,“公主在我怀里,他们谁敢擅射?” 说罢,他当即收紧手中缰绳,接着腿肚收力,顷刻间,胯.下白驹好似受到鼓舞一般,猛地奋力向前疾驰。 宁芙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惊得瞬间阖紧眸,她伸手央央抱紧他腰腹,几乎和他抵额面贴。 “就算如此,可此事传进二哥耳里,他一定会,一定会……” 后面继续警示的话,宁芙被迫封口,只因当下马驹疾速如风,上下驰颠幅度也愈发剧烈。 她眉心稍蹙,恍惚觉然,似乎有什么已变得不同。 这时,前面又遇一矮坡,白驹见势收力缓速,于是因趁着惯力,两人身姿瞬间拥和着前倾。 原本分坐马背,成这般秽靡之姿,宁芙就已万般羞耻,眼下如何也接受不了再被从上压覆。 可是骏马仍在疾驰,她实在害怕坠马,又哪里敢去胡乱挣脱。 最后只得娇怯寻助,轻轻相唤对方的名字。 “阿烬,你勒绳呀。” 风起,宁芙细而长的绀发青丝撩撩挠挠的拂在韩烬面上,耳际,以及脖颈侧。 他眸子愈暗,被风拂磨得痒。 亦被宁芙当下可怜楚楚,无辜娇弱的美眸引弄抓心。 可怜的小兔子还在求,“不舒服,你……你停。” 他喘了口气,继续踩实马镫,倾首纵着白驹远驰。 “哪不舒服?” 他说着,眺目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巡监门楼,眸底闪过不明意味的戏谑。 当初,大醴太子为护守亲妹安危特设巡检高台,最开始时,上面十二时辰皆有弓弩手常立,防的,就是他们这些异乡人对公主心怀的不臣之心。 呵,不臣之心吗? 策马起伏,大起大落,两人环草甸外围将近奔驰一圈,眼下,他汗浸透背,芙儿此状,身上更未必涸干如初。 大概,这就是他的不臣之心。 宁芙有些适应不了,她咬唇再去扯他手腕,出声轻微喃喃言说着不适,又催促他尽快勒马。 思绪归敛,他视线凝在宁芙绝世姝丽的面容上,附耳倾吐着关怀。 “哪不舒服。”他试着收了收速,叫马蹄平落而降,紧接又问,“是撞疼了吗?” 眼看小公主被一语点破,羞窘瞬间无以复加,面上更为一副啜泣欲哭的模样。 韩烬语气宠溺,不知是否及时地弯唇补了句,“我是说……背。” 欲盖弥彰。 宁芙几番吸鼻依旧止忍不住,最终到底喏喏啜啜地掉了眼泪,难受有些,但更多的则为内心耻羞。 养于宫闱深闺的娇娇女,原以为自己最甘堕的行举,便是那次受蛊中应允下与奴的竹遮亲拥。 可今辰今日的马术习练,她人虽在马背上,却被御下而不自知。 良久,她方后知后觉。 隔衣,周身潮意起,她还有什么懵懂不知呢? …… 东宫内,宁桀临坐于书案前批文审谏,结束时,他微带倦意地抬手轻揉了下眉心,而后仿若忽的想起什么,便将侧旁一封已拆开的书信打开。 方才刚要读信,正好赶上副将进门汇禀军务,崔易不在军营,一些关涉兵演的琐碎事还需他亲自点头,于是只得将信放置一旁,事后等到副将退下,案牍批阅完毕,宁桀这才重新想起。 这信是谢钧北归前寄来的,上面除去关涉到一应军务,信尾处还有谢钧特意与他玩笑的言语,说寄养在他这里的两匹骏马最近可要喂养壮实,只待返京下月的懋场秋猎上,和他好好在骑射上比较一番。 宁桀不禁摇叹失笑,素来正谨的面容上亦罕见露出轻松微哂的情绪。 当然,外人可不敢随意对宁桀这般态度说话,唯谢钧算一例外,在宁桀这里,与谢钧的兄弟之情,是明确要放在君臣之礼前的。 最起码眼下如此。 “来人备马。扆崋”宁桀起身冲外吩咐,“谢将军既满心惦记着他这两匹白驹宝马,我便亲自去营地给他盯一盯。” 宁桀也并非完全好心,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说有身份尊卑之分,可玩闹起来后,互相坑一坑都是常有的事。 譬如眼下,眼看谢钧不日便回,还大言不惭提前放言要与他在猎场一较高下,宁桀怎能坐得住? 尤其这坐骑,自然要先下手为强,谁先挑到好的便归谁。 不是耍赖,毕竟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不用才傻。 “殿下准备备马去哪?”副将前来躬身问言。 宁桀脚步迈前,“去兵营喂马,那两匹白色良驹。” 闻言,跟从在旁的副将面露困惑诧异,接着犹豫着提醒说:“禀告殿下,那两匹白驹现已不在兵营处了啊,殿下不是昨日才吩咐崔校尉,叫其牵马去公主府,给公主练习为用了吗?” “芙儿?”宁桀不由蹙眉,他从来没有对其交代过这个命令。 副将并未察觉异样,当下拱手在前点头回应说:“正是。” 宁桀声冷冷,“崔易现在在哪?” 闻听这话,矜礼在旁的副官这才察觉到一丝异样,于是赶紧低眉回说:“在……在公主府。” 上了马,宁桀沉脸带人直奔公主府的方向,先不说手下越命行事已惹他极为不快,就是芙儿要学骑马,这么危险的事他闻知定然不会同意,偏偏崔易胆大包天,不仅不如实向他及时汇禀,反而私自给公主牵马,简直找死! …… 从马背上下来,宁芙哄不好似的坐在草甸上闷郁着脸,眼尾隐隐挂泪,怎样也不肯理人。 韩烬没办法,好话说了不知多少遍,可小公主这回脾气闹得大,被哄不仅没见好转,反而捂上耳朵,越想越气。 “芙儿,是我的错。这回我不上马,就心甘情愿当一回马夫,在前给你牵着怎么样?” 宁芙推了他一把,态度坚决,根本不许他凑近,“你根本不好好教,理我远点儿,别理我了。” 韩烬叹了口气,后悔自己方才直接说荤话惹到芙儿的羞。 他伸手起誓模样,再三保证说:“我这回一定全部都听你的,绝对老老实实,好不好?” 宁芙瞪了他一眼,吸鼻委屈,“我本来就是真心想学的,下个月父皇要去懋场围猎,我在宫里闷不住自是要跟去,可先前我不会骑马,每次只能眼巴巴看着二哥他们去捉兔子,今年我本想好好学,更想到了猎场能亲身参与一下射猎。可你净使坏心眼……总在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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