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窗皆闭, 室内只两盏灯烛静俏俏燃着,烛光将人影拉长,晃晃然打在榻侧的薄纱落帐上, 平添些缱绻缠绵的氛围。 韩烬喉结滚了滚, 嗓口发紧,当下睥睨眸光, 见宁芙褪下外氅半倚在自己怀里, 两颊泛着团晕的淡淡粉色,实觉可爱得要命。 他眸深些,心悸而闷闷不透气。 “站都站不起来, 芙儿这是喝了几杯酒?” 闻言, 宁芙面上显露思忖状, 垂睫想了想后,她嘟唇微茫,而后面露无辜地言道:“只两杯, 不多的呀, 怎么会醉呢……” 她声音喃喃软软,尾音因含困惑而拉得长长。 说完, 眼皮倦倦阖上, 整个人像小猫寻主人怀抱温暖一般, 慢慢挪着开始往他怀里蹭。 韩烬横臂捞起她, 看小公主如此一副依赖他的模样,当下是再没多余心思琢磨去想,谢钧究竟能对自己带走芙儿构成多少威胁。 不过就算有再大的阻碍,他也能铲除,而最重要的,是芙儿的心意,这也是他唯一在意的东西。 她不能喜欢别人,绝不可以,她身子要属他,心更要属他。 胆敢对其觊觎者,唯令,杀无赦。 “阿烬,你干嘛又黑脸啊,皱眉头一点都不好看的。” 宁芙软娇娇的声音把他的思绪唤回,韩烬敛神,目光也从戾转柔。 他怕她着凉,想抱她从地上起来,可小酒鬼却拒不配合地乱挣一通,耍着赖非要在地板上继续闹他。 “不要起来,你也坐地上。”她伸手往自己身侧拍了拍,坚持示意他坐。 韩烬叹了口气,只能纵着。 他敛着衣袍蹲坐过去,抬手掐了掐小酒鬼的脸颊,启齿沉蛊发问,“公主嫌我不够好看?” 说完,故意倾凑很近。 宁芙怔忡,原本就显醉意的脸转瞬更红,她不自在地瞥眼过去,半响才嗳声喃道,“阿烬好看。” 四目相对,咫尺之间。 宁芙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不受控地深深陷进他浓深的眸里。 而后歪了歪头,顶着醉意,单纯出声,“那我呢,好不好看?” 韩烬笑了笑,几乎没有犹豫,“我心中首位。” 宁芙反应慢,愣了愣才意识到他说了个叫自己满意的答案,她微微思吟一番,目光又忽的变得探究起来。 “那,那和你们南越的公主比呢,孰美?”她眼睛眨眨,催促着答案。 听她又提无关之人,韩烬摇叹了下,而后抬手把人往腿上一抱,省得她沾地板的凉,遂才不急不缓地回答。 “我方才说了,公主为我心中首位。” 宁芙没推拒他的亲近,双手更十分自然地环上他脖颈,而后眸间存着少有的清明,轻眨着向他追问清楚。 “你指哪个公主?” 韩烬箍着她手腕,稍用了一些力,“你说呢?” 宁芙只摇头,不说话。 韩烬喟叹了口气,颔首压在她颈窝,声音低低附耳,也有几分认真。 “只你一个,为我心中唯一爱敬的……小公主。” 尤其这份爱与敬,与血统及出身高贵与否全然无关,仅仅只关涉于宁芙本身。 痴迷她,妄想她……韩烬从最初开始,便是将自己低躯于尘埃,而视她为天上月。 只是当月亮肯向下睥睨目光的那一刻,他便再不会犹豫,势必将明月从高引坠,随自己跌欢,坠欲,不复止休。 闻言,宁芙面上带着醉酒的憨态,反应了半响,而后才恍然一般的冲他弯了弯唇。 她心头欢喜,凑近过去和他额头相抵,又左右顶蹭了蹭。 韩烬被她折磨得浑身难受绷硬,好言劝说没用,又不舍得直接把她从身上丢下去。 于是两人就这般僵持好半晌,直至韩烬实在受忍不住,沉沉吸了口气,作叹开口,“殿下究竟怎么样才满意?” 宁芙:“我不要回宫。” “嗯,还有呢?” “还有……”宁芙认真思量模样,主意还真随想便来,“我想要骑马!现在就骑!” 韩烬想了想,没有松口允她这个要求:“骑马不行,现在外面夜深霜重,公主又醉了酒,在外迎风实在容易受寒。” 她说着醉话:“那,那就不去外面骑了,屋里不可以吗?” 韩烬抬手拧了拧眉心,只觉和小酒鬼对话实在费心力。 这要是若作别人,他估计早不耐烦地直接把人丢出去,可小公主终究不同,韩烬叹气将所有坏脾气一齐收敛,而后好言好语地继续哄。 “白驹膘肥高大,这小小的屋子岂能容得了它踏迈两步,芙儿乖,等明日你酒醒,我一定带你兜风兜个不痛快,好不好?” 他这话是商量放柔的,似真把人当作小孩儿来哄,可宁芙这回却少有的任性起来。 “不好,我不要……我现在就要骑,阿烬,你去把马帮我牵进来好不好?” 韩烬头更痛,都不知道自己在心里已经把谢钧骂了多少遍,芙儿好好的进了他的将军府,却不知在里被喂了几杯酒,回来就成了眼下这般靡熏模样,都不知明天要如何头疼了。 不是素称大醴民风严谨吗? 他们将军府给未出阁的皇家女灌酒,这又是依的大醴哪条礼制。 韩烬恼着旁人欺负宁芙,却不知这酒分明就是她自己贪嘴才吃多的。 “阿烬,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呀?快去快去。”宁芙还在坚持。 韩烬真的抬眼往房门外看了看,再次确定门框高度根本容不下白驹迈进,他相述事实,“芙儿,外面的马真的不进来。” “这样啊……” 看她似乎是听进去了,韩烬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可之后刚准备把人抱起,却猝不及防被怀里的娇儿用力搭肩一推,他一下背脊贴地,又抬眼目睹芙儿扑过来直往自己身上跨坐。 他愣住,未出声,宁芙却邀功一般率先启齿。 “我想到办法了耶!阿烬,你可不可以背过去,给我当马骑?” 普天之下,放眼六国,该是无一人敢向雍岐少主提这样匪夷所思又含轻视的无礼要求。 他收眸,盯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这个胆大包天的小酒鬼,伸手过去箍紧她腰,危险启唇。 “要我给你当马骑?胆子真是不小。” 宁芙早已醉得不轻,歪头晃脑,哪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去思寻问题,当下分明玩心重,童心更重。 “要骑的,你背过去好不好嘛?” 她笑意商量,眼神透着单纯,明显还不知自己已经惹了他的躁。 “背过去,做不到。” 他扬了下眉梢,口吻带着些轻狂痞味,而后往上似有若无地挺了下腰,研磨再开口,“正面,勉强可以。” “还能这样骑马吗,不都是要趴着?” 韩烬回得毫不犹豫,“自然可以,殿下不是都坐上了?” 宁芙坐得并不十分舒服,总觉时不时被杵到,她困惑地摸了摸脑袋,思绪混乱不清,不自觉间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正对要怎么骑嘛……” 她喃喃,纠结琢磨半响还是思忖不明,最后只得寻助地再看向他,言语道,“你要来教我吗?” 他似叹似喟,眸间深意渐浓,“好,我教。” 说完,他挺起腰肢,故意起伏姿态地颠了她一下,状似马儿迈步前的扬势之姿。 宁芙猝不及地歪身要倒,韩烬眯眸,粗喘了口气,直把自己的衣带递给她。 “拿着,当它作缰绳。” 宁芙怔愣,经方才那一遭,她心有余悸下意识寻心安地将腿收紧,贴实于他腰腹,心想如此,似乎还真有些真实骑马的感觉…… 她兴趣瞬间起来,顺着便说:“那什么当作鞍鞯呢?” 缰绳既有了,鞍鞯辔头之类,也该有类替才是。 闻言,韩烬嘴角轻扬,只摇叹小公主如此懵懂纯然,全然不知她与自己尝试玩的究竟是什么靡靡游戏。 很快收了笑,他佯装成耐心教导学生的好先生模样,态度亲和,又亲力亲为地帮她褪外衫,拿在手里收叠好,欲往她后腰上垫,“这样作鞍鞯,如何?” 缰绳可以,但这个不太像…… 宁芙迟钝地摇摇头,有些不满地醉意哼声,“白驹上的坐垫比这要厚实多了,根本不像。” “那要如何?” 等待会儿两人颠起来的时候,状似驰马疾风不就好了? 韩烬心念的重头戏在后,没成想小公主竟这般严谨,还真一寸一毫地以真实骑马姿态去作比。 宁芙思寻开口:“不如再……再垫上一件,鞍鞯要厚一些,不然骑马时会硌。” 她随意脱口的话,却被韩烬一下抓住,他笑笑,意有所指地发难,“什么硌?” 宁芙抿抿唇,目光下意识往腹下扫过,觉出有些微妙不同之处。 可她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当下茫茫然言道,“是马鞍,马鞍硌人。” 骑马时若不将坐垫软柔铺好,定是要吃力难受的。 照如此来说,那硌人的自然是坐垫下的马鞍。 她话落,不想身下骤然迎荡起伏起,她惊得立刻抓牢手里自作的‘缰绳’,声颤颤地与他寻助,“阿烬,我,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这匹‘马’不同,异常桀骜难驯,公主需先御服它,马儿方能认主听命,不然……是停不下的。” 韩烬绷紧嗓音出声,最开始语调还尚显从容不急,可越到最后,越喑哑艰涩难出。 宁芙亦未好到哪里去,她被反复顶上又骤然落降,即便平日于草甸学骑,也没有当下这般伏荡剧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对烬哥哥的手段!不愿多说! ————
第31章 “马儿怎么……不, 不听话。” 宁芙吃酒熏醉,又经这番起荡, 身子实在吃不消地直直拒推。 想勒马停, 却不知该如何去做,当即无措怯怯。 韩烬闻着她声,眸子暗如点漆, 面上显露出微微扭曲的奢靡之态。 他缓了口气,哑声开口。 “骑御时,该如何勒马减速, 殿下不是都学过了, 何需我再教?” 宁芙眼神滞了下,面色红红, “我, 我不知……” “不知?” 他含义深深地笑,唇角勾着弧度,“左耳进, 右耳出, 看来公主真不是老师的好学生啊。” 宁芙虽蒙醉, 可好赖话还是能听得出,听言略微反应了下,她眉心稍凝蹙, 随即摇头否认说:“不是, 我是好学生的。” 她自幼勤学,常得先生赞许, 功课方面无论琴棋书画, 在众位姐妹之中都是样样拔尖, 就是一齐加上进宫伴读的各世家女, 她也是名列在前。 素来被夸习惯,宁芙端矜得受不了他对此言存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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