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段玉笙醒来,周围已经没有段黎的人影,他有些难受地起身,大抵还因为生病和周围环境的变化,以至于浑身不适。 所幸衣服不是黏糊的。 “好些了吗?”段黎从屋外而入,瞧见段玉笙起身,连忙跑过来扶他。 “我没事。”段玉笙的唇有些发白,声音有些嘶哑,他全身都出了些虚汗,见段黎进来,立马扭过头,避着她。 他觉得自己很是丢脸。 “要不要喝水?”段黎将他的窘迫视若无睹,瞧见他有些难受的模样,立即端来了一碗清水。 “我从旁家偷来的,干净的。” 她动作小心翼翼的。 段玉笙一顿,盯着那碗水竟愣了愣神,随即自嘲地笑了笑,饮下了那碗水,舌尖带着酸涩的苦味。 “等你好了,我们再计划逃出去。”段黎扶着段玉笙,让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不……现在不能去洛州,只怕我王叔现在也自身难保,他们定然已经设伏。”段玉笙头脑清醒了许多,他摇了摇头:“估计我们还没到,就在路上被抓住了。” “那你想如何?”段黎紧紧地挨着对方。 “今晚就出城,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段玉笙想了许久,然后缓缓说:“我父王夺嫡时,曾有很多推心置腹的下属,只不过现在已经隐于林野,父王曾经特意和我提起过,找到他们或许会愿意相助。” 他嘴角泛着苦笑着,说:“想来也是我父王特意留给我的,不到今日境地,也不会前去叨扰。”
第19章 相护 ◎你动他,便是我的枪下亡魂◎ 天光阴霾,水汽凝成了黏腻寒冷的雨水阵阵落下。 是初春的雨,绵绵不绝。 段黎二人是趁着城内官兵松懈夜半时分潜出的城,她背着狼牙枪,没有马匹,二人只能徒步而行,她自己倒是不觉得累,反而是看着段玉笙脚步轻浮,担心他受不住。 所幸,要找的地方并不远,他们顺着屿州内的一条长河,河床上涨,他们沿着下游走,寻到了一处山谷。 她就默默地跟在段玉笙的身后,周围杂草丛生,她仔细地观察着周边的地形,直到段玉笙脚步停顿。 段黎看见他弯下身,手指在一处位置轻轻摩挲,望着对方脸上突然出现难得的些许笑意,她也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寻对了地方,段黎瞧见他手摸过的位置,一块儿大石头上刻着一个虎头。 这个图案,并不是她第一次见了。 那日,狼烟横贯长空,铁骑声震人心魂,入眼的第一面旗帜,上面就是这个图案。 是北锋军的图腾。 早年,宁王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就是北锋军的将领,这里遗留下来的都是多年征战旧部。 段楚玉总是不经意地向段玉笙提起,向他讲述当年的故事,便造就他难忘的记忆。 他们摸着印记,寻到了一处隐秘的村庄,就像是于这茂林之中藏着的桃花源。 田间枯草,水车没有运作,地面还淤积着不大不小的水坑。 走进去,村口还坐着一个挑柴的大汉,第一眼是足够骇人的。 他脸上有一条明显的疤痕,从额头一直蔓延到右眼的眼尾,像是一只攀在脸上的蜈蚣,瞎了一只眼,黑黝黝的皮肤,刀痕附着在肌肉上。 他从段玉笙进来是就注意到二人,遂放下了自己的手里活儿,悠闲地等着二人走进,眼神平淡地说:“这两位小兄弟,可是要锻铁?” 段黎一眼扫过对方的小臂,连带着手指上茧的位置。 他们是长期握刀的人,她多留了一个心眼。 段玉笙回答:“是。” 独眼汉又问:“想要造什么?” “剑。” “什么样的剑?” “楚玉。”段玉笙按他父王所说,对答如流。 “这是什么剑?没听过。”独眼汉却笑着摇了摇头,坐在木阶处上下打量他。 “小兄弟,你脸色可不太好,这里是锻铁的地方可不是医馆,不如去该去的地方。” 段玉笙昏昏沉沉的,有些勉强地笑,“不知道没关系,我来找一个叫给关平的人!他可在?” 独眼汉思量了一会儿,轻笑,“是有这么一个人,可是他这个人可脾气怪得很,一般人可都不见,不过我看你倒是眼缘,小兄弟要见,给你引路便是!” “好,那就多谢。”段玉笙轻微地喘息,朝他抱拳示意。 段黎看着他病还未好全,伸手扶了扶他。 段玉笙却摆手拒绝。 跟在独眼汉身后一步步朝村子里走去,路多为湿泥,一脚便是一个深厚的脚印,村子整体看上去有些老旧,不算大,都是铁铺,锻造器具的声音惯耳,于暗处一双双眼睛也盯了上来。 段黎的右手不动声色地朝背后探去,紧紧地贴在段玉笙的身旁。 “放心……这里不会有事的。”段玉笙察觉到了她地警惕不安,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虽然没见到可以足够信任的人,但他觉得这里还是足够可靠的。 他不太想多说话,现在感到浑身都难受得不行,出过一身虚汗,被冷风一吹,他甚至开始觉得眼前的视线都开始不清晰了。 段黎看出了他的疲惫,左手轻轻地捏住了他的衣袖,她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敌意,可是心中却觉得不妙。 “关平!有人找!”独眼汉将二人领到一间屋门口,里头没有响声,他敲了敲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地拉开,独眼汉先一步走进去。 周围路过的人家不少,但是身边却显得静悄悄的。 段黎二人暂时等在门口,望着屋内,光线阴暗瞧不清里头的情况,然而下一秒,迎接的不是人影,反而是尖端穿刺而来的银光。 倏地一下一支箭矢从屋子里头飞来,二人一惊,她立马推了段玉笙一把,匆匆避开。 段黎皱着眉,对方的动作并未停歇,几支箭矢连射,她早就留了戒心,踏地一跃而起,长枪舞起,将箭给挑开,然后挡在了段玉笙的身前。 “无冤无仇,何故出手?”她眉头紧皱,注视前方,右手提枪,腿部暗中蓄力。 “无冤无仇?”屋里传来一道女声,接着便是长刀砍来。 “一个北牧人说这话未免太可笑了?”提刀而来的是一个女人,她意味不明地看着段黎。 面对突如其来的赤裸裸的敌意,段玉笙长枪一挡,不忘回头对段玉笙说,“你往后退,不要超过我三米远!” “我不是废人,不用管我。”段玉笙手里没有派得上用场的家伙,但他也有拳脚傍身,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段黎打得不可开交,他适时地往后退了几步,他脸色一沉,面对莫名的敌意有些不解。 向他们出手的仅仅只有女人一个人,她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朝着段黎挥着长刀,左右手各有一把,乃是双刃。 “她是自己人!”段玉笙不知缘由,只能按自己的猜想的方向解释。 女人并没有理会,手中长刃齐齐攻向段黎的要害,熟练快准的手法与寻常练武的人天差地别,她的刀明显沾过够多的血,每一式都足够狠厉,可以轻松取人性命。 对方是就久经沙场的人,可是几招下来,段黎丝毫没有示弱,一番强势地打压她临危而惧,完完全全吃下了对方的杀招,显得游刃有余。 女人的动作是带有压迫性的,寻常人面对只怕是要双膝发软。 段黎手腕发力,枪身在她手中颤动,发出嗜血地铮鸣。 她每一次都出枪都没有收枪的余力,七尺的狼牙长枪在她的手里非但不笨拙,反而灵活多变。 段玉笙起初还担心她应付不了,结果不到一会儿,段黎反而处于优势,她地突刺,足够决然。 女人被压制,倒是显得节节败退起来,见状,独眼汉也立马动了动身,段玉笙快一步拦住,挡在一边,他暂时拿不准对方的态度:“我想我们一定有什么误会,有话好说。” 独眼汉盯他了一会儿,然后叫出了他的身份,声音浑厚:“世子。” 这两个字叫段玉笙心头一麻,略显僵硬地对上独眼汉浑浊的眼。 “得罪了。”他只听到对方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趁着他松懈的刹那,独眼汉就飞快地出手,直接擒住了他的肩膀,使劲一拽,然后扣住了他的脖颈。 对方足够用力,像是要将他扭断,段玉笙惊呼一声。 “收手,你还想要他的命么?”独眼汉慢悠悠地发话。 段黎猛地地回头,一记突刺收不回手,她只好倾力向下压,枪头径直地插在了女人的脚边。 “别动他!”段黎见段玉笙被扣住,心中骇然,她没有想到对方也会对他出手。 她双手握枪,翻身腿部发力,将女人逼开,一跃撑杆落到独眼汉跟前,狼牙枪惊颤,连带湿水连天。 段黎隔在两人中间,长枪横贯其中,她怒道:“对我出手,是因为我是北牧人,对他,你们又是什么理由?” 独眼汉没发话,脸上是说不破的沉静。 段黎凌厉地盯着对方,目光幽冷,“你动他,便就做我枪下亡魂。” “你可以试试看,我们动手的速度谁会更快?”独眼汉直接将段玉笙当做对段黎威胁。 “放下武器,不准动,不然我叫他先死。” “等等!”段黎看着对方手腕施力,段玉笙的脸像是陷入窒息而涨红。 她没有犹豫,张开手,将狼牙枪直插在地面上。 枪直直地伫立,段黎神色未变。 独眼汉见状,才收了力,段玉笙大口呼吸了几声,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简单地沦为人质,对方已经认出自己,他确信对方不是真的要对他们出手。 因为心中有些猜测,所以才选择不动声色,没有反抗。 段黎安安静静的,面临威胁,便双腕空空一抬,像是认输一样不再动作。 女人笑着收了双刃,向前要去段黎的狼牙枪。 飒——! 仅在瞬秒之间。 段黎却抓住空隙,长腿一踢。 女人明显惊讶了一瞬,迅速退开一步。 段黎却没有对她出手,长枪翻空而起,眼中红芒尽显,她屈膝又是蓄力一踢,直刺独眼汉。 她的动作流畅自如,就连方向都掌握得很好,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叫对方只能本能反应地避开,段玉笙被推开。 段黎迅速快步上前,握住枪尾,狼牙抖动,她再次将段玉笙护在身后,轻轻吐息调整自己气息。 她的脊梁绷起,身体还在蓄力,就像是要作势扑咬的狼。 “他们知道我,方才只是试探。”段玉笙见状出声,然后拉住了段黎的手。 段黎稍作放松一些,扭头看他。 “多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小姑娘!你出手够快够狠!从哪里学的?”女人果然没有再出手的样子,反而是朝着段黎露出大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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