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快让我看看!”安王看上去有些激动,他宽厚的手掌一把就将段玉笙拥住,手臂紧紧的抱住了段玉笙的后背。 他嘴边留着长胡子,用力拍了拍段玉笙的上半身,十足的力气落在身上,震得段玉笙咳嗽两声。 久别重逢,难免失态,安王手腕上都暴起了青筋。 段玉笙同样回抱住对方,宁王是他最相熟也还唯一仅剩的长辈,他是有些难受,却只是轻轻地笑,任由对方作为。 “他身上有伤,你别乱碰!”可是段黎却看不下,她有些突兀地出了声,别人也许没看见,但是她是看清了段玉笙吃痛隐忍而一瞬间皱起的眉。 她自然没考虑自己这时候说话会不会打搅到对方,直接伸出就将段玉笙给拉了出来。 段玉笙身形猛地晃了晃,被扯到了段黎身边。 “阿黎?”段玉笙回头看她。 手上一空,安王的脸上的明显的露出的惊诧的神色。 目光一下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段黎只好不情愿地解释一声,“压到伤口,会疼的。” 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不想看到段玉笙疼,一点也不行。 气氛有些僵硬。 关平立马在一旁介绍起段黎的身份。 “王爷,这是我们的领军,段黎。” “失礼之处,勿怪勿怪。”他同时对两人说。 “这一路,北牧的援军可是帮了我们大忙,没有她,只怕世子不会这么容易走不到这里。” 闻言,安王瞥了段黎一眼,他点了点头:“听过一些,这位将军看气质确实不凡。” 一个北牧女子。 他的眼神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从她身上掠过去,对段玉笙说:“玉笙啊!她说你身上有伤,伤在哪里?严不严重啊?王叔这里有好大夫,药材也多得是,我马上就去叫人给你看看!” “在我这,该怎么治就得怎么治,可不能耍性子!” “王叔严重了。”段玉笙立马解释,“我只是方才战场上留下的一些皮肉伤罢了,不打紧。” “你还上战场了?”安王声音徒然增大,他怒气冲冲地说:“你真是胡闹!” “战场见生死,是你说上就能上的么?” 段玉笙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就连解释的声音也不由得弱了下来:“我是军中主帅,哪有一直坐镇后方的道理。” 安王并没有听他辩解,情绪没有得到缓和,反而更加气愤:“你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要是连你也出了事,我该怎么向你父王交待?一军要是没了主帅,你怎么对得起和你出生入死的弟兄?” 安王是真的动了怒气,他还不知道自己侄子是什么个情况,几下投机取巧的功夫到了战场上,可不只有挨刀子的份。 “王叔教训得是,玉笙知错。”在长辈面前,段玉笙只能低头挨训。 一旁的段黎徒然睁大了眼睛,她有些惊讶。 她偏头看着段玉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哪怕是在宁王府,挨宁王王妃训诫的时候,他也从没有吃瘪过。 低头诚恳认错,原来段玉笙会有这样的时候? 她虽不喜别人训诫段玉笙,可是这一次却觉得安王十分在理。 就该吃一点教训,谁叫他执意要上战场? 段黎轻哼一声,带着翘起的鼻音,内心偷乐。 “今时不同往日,你务必要小心谨慎!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顾好自己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安王拍了拍段玉笙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放心,王叔还在,王叔会给你铺路!” 原先南庭敬带着人马驻守在柳州,他被困在王府,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忧心着段玉笙的消息。 现如今,段玉笙平安归来,便是天大的喜事。 他拱手对周边人道:“多谢诸位相助,让我叔侄团聚,我感激不尽!” “王爷多礼了,这些都是臣分内的事。”关平应了一声。 但是安王这句话并不是冲着关平他们说的,关平等人本身就是宁王的旧部又和安王相熟,他这句话是特意对段黎说的。 在段玉笙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关平就简单地告诉了安王这一路上发生的事。 关于北牧,他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大东素来和北牧不和,对于北牧人,他是不喜的,但是对方既然对段玉笙鼎立相助,他自然也就将其奉为座上宾。 只是这一次的邀约,巴图拒绝了。 他说他喝不惯大东的酒,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合作,酒桌上要谈的事情与他无关。 段黎遂他愿,安顿好北牧人,要了一些奖赏安顿好北牧人之后,她没再多管。 但是在大多人眼里看来。 段黎始终是一个北牧人,她没有什么能插上得话的,低着头,只能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忽地,她觉得时间一下子变得漫长起来。 “阿黎,来认识认识。”段玉笙却让人出乎意料的当众牵住段黎的手,他脸上淡笑,温润像是一块宝玉。 段黎有些惊讶,下一刻,就已经被拉到他的身边,并着肩。 “叫王叔。”段玉笙说。 段黎愣了愣。 不仅仅是她,就连身边的人大多数人都因为这句话怔住了。 “快叫啊。”段玉笙轻声催促了一声。 他紧紧握住段黎的手,像是担心她溜走一样,倒是没有往日里那般矜持。 指尖微微颤动着,段玉笙说话时看着镇定,其实是内心却是很紧张的,这个小动作只有段黎可以注意到。 “王叔。”段黎听话的唤了一声。 她心里高兴,却没由来的有些羞色。 这是过去,段玉笙给她的,不一样的东西。 两个人手拉着手,都改口叫王叔了,安王怎么可能没看出来这两人的关系? 他扭头就瞪了关平一眼,“你怎么没和我说这事?” 关平无奈地摇了摇头,悻悻地低下头。 他哪里知道段玉笙和段黎的关心进行到那一步了? 他更没想到段玉笙会当着宁王的面,做出表示。 安王意味深长地看了段玉笙一眼,“你小子!” 段玉笙低下头,讪讪地笑了两声,“让王叔见笑了。” “罢了,都是一家人,我便少说两句。”安王带着些许责怪的眼神瞥了段玉笙一眼,他看着段黎的时候,欲言又止。 而段黎一下子就发现对方看她的眼神变了,她略有些不解,一开始的客客气气没了,反而有些敌意。 看来对方对她不是很满意。 啧……段黎有些不悦却没有发作。 对方是段玉笙的亲人长辈,便就是她的,看在段玉笙的面子上,她忍了。 段黎抿抿唇,偏过头,恰好就看见秋三娘对她做着叫好的手势。 罢了。 就算安王不喜欢自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段玉笙是喜欢她的。 她依然抓着段玉笙的手,指尖传递着两人的温度,她内心欢喜。 “先进去!别傻站着了。”安王没什么要紧话,往里头迎了迎,“我已经在府中设宴,好好犒劳诸位。” 他口中的犒劳便是字面上的。 柳州是一块儿宝地,安王不争不抢,在上一辈的夺嫡之中,他只一心辅佐宁王,后来也成了宁王一派中被削弱的势力之一,先皇没有苛待他,将他封在的柳州,地广物博,水运发达。 他就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闲散王爷。 宴中有酒有肉,有精致的糕点,都是平日里吃不上的。 段黎甚至有一种回到了宁王府的错觉。 要是宁王府没有覆灭,她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坐在段玉笙的身边? 如今,段黎和段玉笙已经能够肩并肩,她一边听着段玉笙和安王叙旧,一边往他碗里夹菜。 一双筷子,她已经熟练的运用,她跟在段玉笙的身边,平日里耳习目染,仪态看上去还有三分像。 又有一种俗语,叫夫妻像。 两个人的相处大抵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 “我记得,你喜欢这个糕点。”段玉笙指着一盏松子百合,盈盈发笑。 段黎看过去,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她带着几分回忆:“你还因为这个罚过我。” 段玉笙晒笑一声:“谁叫你偷摸摸的像是做贼一样?” “没规矩。” 她已经很久没从他口中听过这三个字了。 尽管他过去总是这么说,但是也没有强硬的逼她过。 段黎想了想,然后问:“那你还会罚我么?” 段玉笙微微一顿。 “不会了。” “没有人可以罚你了。” 他们已经不是主仆。 可是段黎却说:“我也没说讨厌。” 过去,是苦的,也是甜的。 段黎话风一转,指了指松子百合说:“我要你喂我。” “你自己不是长了手么?”段玉笙回道。 “下马的时候,我不也有手有脚?”段黎道。 “你当时是故意的对吧?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段黎一点也不笨,段玉笙有些心虚,“好好好,我喂你。” 段黎定眼看着他:“我不讨厌。” 我不讨厌你在别人面前展现亲密。 “我喜欢,你可以多做做。” 段玉笙红了耳尖,拿起一块儿松子百合就喂到了她的嘴里,“乖乖吃你的吧,别想太多。” 段黎不说话了,她安安静静的接受投喂。 两个人的举动落在别人的眼里,众人心照不宣。 安王轻轻一咳,唤了一声:“玉笙啊。” 段玉笙立马抬起头。 “不要喝酒。”他应对安王问答的同时,不忘俯在段黎耳边嘱咐一声。 他说这话带着几分强势,没有给转圜的余地。 “我知道。”段黎对上一次的记忆犹在,她总觉得喝醉了酒容易吃亏,就算发酒疯做了什么她也记不得,她本身也对酒没有兴趣,看着案上的酒壶,垂下眼眸带着些许思考,像是渲染忧愁。 大诗人喜欢借酒消愁,段黎自觉没有什么韵味风骚,更没有什么大忧愁。 可是在宴中,她怎么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来。 人太多,太吵闹。 段玉笙的心也不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安王疼惜段玉笙:“行军一路,可要好好调养一番,都瘦了。” 闻言,段玉笙笑而不语。 段黎却认可地点了点头。 安王接着说:“我封地富有养人,就在我这里休整一月,我有地方军八万,到时可全力助你,谁做这个领头人都一样,我还在,就用不着你这个小辈的来操心。” 段玉笙张了张嘴,还没有开口,对方就接着话头道:“这都是我这个做叔叔的该做的,要是没有你父王,我又怎么能太平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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